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唐有言》圭竹

2、第二章

　　好容易寻得了考官的府邸，一番传唤过后，他终于起了床。

　　一见着我，竟双眼放光般扑到我身上，又作高冷状踱到一边，“你才中榜而已，为何来此？”

　　不等我开口，他又道“现今正是你得意之时，必是为他人而来吧？”

　　我回话“正是，不知为何尧东村顾音兄落榜，而我高中？鄙人以为，此人学问更为出脱。”

　　他冷哼一声，坐到他那镶有七彩琉璃珠和鎏金宝玉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本以为你参透其中真意，过来答谢于我，谁知今日前来竟是一番质问，你可知，我为何如此？”

　　我内心一阵汗颜，我要是知道还过来问你？面上还是浅笑着作摇头状“鄙人不知。”

　　他大笑两声，大步走到我面前，却不做言语。

　　身旁的下人插了嘴“大人自是看上了你才会让你享有如此殊荣，你还不快快谢恩？”

　　他听完一脸得意的望着我，似是在等着我照做。

　　我不懂，“科举考试本就讲求公正，中不中榜皆因学问几何？何来殊荣与恩惠一说？”

　　那位下人再次开口“如今这世道不由您所想，有钱有势者皆可买官而任，如大人本是一位员外，因与朝中宰相相交甚好，故可成为考官。”

　　张员外接着他的话“实话说了罢，早在你进京赶考途中我便相中了你，才讨来一考官做做，顺便让你中了榜，可名额有限，我只得舍弃了你那位相好顾孟言，怎样？宋元朝？听完这些，是不是对我更加佩服？”

　　他摸着他那油腻腻的大肚子色咪咪的望着我，“要不要考虑成为我的人？把我伺候好了，兴许我还可以让你做举人甚至更高的地位。”

　　我连连摆手“鄙人为正常阳刚男子，一生所求不过取功名，寻一意中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罢了，大人还是请收回刚才的话。我来是为了弄清其中缘由，现已知晓，便回了。”说完便转身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慢着！你难道不想帮顾孟言争回荣誉吗？”他按着我的肩膀“其实不难，只要你……陪我一晚，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他冲着我挑了挑眉。

　　这……张员外竟有断袖之癖？

　　我惊的瑟缩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不知大人所说的……是怎么个陪法？”

　　他又大笑两声，离我更近一步，将两只手都搁至我的肩膀“只要一晚……都听我的，我便去寻关系恢复他的名额，怎样？”

　　我心中想起顾音那委屈可怜还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定下主意，“大人可否将我的名额还给顾音？”我退后一步，不动声色的打落了他的手，弯腰请命。

　　“哼，别故作聪明，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仗着你有几分皮相，不忍你年年苦读受苦故意而为之，你竟不领情！也好，那就让你仗义，把名额给他！如若你一辈子如此也算你活该。不过，”他话锋一转，“只要你求我，答应我的要求，我一样可以让你中榜”他再次走过来拍拍我的脸，“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别意气用事。”

　　我再退后一步“本不是我的东西，拿了也心有所愧，多谢大人高抬贵手，宋唐在此谢过，告辞。”

　　转身便出府驾马离开。

　　路上，却不禁愁苦起来，古有淘潜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今有我宋唐不为功名利禄而委身，意气过后，竟不知如何回村面对众多江东父老，也不知如何面对顾音。

　　说我本抢了他的名额现在给他求回来了？不可。以他的脾性定会一怒之下找到张员外对峙学识，不弄清楚誓不罢休不可。

　　说我去替他讨回公道，发现是张员外弄错了人选？也不可。他定会一怒之下找到张员外对峙人选，发现是我又把我和张员外的事情一抖出来，那样岂不更糟？

　　我坐在马背，一个劲的摇头，却没合适的法子，只得回村，同村的人依旧对我嘘寒问暖，无不周到。

　　看样子她们还不知道这桩子事，我便也只字不提，等他们都知道了再说明其中缘由吧，这要我如何开口？

　　一到家，许久未曾谋面的父亲竟也回到家中，一进门便搂着我左看右看，老泪纵横“儿啊，你终于有出息了，不比你大舅家的三儿子差啊，我终于放心啦，我老宋家终于出气了一回。”

　　想起我爹和他口中的大舅争强好胜几十年不眠不休的光辉战绩，我大概能理解为何他如此激动，连养一只狗都不肯认输，比谁养的多养的大，儿子自然也无法逃脱被比较的命运。

　　我牵起老爹的手“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好好陪陪母亲吧，她一人拉扯我们两兄弟长大也不容易。”“是啊，爹，好好陪陪母亲吧。”正在此时，我的兄长宋清附和着我的话接了下去。

　　我回头，看见常年跟着爹在外经商的兄长，冲他一笑，“哥，你怎也舍得跟着爹回来了？”

　　他挽着我的肩，“久了，自然想念家中，回来看看。进门便得知你高中的好消息。不错。”

　　我难得听到他的一句夸赞，便没将我已不是秀才的事全盘托出。笑着转了话头“好啦，既然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便不必站在大门前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