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里的光芒》欣琇莹

11、分离的前兆

　　那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对于李宣城的生活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任何的影响，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与小满分开的日子来的那么快，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

　　经过小满妈一段时间的努力，宣城的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的转变。

　　虽说皮肤黝黑，但比起蜡黄的肤色倒显得充满活力。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乌黑亮泽，淡淡的眉毛下面嵌着锐利的黑眸，只有面对小满时瞳仁里才弥漫柔和的目光，削薄轻抿的唇，面对旁人，不屑言语。身形不再消瘦，均匀的身材，细长的四肢，较好的面容，皆在暗示他成长后的耀眼夺目。

　　“我们家小宣啊，就是好看，长大以后肯定迷死不少女孩子！”

　　上下打量，目睹宣城在自己的努力下逐渐康复、成长，眼角微微上扬。

　　“妈妈，那我呢？长大后是不是也很漂亮？”

　　“是是是，我的宝贝女儿长大后也一定非常漂亮……”

　　环抱起女儿，站起身子，双手直挠她软软的小肚子。

　　“咯叽、咯叽...咯叽。”

　　“妈妈，好痒，哈哈…哈哈哈...”

　　为了逃出妈妈的‘魔爪’，小满左右扭动身体，小手想要拽住它，无奈纤手轻易的溜走，只留下白嫩的手臂在空中不断挥舞。长长的、一闪一闪的睫毛衬托湖水般清澈的眸子，眼角边流出一滴愉悦的泪水，小巧的嘴唇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要是时间停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啊...

　　宣城含笑注视着一切。

　　“铃铃铃...”

　　“妈妈，去接电话，你和小宣哥哥继续玩。”

　　“哦( ω )。”

　　放下女儿，直径去拿起客厅的电话。

　　“喂，好...嗯，我知道了。”

　　“小满（小宣），爸爸（叔叔）有事中午不能回来与我们一起吃饭了，我们三个吃吧。”

　　“好嘞！”

　　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笑，跑向餐桌……

　　挂掉拨向妻子的电话，小满爸内心表示不能吃到老婆大人亲手做的饭菜，可惜了～整理好着装，开车去往好友约定好的餐厅。

　　“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

　　一位身材较好的女服务生接待小满爸，望向体格高挑、修长，身着黑色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士，不禁红了脸。

　　“没有，但我姓裴的朋友和我约定在这里用餐。”

　　“哦～，那你一定是杨先生，裴先生已经等候你多时了，请随我来。”

　　推开门来，映入眼帘的是简化后的餐桌椅摆放在包厢的正中，大气的中式风范依然不减，布置格调富丽堂皇，富有装饰韵味的陶瓷壁挂、挂盘等装饰品被整齐有致地在侧墙，天花板上描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围护着中间的一丛明灯——在闪光的棱柱和镀金泥灰卷叶之间点缀着好些吊灯，中西式的设计巧妙结合，衬托出房内的恢宏气势。

　　身着短裙服饰的女服务员殷勤地为安然就坐的身穿淡灰色西装革履的男士倒水添茶，还有那可口的山珍海味，无疑都显示着请客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会享受，裴然~”

　　说完毫不客气的选择好友对面的位置坐下，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

　　“有钱却不懂得用来享受自我，那就是个傻子。”

　　余光撇向身旁的女服务生，收到指令极懂眼色的弯下身子，随后默默的与同事一起退下。

　　裴然放松身体，身躯向后倒，靠在红木椅的靠背上，翘起二郎腿微微晃动，举起酒杯。

　　“为我们许久未见，难得见一面干一杯。”

　　“干！”

　　两人皆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对了，杨驰宏，你怎么不把刘绯带上？”

　　“她在家带孩子，小孩离不开她，小满又不愿出来，所以她不方便出来。”

　　“哦~，原来如此。”

　　又满上一杯，灌下肚子。

　　“那你呢，怎么不把你家那位郁琴带出来？好歹大学就我们四个玩的不错，六七年过去了，到现在还有联系。你我又因为工作关系，难得几次见面。”

　　“哎！别提了。”

　　“怎么？家里有事了？”

　　望向时不时饮酒的好友，杨驰宏不禁眉头一皱。

　　“是啊，你也知道我家的老佛爷（妈）着急抱孙子，几乎天天从家里跑来我家念经，或者打电话问——已经三年了，乔宝宝也长大些了，你和郁琴什么时候再生一个？一定要是男婴，这样我们家族才后继有人，但问题是郁琴在生完乔宝后，身子就不适合再生育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为好友满上酒杯。

　　裴然只知道这酒，他越喝脑袋越清醒，妈的苦口婆心，妻子的愁眉苦脸，二者的身影不断交织出现在脑子中，他本以为好不容易才与郁琴走到一起，以后的生活就会美满，但谁曾想……

　　“那...你怎么办？”

　　杨驰宏在这方面根本不知道怎么劝告裴然，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自己的父母也比较开明，不介意妻子生不生男孩，从结婚到现在，生活一直都是幸福的。

　　“我不打算听我妈的——代孕，即使生下来，我认为郁琴心里还是会有芥蒂，就算她不介意，我内心也会有愧。所以我打算收养一个男孩...”

　　“对了，你最近处理的那个‘亲生’奶奶虐待孙子的案子怎么样？按照你的能力，绝对是完胜吧～”

　　听到此，杨驰宏停止晃动酒杯，缓缓的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右手轻轻敲击桌面，他的眉毛微微皱着，眼神深沉，似是幽潭一般。

　　“你的意思是...”

　　虽然内心猜到好友的想法，但不太能理解。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查的很清楚——按照法律上，那男孩的监护人已经不是他奶奶了，其次他的所有亲属都不想抚养他，也没有能力照顾他，试问他们那些穷人又有谁愿意多养一张嘴呢～”

　　裴然端正起身子，含笑看向朋友。

　　“你为什么不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再说经历过那种事情的孩子，你认为他心里还有同龄孩童的纯粹吗？”杨驰宏说道。

　　“你怎么不说孤儿院里的孩子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友善、天真，私底下抢食、欺负弱小...相信你处理的案子里有这类事件吧～”

　　裴然说着，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动，否决杨驰宏的提议。

　　“那你收养年龄小的，抱在怀里的那种。”

　　裴然直视杨驰宏的瞳仁，“奇怪，你怎么三番四次阻止我——收养李宣城，怎么在你家住久了，舍不得了～”

　　“不是...”

　　能言巧辩的杨驰宏难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也太突然了，宣城那孩子以及小满、刘绯，我还没有告诉他们。”

　　脑子里幻想其画面，小满的哭闹、妻子的态度自己还不能把握。

　　“哎！”

　　实在头痛，叹了口气。

　　“像这种经历过痛苦的孩子，心里肯定渴望温暖，希望得到别人的关心，他在你家住的时间不长，趁你们家里人与他之间的感情还不深，我看趁早把他带走。”

　　裴然举着酒杯，向前抬了抬，一口闷下，继续道：

　　“驰宏，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他吗？你也知道郁琴与刘绯经常电话视频联系，男孩的近况，她也都知道，心疼他，再者～我看了他最近的照片，我觉得他的脸与我和郁琴的有几分相似，这样我妈接受的概率又会大些，我爱郁琴！！所以我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相信我，我和郁琴会真心待他好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照看，不会让宣城受一点委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包厢內只有不断响起的‘咕噜噜’的灌酒的声音，渐渐的桌上的酒瓶多了起来。

　　杨驰宏内心表示无力，劝也劝不住，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因苦闷不停的饮酒。

　　裴然醉了，往常那双锐利的眼瞳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让人看不透。俊朗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型也因为主人的晃动零零落落的散开，褪去原本一丝不苟的气质，但仍然迷人。

　　嘴里还嘟囔着，叫着妻子的名字：“老婆，郁琴～郁琴...”

　　“麻烦死了，这个酒鬼，算了！现在也只能先带他回家了。”

　　小满爸解开束缚的领带，脱下西服外套，将外套搭在肩膀的一侧，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强而有力的臂膀，眼睛深邃有神，眼底是对裴然这酒鬼的嫌弃_｀。

　　杨驰宏起身，走到裴然的身边，拍了拍裴然的背部，叫道：

　　“喂，裴然，你还能站起来吗？”

　　“当...当然能，我...我没醉...”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一看便知，穿着淡灰色西服的男士已经醉的不清了。

　　‘咚咚咚’

　　“老婆，开开门。”

　　“来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十二点了！小满和小宣都睡了，你小点声。”

　　抬头仔细一瞧，发现丈夫搭拉着的人竟是许久未见的裴然！

　　“他怎么醉成这样！郁琴呢？”

　　说着小满妈伸头朝丈夫身后瞅去。

　　“她没有来，说来话长，先把这家伙放在客房的床上，安顿好他再细细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扶到客房床前，小满爸（杨驰宏）立马把搭在肩上的手甩开，只听‘砰’的一声，裴然睡倒在床上。

　　“轻点！”

　　小满妈压低嗓音叫道，用胳膊肘撞向丈夫的腰部。

　　“出来，我们去客厅聊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是，老婆～”

　　他们都没有发现，女儿的房门早就被悄然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

　　李宣城并没有睡得很熟，自从他来到奶奶家以来，对待声音特别敏感，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

　　宣城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回头望向床上的熟睡身影，瞳孔里仿佛充满星河，再回头，手握紧门把手，缓缓的打开一条缝隙。睁大双目，死死的盯着外面的一切，就好像丛林深处静静等待猎物的凶猛的野兽般。

　　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两夫妻交流的声音，可他们再怎么压低嗓音，说话的内容仍然一字不漏的传入宣城的耳朵中。

　　刹那间，宣城的双手颓然垂下，悄悄的关上房门，耳畔没有了叔叔阿姨争论的声音，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好冷，整个人又像流水中漂浮的芦苇——飘忽不定。

　　眼神里没有了光彩，浑浑噩噩的上下扫视这个房间，这时床上呼呼大睡的小满闯进他的视野。

　　“小满！”

　　连滚带爬的来到她的身边，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

　　他深知凭借他现在的能力不可能留在小满的身边，但是他生活过，他承认自己是贪婪的‘动物’，所以他渴望得到更多...

　　‘小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你，但是请不要忘记我，如果你忘记我...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你想起，一辈子忘不了我!’

　　李宣城暗暗想着，瞳光阴狠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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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后悔没有在他在世时好好照顾他，不常来看望他，知道他真正离开我们，我才知道无法弥补了，对不起——我的爷爷，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能不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珍惜身边的人。
对不起各位，这几天没心情码字，但不会让大家等太久，希望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