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糊说九道

4、你好

　　学校的自行车棚位于大门甬路的两侧，进了校门是不允许骑车的，苗允紧张的推着自行车跟在陶玲玲的身后，进也不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退也不是，因为无法抑制心里无法述说的冲动，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想靠近她，想起了解她！一直到走出校门，苗允心里打架两个小人才结束战斗，他缓步的跟上陶玲玲。
　　“嗨，新来的！”苗允故作轻松的说道。陶玲玲一转头，看到是他，说道“是你呀，又来问我冷不冷？”说完微笑着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苗允。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学校的大门朝北，两个人出来后，一直朝着北面走，苗允站在陶玲玲的左边，他的身后是即将落山的太阳，红彤彤的晚霞映在苗允白皙帅气的脸上，照的陶玲玲不得不眯起眼睛看着他。
　　“哈哈，你还记得呀！逗你玩呢！”苗允有些囧的回答道，然后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车把，大脑里飞快的转动，想要找出一个好的话题，又怕问的唐突了！
　　陶玲玲看着晚霞中这张帅气的脸，笑笑没有回答，扭过头自顾自的加快脚步走着。
　　“唉，你叫什么呀？”脑袋转了三百圈后，苗允只脱口说出来这么一句。
　　“我叫新来的呀”陶玲玲没在看他，直接回答道。
　　“别闹了，那个，我叫苗允，高三5班的，你呢？”苗允接着说道
　　沉默了一会，陶玲玲轻声说道：“我叫陶玲玲，高一一班，新来的转学生！”
　　“你从哪转来的？为什么要转学呀？”苗允又接着问。
　　陶玲玲心里有些微微的生气，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见她生气了，苗允这下更紧张了，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对不起！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你，我们这里，没有女孩会在这个季节穿裙子，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苗允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是最好看的！”
　　陶玲玲看着越发窘迫的苗允，因为着急而涨红的脸，也许还有一点点的害羞吧，陶玲玲便不在与他计较，边走边说“我爸爸是油田的，以前在油田那边上学，油田那边比这边冷，在那边待久了就不觉得北京冷了，所以就穿了裙子！转回来上学是因为以后得在这边参加高考！”
　　“哦，那你也是这里的人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呢！”见她不在有气色，苗允的问题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了出来。
　　“对啊！我4岁的时候就出去上学了，户口是这边的，只是偶尔会回来！”
　　“那你家住哪啊？”苗允试探性的问。
　　“你想干嘛？”陶玲玲立刻警惕了起来。
　　“如果顺路我可以送你啊”苗允指了指推着的自行车。
　　“哦，那到不用，我有自行车，今天只是想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
　　“我又不是坏人，你不用这样的！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苗允见她还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于是解释到，“我家在西区住，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啊，做车上熟悉也一样的！我还可以给你讲讲！”苗允热情的邀请起来。
　　“好意心领了，我家在东区，咱们南辕北辙，不顺路！”说完看着苗允狡黠的一笑。苗允不死心，于是继续说道“你不告诉我，早晚我也会知道的！”
　　陶玲玲闻言站住了“那就等你‘早晚知道’的时候再说吧！你的该拐弯了，还不走么？”说完，用目光盯着苗允。
　　“我、我今天去同学家，他们家也住东区！”苗允想要还想和陶玲玲继续说些什么，于是撒了个谎。
　　“如果你在跟着我，我就喊抓流氓了啊！”陶玲玲一眼便看透了他的鬼话，便恐吓道。
　　“别啊别啊，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苗允急忙的开始辩解起来。
　　“朋友？！”陶玲玲有些深意的玩味这朋友这个词。
　　“啊！”苗允啊了一声，算是回答吧，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是我第三次跟你见面，前两次都没什么好印象，这第三次也一样，我凭什么要跟一个印象不好的人做朋友呢？”陶玲玲说完便转身走了，苗允愣在原地，恼恨的想要原地爆炸！

　　高三的课业是无比紧张的，每天早上6：30就要到学校参加早读，在以前的时候，苗允还是按时参加，虽然成绩不好考学无望，但学习的态度还是有的。可自从认识了这个陶玲玲之后苗允都会在早上7点出现在东区，可是就从没有遇见过陶玲玲，可是又不敢一直等着，只能赶在7：30之前飞速的赶到学校，几乎是天天迟到。这一天被站在校门口的年级组长逮了个正着！
　　“站住！”年级组长是一个长得黑胖黑胖的老头，可能是络腮胡，但是刮的不是很干净，依稀能看到一圈青黑色的胡茬，就像整个下巴连着耳朵被人打了一样的青着，不知被谁取了个“张武大飞郎”的外号，意思是张飞+武大郎的合体，渐渐的这个年级组长到底姓甚名谁反而记不得了。苗允听到“张武大飞郎”的声音，立刻站在了原地，乖乖的说了一句“老师好！”企图糊弄过关。
　　“你是高三的吧？”年级组长严肃的问道。
　　“嗯”苗允大气不敢喘，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高三的几点上课，你不知道么？现在都几点了？”“张武大飞郎”的逼问一声高过一声，苗允也不敢答，只得低着头，装作认错的样子！
　　“这还几天啊，怎么就没有半点紧迫感呢！上课还迟到呢？你们老师天天的6点就来了，就为了给您们多辅导辅导，你们这一个个可好，还整天这么混呢！去那边站着去，一会等你们班主任来领你们！”说罢手指朝着门口的影壁一指，苗允顺势看过去，“天道酬勤”下面已经站着几个跟他一样的倒霉蛋了，其中就有跟他同班的胖子。胖子瞧见苗允，冲着他嘿嘿一笑，然后朝着苗允后面弩了一下嘴。苗允顺着胖子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好巧不巧的，正看见推着自行车走进来的陶玲玲在远处看着他。
　　“我去！”此时的苗允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脑袋低的不能更低了，灰溜溜的溜到了胖子的旁边，试图让胖子伟岸的身躯挡住此时窘迫的自己。
　　“还知道害臊啊！早干嘛去了，都站好了！”看到低着头的苗允，“张武大飞郎”大声喝令到。这一嗓子直接将他们几个推向的焦点。

　　“玲玲，这不是那天去班里找你那个人吗？”跟陶玲玲一起同行的还有她的同桌——小燕。两个人本来只是同桌，后来才发现原来住的并不远，于是就每天一起结伴上学。
　　“哦，好像是吧，我记不得了！”陶玲玲并不想跟苗允扯上什么关系，在她的印象中苗允并不是什么好人。“昨天有两道英语题待会你给我讲一下，我没弄明白呢！”陶玲玲及时的岔开了话题，两人说笑着从苗允等人的面前走过。

　　“唉，这女的是咱们学校的吗？怎么没见过啊！长得还挺好看！”跟苗允一起罚站有一个人，瘦瘦高高的叫彪子，也是高三的学生，虽然是在校生但更多的是在校外厮混。“老苗，你认识这姑娘不？哪个年级的？”彪子接着问道
　　“啊，不认识！”苗允否定道。
　　“不认识什么啊，你不是还。。。”胖子的话没说完，就被苗允一巴掌捂回去了。
　　“还还还，还什么啊，还你大爷！赶紧走吧，还真等着咱班主任过来领啊”苗允看“张武大飞郎”已经走远了，立马溜回了教室。

　　稀稀拉拉的校门口，放学已经有一会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陶玲玲和小燕一起并排着走出了大门，正准备骑上自行车，不知是谁在后面一把抓住了她，陶玲玲回头一看，原来是上午跟苗允一起罚站的人，“你是谁啊？干什么！”陶玲玲大声呵斥道。
　　“呦，小妹妹还挺横，不干嘛，想跟你聊聊！”拽自行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彪子。
　　“我不认识你，没的可聊！”说罢，使劲的推起车子准备走，可使了半天劲就是推不动！
　　“呦呦呦，生气了嘿！”彪子戏谑道，这时旁边坐着的几个混混也围了过来。陶玲玲见状猛地一撒手，将自行车推到了彪子的跟前“车我不要了”，然后迅速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燕子见状急忙跟上陶玲玲的脚步，陶玲玲迅速的跟燕子耳语道“你赶快骑车去找校长，就说我在校门口被流氓欺负了，进了校门他们就不敢撒野了！快！”说完，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燕子则迅速的骑上车子奔学校里面而去。而彪子被陶玲玲这么一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可看到他们朝学校的方向走时才明白，这是搬救兵去了呀。于是迅速跟了过去，“嘿，你别跑啊，哥们没别的意思，就跟你交个朋友、聊聊天！”陶玲玲不答话只是加快速度继续往前走，众人便迅速围住了她的去路。
　　“跟你说话呢，你跑什么啊！”彪子有些生气了，站在陶玲玲面前，声音也大了一些。看这阵势，陶玲玲心里有些胆怯，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拖延时间，等校长过来吧！于是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也不言语。彪子看陶玲玲看着自己，眼神里也没有怒火，于是便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啊，那个年级的？”
　　陶玲玲也不答话，还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你说话啊，看着我干嘛？”彪子抬高声音问道。陶玲玲依旧是沉默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嘿，刚才的厉害劲呢！”陶玲玲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好奇。来回踱了两步，无奈的撇见了远处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去把那车推过来！”彪子跟身边的兄弟说道。一个小个子男孩将车骑了过来，“我让你丫推过来，谁让你骑了！”说完伸手打了小个子脑壳一巴掌。“喏，你自行车，给你，脾气还挺大，说不要就不要了！”彪子将车子在旁边支好。“你不说你叫什么，我也能知道！”陶玲玲还是不答话。正僵持中苗允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本来已经骑过去了，可一晃头，看到被围的居然是陶玲玲，于是又骑了过来！
　　“嘛呢，彪子！”苗允大声问道。陶玲玲一抬眼，看到又是苗允，立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呦，你呀，这姑娘你认识不？”彪子指了指陶玲玲，问道。
　　“认识呀！”苗允一脸坏笑的答道。
　　彪子闻言，顿时更是来了兴趣“你早上说不是不认识么！装什么大头蒜！”
　　苗允嬉笑道“早上是不认识，这会这不就认识了么！你干嘛呀，截着人家小姑娘！”
　　“还是你丫下手快！跟你一样，这会认识认识！她叫什么呀？”彪子一边跟苗允聊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陶玲玲，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你这截了半天，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行不行啊你！”说完，嬉笑着推了彪子一下。接着说道“这是刚转咱们学校的小学妹，叫陶玲玲！”陶玲玲闻言，有些生气，然后又白了苗允一眼。
　　“你老瞪我干嘛！”苗允无辜的问着陶玲玲。陶玲玲见众人有些松懈，转身准备开溜，彪子刚要追，苗允便拉住了彪子说道“等会，别追了，让她走吧！”
　　“我去，为什么？”彪子一脸懵逼的反问道“还没聊聊呢，走什么走！”说完便要去拦，奈何却被苗允拉住。
　　“哎呀，你就听我的，让她走吧，校长是她叔，别给自己找麻烦了！”苗允解释到。听到苗允这么说，陶玲玲反而有了疑问，便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在这时，搬救兵的燕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校长，“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校长严肃的问道。
　　“没干什么，这不聊天呢嘛！”见校长来了，众人便不自觉的四下散开了，只剩苗允和彪子两人。
　　“聊天？放学不回家，在这聊什么天，该干嘛干嘛去，都散了！”校长一到果然气势不同，一句话，连围观的加上找事的大家就都散了。
　　“谢谢伯伯！”陶玲玲乖巧的对校长道了谢。
　　“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他们也没干什么，我就是害怕，所以就让燕子去找您了，谢谢您啊！”
　　“没事没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去办公室找我，你们一会怎么回去啊？伯伯找个车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伯伯，我自己骑车回去就行！”陶玲玲指了一下停留在门口的自行车。
　　“行，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恩，好的，伯伯再见！”陶玲玲推过车子，校长目送他们离开。这一次，苗允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另一个胡同口看着他们，待陶玲玲和燕子二人骑到了前面，他方骑在后面跟着。
　　出了校门往北是一条悠长的路，路的两旁也是一排排的合欢树，翠绿的叶子，粉色的花，五月中旬温暖的天气，花朵已近开了一大片，纷纷洒洒的铺了一路，苗允骑着车慢悠悠的跟在陶玲玲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听着耳边轻轻的风声，这个画面，便刻在了苗允的脑海里，一放就是十一年......当然这是后话了！
　　路的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这个地区有两片的居民区，一片是东区，在校门口的大路尽头往右转。一片是西区，在校门口大路的尽头往左转。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尽头，然后左转进了路口，一直到了西边的居民区。东西两区大概有两公里远吧，中间是一个年久失修被荒弃的公园。
　　西边片区最靠近路边的是后来建成的，是一些在哪个年代里比较新的三层居民楼，属于集体的公房，规规矩矩的六栋红色砖瓦结构建筑，坐北朝南，陶玲玲家住在最后的第六栋，靠在最西边的一户，挨着出去的内部小路，六栋建筑被高高的院墙包围着，墙上爬满爬山虎，郁郁葱葱，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高私密性住宅！西边的院墙外面是西区的居民区，是一些老旧的平房还有一些很久以前遗留的四合院，当然现在已经成了大杂院了！而燕子家就住在西面的平房。
　　到了楼区门口陶玲玲和燕子挥手分别，燕子直行朝着平房区那边走了，而陶玲玲顺着楼区西面的大路直行。苗允三蹬两蹬一使劲，便追上了陶玲玲，在陶玲玲的身后说了一句“原来你不住东区！”
　　陶玲玲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他，没好气的说道“你居然跟踪我！”
　　“你个小骗子，居然骗我！”苗允心里高兴，原来她自己一样住在西区。
　　“为什么不能骗你，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告诉你我住哪！”
　　“得得得，你都对，不过现在我也已经知道了！”苗允有些得意的说道。
　　“嗯，知道就知道吧，现在也不怕你知道了！”陶玲玲态度很轻松的说道。听她这么说，苗允又使劲骑了一脚，跟陶玲玲并排在一起，“为什么现在不怕了？”
　　“这里是家属大院，满院子都是我爸的同事们，不是叔叔，就是伯伯，你要是敢对我怎样，我大叫一声，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院了！”陶玲玲边说边故意的抬高声音，以此想要来吓住苗允。
　　苗允闻言，反而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有着不像男孩子有的秀气，可是他不笑的时候两眼看起来却又异常严肃，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爽朗的笑够了，他说道：“你随便吧，反正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真把他们叫下来了我也不怕，这叫身正不怕影子斜！”说完，坏坏的朝着陶玲玲挑了挑眉毛！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陶玲玲接着说道“我觉得你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人！”
　　苗允闻言，柔声道：“什么叫可能，我本来就是好人！”
　　陶玲玲笑笑不在答话。
　　“唉，不对啊，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坏人了？”苗允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后追问。
　　“之前感觉你很唐突，又两次遇见你罚站，以为你也是在校外混日子的那种人呢，感觉你徒有其表不像好人，但今天我能看出你在帮我解围，所以觉得不算是个坏人！”陶玲玲说完看着苗允一笑，然后又接着说道“而且我发现你挺傻的！”
　　这句话彻底勾起了苗允的好奇，“我怎么傻了？”
　　“我发现你每天早上都去东区转一圈！”说完，陶玲玲便笑着加快速度扬长而去。直到此时，苗允明白，自己彻底是被这个小姑娘耍了“嘿，你个小丫头子，居然耍我！”然后骑车追了过去。
　　只看陶玲玲在最后一桩居民楼前停下，“我到家了，我家在三楼。”然后指着高高的院墙说道，“我是无意中看见你每天天不亮就从西区出去的，还以为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后来发现你每天早晨走那么早是去东区晃悠的，我们同学说最近几天每天早上都在东区遇见你！”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恩，你家这位置确实好，整个西区尽收眼底啊。”苗允望了望眼前的3层小楼，又看看高高的院墙，虽然高却没挡住三层开阔的视野，“那既然你对我的印象有所好转，那咱们就从新认识一下吧，”说完伸出手，“我叫苗允，住你的西面，跟你是一个区的邻居哦！”
　　“我叫陶玲玲，来的转学生，你好！苗允！”说完，伸出手跟苗允握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陶玲玲将车子放好便转身上楼了，只留下苗允一人在楼下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