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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逃犯 ...

  •   徐书生就着一碗黄醅酒,吃完了两个胡麻饼,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打了个抱嗝,心满意足的道:“七娘子,常宁哥哥我这三个月以来,心里就只想着一件事。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再喝一碗你酿的酒。”

      胡七七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好,你的心愿我已满足,安心上路吧,也不用再急着申冤了!”

      “嘿,你这张嘴!”徐书生想回她两句嘴,却又因为嘴笨,想不出该回什么,索性转头去跟狄仁柏说话,“狄大人,就这样的母老虎,你受得了吗!”

      胡七七忍不住又想呲他,“就算他不娶我,想娶我的人能从我家排队到平安坊外!”

      “还是赶紧说正事吧!”狄仁柏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胡七七,认真的对徐书生道:“无论她是什么模样,我都愿意娶她。”

      “啧啧,你这丫头撞大运了,居然真有男人不嫌弃你这臭脾气!”徐书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说正事吧,只是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你们也知道,过去几年我一直在东市那块儿收保护费。其实我收的保护费里,有六成是要交给官府的,只有剩下的四成才能分给弟兄们。我们收了商户们的保护费之后,就负责在东市日夜巡逻,防止偷窃事故发生。”

      狄仁柏点头,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因为徐书生在长寿三年领着众乞丐做了件大善事,救了许多人的性命,县令才让他出面管理西市的治安,顺便征收保护费。这些保护费,六成是用在了东市的房屋街道的修葺,还有四成分给了丐帮的人。

      “然后呢?”胡七七催促他继续说。

      “然后我就出事了呗!”徐书生道:“那天我和两个弟兄,抬了半箱钱去县衙找王主簿交账。可王主簿临时有事出去了,他手下的人让我们等一等。然后我就说,反正坐着也无聊,想请他带我们逛一逛县衙。去了那么多回县衙,我也只从大门进去,穿过走廊去王主簿的房间,哪儿都没逛过,回去跟人吹牛都不好吹!”

      胡七七瞪着眼睛看他,“这会可好,你可以去死牢里跟人吹牛了!”

      “能不能别骂我了?我已经知道自己蠢透了,你再骂我,我可真不想活了。”徐书生越说越心酸,他想起自己的经历,差点要掉眼泪,“我随便在里面逛了逛,但凡有人守着的地方,我都没进去。也没过多久,王主簿就回来了,我将两箱钱交给他,按下手印后就离开了衙门。谁知道第二天,官府就来抓我,冤枉我偷走了税银!”

      狄仁柏不解道:“既然你离开衙门之前见过王主簿,那他应该可以给你作证!”

      “作证个屁!老子就是被他给坑惨了。”徐书生想起这事就要掉眼泪,“都怪我那死鬼阿耶,不肯让我去念书。前些年文县令开设了西城书塾,我们这些没钱的乞丐也可以去念书。可我阿耶说,乞丐的儿子长大了也是乞丐,念那么多书没用,没得被人笑话!我要是认识字,也就不会被他坑了。”

      徐书生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他口中的阿耶他的养父,东市从前的乞丐头子。

      狄仁柏立刻从他这些话中,听到了最关键的点,“你是说,王主簿之前让你画的押那张纸有问题?”

      徐书生仰着头,眨眨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是啊!他抓到我以后,说我自己已经认罪,案子也不用再审下去,直接将我乱棍打死就行!这还得多亏我那死鬼阿耶教了我一些练家子的功夫,我才从县衙翻墙逃了出来。”

      他得知自己即将被冤死,立刻挣脱了看押他的府兵,从院子里跳了几下,爬上屋顶,一路踩着县衙的屋顶才逃了出去。

      “我到现在连县衙究竟丢了多少税银都不知道!”徐书生说得口干,将酒碗递给胡七七,示意她再给自己倒一碗酒。“要是我真偷了税银,还能混得这般落魄?”

      胡七七转身去盛了一碗酒递给他,又问狄仁柏:“王主簿为什么要下令将他乱棒打死?而不是先逼问他税银藏在何处?”

      王主簿和徐书生,一个是同僚,一个是街上的乞丐头子,他其实更信任王主簿。可是,万一这乞丐说的是真话,那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

      “为今之计,得先找到丢失的税银去哪儿了。”狄仁柏在脑海里调出跟这件案子相关的所有细节。

      胡七七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王主簿的宅子。他是什么时候搬到延庆坊的?”

      “三个月前!此前他一直住在明光坊的客栈内。”

      “那时间刚巧对上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怀疑是他在坚守自盗?”胡七七觉得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狄仁柏向她分析:“首先,他出身琅琊王室,是高门子弟,定不会为了区区三十万钱铤而走险,置前程与不顾。其次,那一晚只有徐书生一人靠近过库房,并留下了脚印,王主簿没有接近过库房半步。第三,徐书生擅飞檐走壁,供词里说他是先将税银藏在了屋顶,然后邀其同伙将税银搬走。”

      徐书生激动的解释:“我能飞檐走壁,靠的可不是什么盖世神功,你但凡在街上找个会弄杂耍的都会这门功夫!为的是逢年过节的给大家耍个把戏,让人看了开心好多讨几个钱。难道你们都没想过,我搬着一大箱子钱,怎么飞得起来?我他娘的是神仙不成?我要有那本事,还当什么乞丐!”

      胡七七问狄仁柏:“他和王主簿,一定有人在说假话。如果你觉得他说的是假话,就将他带回牢房吧!”

      徐书生抓着她的手,哇哇大叫:“你居然不信我?你怎么能不信我呢?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胡七七手指着门外:“你再大声点,门外的府兵就都听见了。”

      狄仁柏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从徐书生身旁拉扯过来,“这几天,让他可以先藏在胡家,等我先将案件梳理清楚,再还你一个公道。”

      胡七七问:“那你有什么眉目了吗?”

      狄仁柏点头:“首先得找到王主簿那套宅子的前主人,找他问清楚,王主簿究竟花了多少钱买那套宅子。其次,官府收来的税银都有特殊标记。”

      “呵呵!”胡七七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他那琅琊王室后人其实有水分?”

      狄仁柏回答得滴水不漏,“琅琊王室从晋至今,人脉凋零,虽然我朝有几位王大人官至将相,与两晋相较之,却是沧海一粟。即便他搬出琅琊王氏这个名号,于他也无任何好处。”

      “哼,你的意思是,大街上但凡找出来一个姓王的,只要他会被王氏族谱,就算是琅琊王氏咯!”胡七七转头看徐常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喂,你不如改姓王吧,西城书塾附近有一家店铺转卖各种落魄高门的族谱,我掏钱去给你买一本,你背熟了也能自称是琅琊王氏了。说不定那王主簿看你们是同宗,便发善心,不愿冤枉你了!”

      狄仁柏颇为无奈:“你莫要胡闹了。”

      徐书生见胡七七被狄仁柏治得死死的,躲在一旁冲她做鬼脸。

      狄仁柏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七娘子这个人,外表冰冷,实则内心柔软。可你也不要因为她心底柔软,便得寸进尺。”

      “就她那母老虎样,我敢得寸进尺吗?还没等你收拾我之前,她就该先把我给炖了……”徐书生话还没说完,就被狄仁柏欲渐冷凝的神色给镇住了,连忙改口,“只要您能帮我洗刷冤屈,我便是今生给她为奴也愿意!”

      狄仁柏看了他许久,终于才转身出门。

      胡七七将狄仁柏叫住,“把门口的人都撤走,我不需要你保护。大雪天的,让他们因为而在外头挨冻,我也不安心。”

      狄仁柏想了想,点头说好。

      等狄仁柏一出门,徐书生立刻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你这未婚夫,可是把你放在心尖上了!”

      徐书生这个人很奇怪,他说话虽不着调,却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胡七七也就在他面前,才敢说句实话,“他是为了报我阿耶的恩情,才会对我好。”

      “那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徐书生问。

      “不知道!”胡七七认真想了想,回答说:“但我很喜欢看着他笑,只要听他说话,我就会觉得很安心。”

      徐书生故意笑得很夸张:“哇啊,胡七娘,你完了,你对他动心了!”

      “是啊!我不止是对他动心,我好像很喜欢他了。”胡七七怅然道。

      徐书生听出来她的语气不对劲,问:“喜欢他?这是好事啊!他是你的未婚夫,无论你脾气都不嫌弃你。可是为什么,你的语气听起来这么惆怅?”

      胡七七拨开他那张脸,嫌弃道:“天晚了,赶紧去睡吧。厨房柜子里有两坛烧春是给你留的,其他酒你别动,那都是有人预定了的。”

      “哎呀,可惜你已经喜欢别人了。要不然就冲你这酿酒的手艺,我发誓真的不嫌弃你脾气丑,很愿意娶你!”

      胡七七被他逗笑,一巴掌朝他脑袋招呼过去,骂道:“赶紧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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