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的风情》孤寒星

38、归元谱

　　端木铁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寻常之人？”
　　宫恨道：“第一次是她中了谢百年的毒，我替她疗毒时，她虽然隐藏得很深，但我却发现她的内力之深，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包括你，你的内力也不见得能比得上她。当时，我就对她有所怀疑。后来寒山神尼告诉我她在‘流云庵’失踪和发现‘多情针’的事，并对我说，她这位弟子身份神秘，心中郁积很深，恐怕遭受过什么变故。但神尼也说了，叶姑娘良心未泯，内心深处善念未消。倘若有朝一日自己遭到什么不测，只要她不祸乱武林，荼毒生灵，要我给她一个机会。再后来在‘忘忧谷’中，你也在。项万年手中的暗器就是传说中极其可怕的‘多情针’。当我问到他叶小玲的时候，他神情已告诉我，他与叶姑娘之间必有某种联系。这就使我想到，叶姑娘可能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人，而且，可能就是这个组织的首领。”
　　停了一下，宫恨又道：“刚才她说她知道‘蝴蝶谷’的位置，‘蝴蝶谷’可以肯定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地方，我敢说连寒山神尼都绝不可能知道其准确的位置。如果她仅仅只是寒山神尼的一个普通弟子，她又怎么会知道呢？现在可以肯定长风镖局的云中岳等人就在‘蝴蝶谷’中，她既然知道‘蝴蝶谷’的位置，那长风镖局的奇案就算她不是主使人，也必参与其中，但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主使人。在通州的时候，‘铁嘴无不知’董石就曾对我说过，普天之下，有能力让长风镖局的一百多口人在一夜之间全部人间蒸发的唯有‘天罗教’。所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叶姑娘就是现任‘天罗教’的教主。由此可以推断，我重出江湖以后所发生的这些事，都必定是她一手操纵的。甚至，她制造长风镖局的奇案，就是为了要引我现身。相信她必定早已知道我与云中岳的关系，她也一定算准只要云中岳出了事，我只要还活着，就绝不会不管。只要我现身，她就能进行她的计划。”
　　端木铁在听，脸上有一种极尊敬的神情。
　　宫恨接着道：“她的计划可以说完美无瑕、无懈可击。我虽然还不清楚她实施这个计划的原因，但我很清楚她实施这个计划的目的。你曾对我说过，‘天罗教’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分解为以教主、‘天罡’、‘地煞’为首的三大势力。她不但要把我引出来，还要用‘归元谱’为饵，引‘天罡’和‘地煞’出来。‘归元谱’乃旷世奇学，谁先拥有，谁就有独霸天下的实力，‘天罡’和‘地煞’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要‘天罡’和‘地煞’与我相遇，无论我身上是否有‘归元谱’我们之间都必有一战，到时，无论谁胜谁败，对叶姑娘来说，都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她必定已经清楚我手中的刀，所以我想，她最根本的目的是想利用我手中的刀为她铲除‘天罡’和‘地煞’。就算最终败的是我，我的刀也能重创‘天罡’和‘地煞’，而此时，以她的武功，要杀他们也就容易多了。但也正如神尼所说，叶姑娘的良心未泯。否则，长风镖局的一百多口人绝对不会剩下一个活口，神尼的死也不会换得她的醒悟。而你，端木铁，你虽是‘天罡’的人，但从你的几次语言表情中，我可以断定，你同‘天罡’之间必有一个结。而且，这个结很可能是一个死结，一个让你同‘天罡’无法共融的死结。”
　　端木铁叹道：“神尼的这种大胸怀、此等大爱，实非常人可比。而你，谁要是想蒙骗你，谁就可以同无知与悲哀画上等号。幸好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你……”
　　“宫恨。”外面徐开的声音打断了端木铁的话。
　　宫恨和端木铁一出来，就看见徐开站在外面。
　　见宫恨和端木铁出来，徐开道：“看来你们今晚是想在这车里过夜了。不过，就算要在这车里过夜，也该先把饭吃了再说吧。”
　　宫恨道：“徐开，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但已经找到一个好的客栈，而且已经把菜饭都准备好了吧？”
　　徐开道：“如果你们再在这儿磨磨蹭蹭的，饭菜都凉了。”
　　宫恨道：“端木铁，你享过这样的福没有？”
　　端木铁道：“没有。”
　　宫恨道：“那你还不走？”
　　端木铁道：“为什么不走。说实话，我的肚子早就饿了。可徐开老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徐开道：“我磨磨蹭蹭的？得，这世道好人难做，我还是先走一步了。”
　　宫恨与端木铁相视一笑，也赶着车跟在后面。
　　这家客栈看起来绝对只能属于三流客栈，但里面的客人却很多。
　　宫恨道：“徐开，我相信你选这家客栈一定有你的理由。”
　　徐开道：“这虽只是三流的客栈，但他的服务是一流的，厨师的手艺是一流的。他们的菜不但色香味俱全，价格也十分公道。”
　　这时，丁叮和叶小玲也下车来了。宫恨见没有施影，便道：“丁姑娘，你施姐姐呢？”
　　丁叮道：“施姐姐坐在里面发呆，我叫了好几遍，她都好像没有听见。”
　　宫恨道：“你们先进去吧。对了，徐开，你请个伙计来给我们把车马安顿好。”
　　徐开道：“你们可要快点啊，要是慢了，就只能喝汤了。”说完，几人便笑着走进客栈。
　　宫恨走近马车，掀开车帘，只见施影呆呆地坐在里面。宫恨连叫了几声，她才扭过头来。见是宫恨，忙道：“宫恨，你上来，我有话对你说。”
　　宫恨知道现在不听她把想讲的话讲出来是不行的了，只好跳上车子。
　　施影道：“宫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叶小玲是‘天罗教’教主？”
　　宫恨：“刚知道。”
　　施影道：“刚知道？”
　　宫恨道：“没错，是刚知道。”
　　施影道：“那你一定也知道了江湖中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她在幕后一手操纵的，包括一年前的‘离恨崖’一战？”
　　宫恨道：“我只猜到从长风镖局的奇案开始，我就成了她的一颗棋子。没想到，‘离恨崖’一战，居然也是她促成的。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此完美的计划，我想，天下除了她，应不作第二人想。”
　　施影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宫恨道：“我为什么要在乎？”
　　施影道：“且不说那些因此而死的人，那些人自己要找上门来送死，活该他们倒霉。但这一年多来，你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全都是因为她。”
　　宫恨道：“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再说，寒山神尼曾经希望我能给叶小玲一个机会。而现在叶小玲不是也已经醒悟过来了吗？否则，她又岂会告诉我们‘蝴蝶谷’的所在。”
　　施影道：“难道寒山神尼才是最早知道她身份的人？”
　　宫恨道：“神尼也不知道叶小玲的真实身份。但神尼毕竟在江湖中行走了几十年，对于叶小玲的神秘身份又岂会不知。还有，说起来，我们还应该感谢她呢？”
　　“还要感谢她？”施影不解地问。
　　宫恨道：“是啊！你想想，要不是她制造也这么多事情来，我们又怎么会有机会在一起呢？”
　　施影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说得没错，好了，吃饭去了，可别让他们久等了。”
　　两人钻出车来的时候，门口就剩下这辆马车了。一个肩上搭着毛巾的伙计瑟缩着站在冷风中，显然是来给他们安置车马的，却见车中有人，不敢打扰，只好站在一边。
　　宫恨略带歉意地望着伙计道：“不好意思，小二哥，辛苦你了。”
　　伙计忙道：“不辛苦，爷，这是小的该做的。爷，天寒地冻的，您二位还是先进去吧，马车就交给小的。”
　　宫恨道：“那有劳了，小二哥。”宫恨说完，便和施影走进了客栈。
　　他们总共是七个人，所以徐开订了一个小包间。这里也正如徐开所说，三流的消费，一流的亨受。
　　酒饱饭足之后，天已黑尽。不过，伙计早已抬进两个烛台，共十八根蜡烛早已燃上。在这小包间里面，竟也同白天几无差别。宫恨见大家都已吃完，又吩咐小二送来一坛酒。
　　任小刀道：“宫恨，你不是还要喝吧？”
　　宫恨道：“不是喝，但我要用它来洗个澡。”
　　“洗澡？”所有的人都望着宫恨，那种眼神和表情，宫恨俨然成了一个十足的怪物。
　　宫恨看着众人的表情，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却故作不解的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徐开道：“宫恨，我们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有这种嗜好呢？”
　　宫恨道：“你们没发觉的东西还多着呢。”回头对端木铁道：“端木铁，还记得在‘忘忧谷’的时候，我给你说过什么？”
　　端木铁道：“你是指……”
　　宫恨道：“关于‘归元谱’的事。”
　　端木铁道：“你当时对我说，你师父交代过你，‘归元谱’只能给‘天罗教’的教主。”
　　宫恨道：“不错。”然后很严肃的对叶小玲道：“师命难违，所以，叶姑娘，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是‘天罗教’的教主，我就一定会把‘归元谱’交给你。更何况，你现在已不是从前的你。但不知叶姑娘是否愿意同大家一起分享？”
　　虽然任小刀和徐开早知道叶小玲绝不是寻常之人，但当宫恨把话说完的时候，他们两人还是不免有些吃惊。毕竟，‘天罗教’是一个让人联想到神秘与血腥的教派。
　　叶小玲道：“其实，刚开始时，我并不知道你身上有‘归元谱’。”
　　宫恨道：“我知道，我们都不是神仙。”
　　叶小玲道：“我是在‘忘忧谷’一战之后，才知道你身上居然真的有‘归元谱’。而且，唯一可以得到‘归元谱’的人就是我。但是，我却不敢去找你。”
　　宫恨道：“我明白。”
　　叶小玲道：“如果是在十天前，有这样的机会，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同我分享，但现在……”
　　宫恨道：“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而且这里的人，可以说，都不是外人。”
　　叶小玲道：“不错。”
　　宫恨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失礼了。”说完，解开上衣，露出后背，对施影道：“施影，你将酒抹在我的背上，轻揉一下。”
　　施影先将酒倒在手窝中，见手窝中的酒开始冒气，才涂抹在宫恨的背上。显然施影是心疼宫恨，所以先将酒用内力温热。
　　随着施影的轻揉，宫恨的背上开始出现在些大小不一的字。第一排大字是——‘天罗教’第七任教主苗天尊刺。第二排开始稍小——字谕现任‘天罗教’教主，‘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归元谱’虽为旷世奇学，但并非人人可以修习。念及同属‘天罗教’一脉，将‘归元谱’之最高内功心法‘归元一气’传下。修练此心法，心中需有浩然正气，否则，不但不能达到最高境界，反而会走火入魔，自伤其身……‘归元者，天地相融也。天之为阳，地之为阴，采天地之精，融万物之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