《月下照人来》惊鸿岁月

1、归途

　　1.归途

　　一路舟车劳顿，许晚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又陌生的街道上。早前繁华的商铺经过几代更迭早已经面貌全非，空气中飘着妈妈昨晚电话里唠叨的地沟油烤鸭的味道，因着她的见证，这味道变得格外讽刺。咕噜噜的轮子滚在早已经失去颜色的花色地砖上，年少的时候，许晚看着它铺就，暮去朝来，如今早已颜色不在。这个世界，这样来来回回的新旧更迭才是常态。小区门口的老式公共厕所，它的味道十年如一日的攻击着嗅觉。头顶的电线穿插过狭窄的巷子，墙角少许的绿苔昭示着一侧长年缺失阳光照射。老式的楼板小区，二十年前它还是整个镇子的黄金地段。小学中学只隔着一条马路。刚刚兴起supermarket的时候，整个镇上第一家最大的华联超市就在整个小区偏西北方向五十米内。它曾经美好过。。
　　来到楼梯口，许晚放下拉杆，摒了一口气，提起了行李箱。熟悉的饭香味充盈在低矮的楼道内。妈妈的味道，许晚心里想。她在二楼站定，缓了一口气，刚抬起手来门就从里面开了，妈妈眼睛发光，嘴角都快扯到耳朵边上了，眼力是藏不住的喜悦“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你”，许晚想到曾经上小学的时候她在楼下用鼻子闻到菜名，而她妈妈则每次听到脚步声就开门的往事。她扯了嘴角喊了声“嗯妈。”许晚放下箱子换了鞋门。“妈，好香，你烧的什么？”“饿了吧，都是你喜欢吃的，洗了手快吃吧！”小八仙桌上摆了三四个小菜，等姜珍乘了饭出来，许晚已经拿着筒骨在嗦骨髓了，外面吃都用吸管，家里多半没有，许晚总觉得这样直接拿在手里嗦有点小俗，而且半天吸不出来，拿着筷子捅几下再嘬几下，最后总会遗憾的不能全吃干净。有时候真不过瘾，人多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尴尬，好在她也不讲究这些。擦了手，托起碗拨了口饭，满足的吃了好一些菜，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辗转 ，真的是又累又饿。对面姜珍心满意足的看着好些时候不在身边的女儿，心里有事想要说又有点忐忑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许晚抬眼看她，嘴角弯了弯 ，“什么时候一起跟李伯伯他们一家吃饭？”她看不过去妈妈为难的样子。李伯伯的妻子前几年没了，她病的那几年，李伯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花费巨大，任谁说他有情有义，只可惜留不住人，妈妈已经年纪不小，有这么一个人照顾她，许晚也放心。妈妈有些讨好的笑了笑，“今天和他们一家一起吃晚饭～”妈妈闪了下眼，“床单被套都刚铺的，吃完饭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哎～你一直这样跑来跑去的什么时候安定下来？”许晚并不想回来，这个地方承载了她的少年，可是却好像盛不下她的成年。在异乡一个人生活当然觉得孤独。可是如果呆在这里，这个本应该温馨的城市有时反倒称出她的孤零。她咽下嘴里的饭，笑着望向姜珍，“我这不合同还没到期吗？”她不想妈妈失望，也不想欺骗。“年纪这么大也没个男朋友，你该结婚了～”“没男朋友也挺好的，可自在了～我周围还有些朋友生了孩子准备离婚的。所以，我现在这样算好的。”她抿着嘴笑，故意带着轻松的口气好化解这里一本正经的气氛。姜珍白了她一眼，那人家还出家当尼姑呢，你也去吧！”“才不要呢，我还不舍得这个花花世界呢～～”
　　许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会，那些等下整理。”说着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顺手关了门，坐在自己那张当年自己的爸爸特地让木工做的白色小床上，小床靠背上有一块半圆形的红色绒布靠垫，她伸手拍了一拍，她爸爸跟妈妈在她成年时离婚了，而她当时也没有反对，她本来觉得可能她没有那个权利去阻止他们各自追求幸福的权利，可是，当她看到妈妈后来那么多年那么痛苦之后，自己却在原地纠结过去的决定是否正确。想到她曾经现世安稳的童年跟少年，她苦笑了一下。顺手撑床平躺下，抓过被子松开稍稍盖上合眼睡了。
　　一睁眼天都蒙蒙灰了，她闭了闭眼，翻身起床，汲着拖鞋走出房门。她妈正在厨房洗菜，卫生间出来，空气里又是一股熟悉的饭香。许晚站定在客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叮咚～叮咚～”她侧头看向大门，顿了一顿，又深吸急吐出一口快步向门口走去。开门时脸上已堆满了灿烂的笑“李伯伯来了，请进请进。”微微有些点头哈腰的侧身让他进去。“小晚回来了啊，我进去帮你妈一起做饭。”和蔼的说着拎起两个大袋子跟许晚示意，换了鞋就往厨房里去了。她顺手带上大门，墙角正好放着自己的行李箱，过去拎起来慢步回了自己房间。翻出包里的手机瞧了一眼五点半了。大概收了拾了一下门铃又响了，算算时间，大概是李伯伯的儿子李熠一家来了。穿过客厅努力弯嘴笑，打开门，李熠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大名好像叫李妍。旁边站着她老婆张莉一只手里还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叫李曦，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些东西，“李熠哥哥，张莉姐姐，小弟弟小妹妹来了呀，进来进来！”侧身让过他们，自己去柜子里找出一次性水平给他们倒点茶水放到客厅的小茶几上。打开电视，调点声音，让气氛没那么干。虽然她跟李熠从小就认识，但不怎么熟络，现在乍的呆一起还是有点不自在。跟李熠张莉聊了些家常，索性很快饭就好了。
　　“来来来，洗洗手吃饭了。”李伯伯很快就把菜放满桌上，许晚看着厨房太小也帮不上忙，索性洗了手招呼他们一起入了座，开了饮料酒水，各自倒了，不久李伯伯和许妈妈也从厨房都出来落了座。李伯伯嗯哼嗯哼清了清嗓，他带笑的看了看所有人，最后看了看许妈妈，开口说：“我跟她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也都很支持，我和她表示感谢。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要互相帮助。来，我们一起干一杯。”说举杯闷了一口酒。姜珍则含笑的看着李伯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饭桌上还挺热闹，三四岁的李妍自己吃着饭，胃口看上去很好。还时不时口冒金句。惹得大家开怀大笑。
　　晚饭后提起姜珍什么时候搬去李伯伯家的问题。说是这周末李熠正好休息，正好叫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搬。许晚听着，拨了拨米饭，抬头笑着说：“好啊，那天我也没走，还能一起帮帮忙。”姜珍不肯，难得许晚回家，还没出门反倒自己先搬出去了，她表示再晚点。许晚抿着嘴嘴笑问她难道是叫她早点走？接着说看妈妈安顿好了她才安心走呢。其实她还不走。刚好有朋友托她有事，得留一阵。这么说说笑笑的。他们一家略坐了坐也回家去了。
　　送走了他们，许晚自行回了房间，四仰八叉的床上躺了会，忽地想到今天都是周四了离说好的周六搬家就剩两天，弹起身帮忙收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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