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里的光芒》欣琇莹

5、逃出牢笼

　　十几日的折磨使得李宣城日益消瘦，原本他身子还是有些肉，但是现在他的脸上没有肉，罩着一层饥饿的青黄色的薄皮。身体又瘦又直，像根竹子。

　　饥饿、无力笼罩着李宣城，他被所谓的奶奶关在家中，像狗一样，脖子上拴上一条重重的铁链，活动范围也只有厨房与厕所，在这个老式乡下房子里，被锁着李宣城无法触碰到房屋大门，他趁奶奶与堂兄外出时向外求救过，但没有一人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我？带我走！”李宣城蜷缩在厨房角落，“如果能逃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负我的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黑暗的种子在李宣城的内心生根发芽，阴暗的思想成为了种子最好的肥料，正不断成长，已经没有什么事物能阻碍了。

　　“咚！”一粒石子从厨房的窗子外掉进来并滚落在李宣城的脚边。

　　声响以及脚边的触动使李宣城抬起头颅，看向窗外，不见一人，又缓缓低下头。

　　“咚...咚...咚……”一个个石子不断掉进来。

　　李宣城立马抬起头，虚弱使得他扶着墙艰难的站起来，“谁在那！”

　　“我...是我...小满，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拖着身体走过去，被拖动的铁链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踮起脚尖，透过窗子，看到那个温暖自己的身影，李宣城死寂的心仿佛又开始砰砰直跳。

　　她穿着火红色的绒绒衣，套一条豆绿色的短裙子。甜甜圆圆的面庞上挂着一对好看的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时滴溜溜地转动着，显示也一股机灵而淘气的劲儿。

　　原本因找到李宣城的快乐却在看到他瘦弱的样子,破旧的衣服,脖子上那重重的铁链而消失了。

　　“你...你怎么了，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出现，所以我来找你了，你怎么这个样子，被人锁起来了，是不是你家里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我帮你报仇！粑粑告诉过我把别人锁起来是不对的！”

　　看着小满为自己着急的样子，李宣城感觉心里的暖流如同火上般喷涌而出。晃过神来，发觉自己这落魄脏兮兮的样子又被小满看到，自卑与心酸充斥他的全身，赶紧移到窗子的边上，不想让小满记住现在自己这个样子。

　　“你干嘛躲起来啊！”

　　看不见他，小满急得跺了跺脚，“宣宣，小宣，小城，快出来！”

　　一声声的呼唤在不断撞击李宣城的灵魂，忍住去看向小满的渴望，双手紧握成拳头，颤栗着。

　　“你不来看我，那我就爬上去见你。”

　　不见回应，小满小脑袋转向四周，水汪汪的双目左右转动，看到角落里的堆积的石头,木板，小满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小小的身体艰难的搬起石头，两只小短腿打颤的慢慢移动，双手无法支撑石头的重量，只能将石头靠在肚子上，这使得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裳粘上了泥土。随着小满的不断努力，石头与木板搭建起来的‘楼梯’逐渐完成，衣服也越来越脏。

　　“呼，大功告成，宣宣，你等着我。”

　　看着自己的杰作，小满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又重新挂上灿烂的笑容，忘记手上还有泥土，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顿时间一个可爱干净的瓷宝宝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泥土娃’。

　　小满四肢并用，小心翼翼慢慢向窗子口爬去。

　　“咚咚!”

　　李宣城听到声音后用余光看向窗子口，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心里一颤。只见小满衣裳到处是泥土，干净的脸颊上虽脏，但她眼中的星光让他心动。因为害怕摔下去，小满紧紧的拽住窗户上的铁栅栏。

　　“该死！你不怕摔死啊！”李宣城跑过去，握住小满的手，“砰砰砰！”他现在满眼都是小满，心里传来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响彻他的整个脑海。

　　“不怕。谁叫你躲我的，那我只好自己来见你了。怎么样，佩服我吧。”

　　“佩服，我佩服你，行了吧，以后绝对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知道吗？”这是他的女孩，唯一一个把他放在心上，肯来寻他的人，他只知道他的冰川暖成一汪江水。

　　“知道了，但是你要告诉我谁把你锁起来的，还有我怎么才能帮助你出来啊？”

　　李宣城的脑中突然蹦出小满妈妈的声音——我的丈夫是一名律师，“小满，你快点回去把我现在的情况告诉你的父母，他们知道怎么做。”

　　“好，那你等我。”

　　“嗯，我等你，小心点下去。”

　　望着小满离去的背影，李宣城内心是快要逃出牢笼的兴奋。

　　“还不够，也许老太婆得不到我想要的惩罚。”李宣城暗暗想到。

　　李宣城缓缓走到灶台边，拿起油瓶，走向厨房门口，阳光照不进厨房里，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黑暗中，随着他的移动，地上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音，翘起的嘴角，看不真切的脸庞，不禁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滴沥”油落在地上，李宣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图钉，脑中估测着奶奶摔倒后大约会趴在什么位置，“就是这里了。”想着并将图钉放在那个位置，再将一些烂菜叶子铺在上面。

　　做完后，李宣城又重新蜷缩在厨房角落，静静的等待他的猎物的到来，深邃的眸光中闪烁出一抹极寒的光。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的踹开。

　　“狗杂种，快点做饭，累死我了。”

　　李老太双眼一眯，如干树枝的老手摸了摸她那鼓鼓的口袋，可见一天下来收获丰厚。

　　右脚刚踏进厨房就因脚底下的油滑倒，整个人向前倒去，手掌直溜溜的按在烂菜叶上。

　　“哎呦！痛啊！该死的，地上怎么有这么多油！我的手啊，痛死个人內，菜叶下怎么有一个图钉啊！我的一把老骨头啊。”

　　李老太痛的在地上直打滚，充满如同深沟般的条条皱纹的额头上冒出细小密集的汗珠，用尽力气拔出那颗图钉，鲜血淋漓，血水沿着手臂往身上流，不免泥土地上沾染了几滴鲜血。

　　“狗杂种！一定是你！是你干的，你给我等着！”

　　李老太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李宣城，瞳仁里充斥着对李宣城的厌恶。转身仓惶的跑去房间包扎伤口。

　　李宣城单手扶墙，直起身子，拿起本应用来洗锅的装满水的木桶，放在滴有鲜血的位置旁，抿了抿嘴唇，耳边传来奶奶的叫骂声以及堂兄煽风点火的叫喊声，心里默默计算小满带‘救兵’所花的时间以及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的‘惩罚’。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李宣城，你这个坏东西，好欺负奶奶，看我怎么收拾你。”

　　胖嘟嘟的堂兄冲进厨房一把推倒李宣城，宣城顺势倒向水桶，水桶里的水‘哗’的一声全流出来了，地上的血也全都冲洗干净了，泥土与水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泥泞，宣城身上的衣裳也彻彻底底的脏了，就像他的内心一样没有同龄人该有的纯粹与快乐。

　　“兔崽子！你敢这么对我，胆子大了！”

　　厨房外李老太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手上拿着一条细长的柳条枝，右手上的伤口随意包扎了一下，心头上的怒火迫使她要去宣泄出来，此刻她脑海中是一系列如何折磨自己‘好孙子’的办法。

　　“小东西，接下来我要你好好反省你做的一切。”

　　话音刚落，李老太挥起柳条枝直鞭打在李宣城瘦小的身上，看似轻盈无害的柳条此时如同带有数枚尖刺的皮鞭般厉害无比，只见那柳条去的凌厉，隐隐带起了空空的声响，‘啪，啪’一次又一次的抽打，一道道红色血痕出现在他身上，火辣般的刺痛感席卷李宣城的全身，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流进他的锁骨，他没有抱成一团，尽可能的将裸露在衣服外身体部位‘迎接’击打。

　　血迹慢慢渗透过衣服，李宣城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痛苦不已，李老太自私的认为：她受过的任何伤害绝对不会白受，她一定会让使她痛苦的人付出代价！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得到一丝‘安慰’。

　　‘呼...呼’，李老太肆意宣泄心中的怒火，‘疯狂’侵蚀着她的大脑以至于她忽视李宣城的惨状。

　　“奶奶，求你...住手，不要打了，堂弟他流血了!”

　　可是小胖墩的声音根本就传入不进奶奶的耳朵里！

　　被奶奶的暴厉恣睢所吓倒，小胖墩伸出颤抖的双手扯了扯奶奶的裤腿，回头看到伤痕累累的李宣城，其残忍场面冲击了他的神经，汗一滴一滴从脸颊上落下，打在干涸，有些苍白的嘴唇上，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跑！”大脑在不断传送这个信息，小胖墩连忙转身跑向房屋大门，速度之快就好像后面有恶鬼在追赶他一样。

　　“住手！”

　　小满爸大声呵斥，冲进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柳条，单手握住李老太的手腕，将其强行反绑着，将柳条一圈又一圈的捆住手脚。

　　“终于来了吗。”李宣城眯着双目，因为疼痛，全身犯冰凉，迸沁着冷汗，瞬间便昏了过去。

　　随后跟来的小满妈看着遍体鳞伤的宣城，“天呐！”她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受伤的小男孩。

　　制服完李老太的小满爸，看着躺在地上咒骂的‘老太太’以及受伤的男孩，眉头紧皱，拿出手机记录下现场的一切，“老婆，我来。”

　　脱下外套轻轻的抱住李宣城，连忙起身出厨房。小满妈也赶紧追上去，没有人去管绑在地上如同毛毛虫蠕动的李老太。

　　小短腿小满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看到爸爸抱着只露出一个头的宣城跑出来，后面跟着急匆匆的妈妈。

　　“爸爸，宣宣怎么了？”

　　“宝宝，爸爸要带小宣去医院，你跟着妈妈。”回头示意妻子，加快脚上步伐的速度，灰尘一下子就被扬起。

　　小满妈托起小满，没有过多的解释，看着女儿健康红润的脸颊，回想男孩蜡黄饥瘦的脸庞，感觉四周的声音全部消融,似夜晚般的沉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所谓的‘奶奶’要对自己的‘孙子’那么残忍。

　　抱着一脸迷惑的女儿，她也赶紧离开这破旧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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