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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何·十年一梦》
      白云白果/文

      孔舟从小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青春期特别叛逆,一门心思要当演员,背着父母去北京参加艺考,复试被关在家里,哭了一夜,然后直接在高考考场上交了白卷。
      考完,孔父把她打的半死,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

      当时有个喜欢她的男生经常来看她,看她动弹不得十分心疼,就劝她不要倔强,好好复读来年再考一次。
      孔舟在市重点念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零分考卷把班主任吓了一跳,生怕她就此断送前程,百忙之中还特意到家里来看过。
      那阵子家里非常热闹,隔三差五的就有电话打进来。

      喜欢她的那个男生考上了南医科大,带着录取通知书到她家向她表白。孔舟的妈妈站在门外,恰好碰见了这一幕。她听见孔舟对那个男生说道:“等我拿到中央戏剧学院录取通知书,再想谈恋爱的事。”

      当天晚上,孔父沉默不言,妈妈翻出她从小到大所有上台演出的照片:“我早该想到关不住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第二年,孔舟以表演系第一名的成绩如愿以偿地考进了中央戏剧学院。

      大一开学,当大部分人都还在哭天喊地地为军训痛苦时,孔舟就签了公司。经纪人比她大不了几岁,梦想有一天能带出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明星。
      她闪烁的目光和孔舟如出一辙。
      孔舟从未怀疑过要当演员这件事,她一直坚定地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演员,至少当“孔舟”这个名字出现时,能有人记起她是个演员,并且演的挺不错的。

      然而世事总不那么如人意,这个世界上仅凭努力就能做到的事,从高考结束后就越来越少了。
      人生是需要机遇的,机遇当然也会经常光顾,但伯乐之所以稀少,因为大多数的贵人都是爱好动手动脚地“博乐”。

      经历过无数次临时换角,当年从艺考的万人血阵里厮杀出来的同学们纷纷离开了这个行业。
      大数据时代悄然而至,新生代小花小生们打开了空前盛大的资本市场,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流量时代”。

      孔舟再一次被市场淘汰。
      她终于麻木了,事实上她并不是无戏可拍,她有扎实的观众缘基础,但这在大数据面前显得如此不值一提。

      孔舟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演员,当年是什么样的心态支撑她走进了演艺圈的大门?
      这个问题像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只要从一个角色的状态中走出来,就会立马冲进四肢百骸里撕扯她的神经。

      后来,经纪人也走了,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这个行业——她眼中的光芒已经荡然无存,对这个圈子仅存的一丝眷恋,在合同到期的那天也没再掀起什么风浪。
      时间可以磨平棱角,也可以耗尽热情。

      但孔舟还是留了下来。她仍旧倔强的觉得,这个行业总是需要好演员的,这一路走来从来都不是为了迎合市场,而是为了做一个好演员。

      许多年后,孔舟问她妈妈当年为什么又突然支持她了,她说:“大约是我预见到了现在,知道你就这样守着你的小梦想过了十几年。”

      孔舟在心里把她的话反复碾磨了几遍,发现这浓浓淡淡的十几年,想来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历经千百种滋味,酸涩苦楚背后总能咂摸出一点甜头来。

      这点甜头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支撑着她在这一行走过了十年,在无尽的深渊之中,得到了一丝浮动的慰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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