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等等我》浮云别离

1、此生缘起

　　时维坤月，序属孟冬。这一年的初雪席卷了这座古韵悠然的帝都。
　　四合院群中，雪花飞舞停车场上累积了一层一层的雪花，又是一个冬日。北国的雪片总是夹杂着呼啸的寒风，冰冷彻骨。

　　一辆黑色的复古型劳斯莱斯从远方驶来，鹅毛大雪之中如浮光掠影，几瞬之间到达停车场。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一身藏青西装的俊朗男子下了车，撑开黑色的雨伞。随即快步走到左面的后座，从外面拉开车门，侧身，让步。右手稍微前倾，遮住了车门处的飘雪。

　　苏墨从左后座下了车，站立。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四合院群大门口静立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按照她这些日查阅的京都各世家的资料，这位来接她的少年应该就是秦华初了。
　　秦家四子秦华初，年十七，姿容不凡，天资卓绝，才华斐然，好古物，喜诗书，嗜茶。

　　“翊，走吧。”苏墨一边撑开右手拿着的小紫檀木骨纸伞，一边向那少年走去。身旁的苏翊关好车门落后两步跟随。
　　那少年着米白高领毛衣，外披藏青大衣，雪白的休闲裤，清朗如皎月。
　　他撑着一把绘制着紫藤萝的伞，一片紫色中有些许绿叶，温暖写意。他的身后是一枝开得正盛的红色梅花，血一样的颜色，和他站在一起宛如一副水墨丹青画。他静立着，目光深远，似乎在等人。

　　秦华初看着不远处那渐趋渐近的女子，看那面容，应该便是父亲口中的苏墨了。
　　风雅清婉，古韵悠然。
　　身后那人，应该是她的心腹，苏翊。
　　据说这位苏翊能力不凡，来历神秘，深不可测，且跟随苏家先生苏墨多年……
　　秦华初望着不远处走来的两人，微微眯眼，笑得清风朗月，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清贵公子。

　　苏墨脚踏黑色长筒军靴，着黑色的长裤，裤脚扎在长筒军靴内。雪白的圆领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薄款大衣，墨黑的发披在肩头，长过细腰，一只手插在大衣兜里，一只手撑握一把木骨飘墨兰青绸伞，风雅脱俗。

　　秦华初等到苏墨两人走近，才向前数步，在离苏墨一臂远的距离停下，微微颔首，低声道：“请问可是苏先生。”声音温润，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朗磁性。
　　苏墨浅笑：“是。约定今日前来拜访秦世叔，劳烦等候，还请秦四少带路。”
　　“苏先生客气了。华初常常听父亲提及苏先生，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秦华初浅笑着向苏墨说完客套话，又看向苏翊。
　　“另一位相必就是苏翊先生了。两位这边请。”

　　苏墨走近了才知晓，这秦家四少秦华初，姿容岂止不凡……
　　曾有少年郎，着鲜衣，面若白雪，唇似落英，声如珠玉，进退有度，举止从容，文雅疏朗。

　　这边都是四合院宅子，中间一条宽敞的大街，放在往常便是那紫禁城前的大官府邸密集之地，算是故宫之外数一数二的风水宝地。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在那清幽的复古街道上，身后的萧翊静默无声，宛如重剑无锋。
　　街道两旁是各类四合院，大小不一，各家宅子各有不同，有的单纯古朴，有的好庄园花草，还有些好林木，更有甚者在里面种了蔬菜瓜果……

　　最后，秦华初带着两人拐进一个青石小巷，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一座四合院前。

　　门前两石狮子，门柱挂长诗，匾额秦府，在满满官家严谨厚重之风中含有的文人儒雅内敛。
　　秦家祖上是有大官的，这是必然的。读书可不单单是传家，书读得好的入朝入仕，位极人臣也是有的。况秦家也是数百年的世家了。
　　从外头看来的确是古韵古香，门前还有两个大石狮子。朱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执伞而立，是秦家的大管家，秦穆，秦家现任家主秦承宇的心腹。
　　他远远地看见秦华初三人走近，就出了大门，笑容慈蔼。待三人走近后才颔首道，“四少爷，苏先生，苏翊先生。先生在大厅设宴为苏先生接风洗尘，这边请。”说完就在前面带路。
　　这是六进的四合院，四个院子。第一个院子便是入门这个，很宽广，只在回廊拐角处放置了各类瓷器古物点缀，宽广的庭院内，种满了梅花，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梅花香，漫天的花瓣飞舞。
　　亭台回廊游转，比迷宫也不遑多让，何况这一个四合院的房间格局少说也有三十几个，加上各种特殊场地，若是初次上门，没人带领的话便是很容易走丢。
　　尤其是在两个院子相隔的花园里。古木高大，云盖茵茵，碧水幽荡，亭台楼阁，古韵古香，婉转回廊，源远流长。
　　梅花素来是高洁清雅的象征，更为文人雅士所喜。秦家是几百年的世家，这小片古老的梅林，古物画玩，便是意料之中。

　　一路穿回廊，过庭院，踏小桥，望流水……虽雪愈来愈小，四人也一直撑着伞走着。

　　苏墨欣赏着秦府的景色，比之江左苏家祖宅少了些清丽雅致，多了些尊贵大气。从外头看来的确是古韵古香，内里景色也很好，比得过大多古代园林遗址了。现代设施都隐在内部，用的是最先进的科技，很是适合现代人居住，不会不方便，又不乏古韵，很不错。想来自己让秦叔找的那座四合院也定然合自己的意了。
　　终于到了主院，穿过积雪已深的庭院，正堂大厅那扇古朴的门大开，门口站着十数人。最前方的是一位目光睿智的老者，五十岁左右的模样，站的笔直，气势雄浑且沉稳内敛。正是秦家现任家主秦承宇。
　　他的身后，是秦家嫡系，不多，却也不少。
　　秦穆率先疾步进入大厅，对秦承宇微躬身道“先生，四少爷和萧小姐等人在后面，就来。”说完看见秦承宇点了点头之后，就站到秦承宇的身后。
　　秦华初与苏墨并肩而行，进入大厅后，先苏墨一步对秦承宇行礼“父亲。我回来了。”
　　秦承宇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略微苍白的脸，表情略微和缓“阿初，回来了。”
　　苏墨跨入大厅，收了伞，递给身后的苏翊。趁着秦华初与秦承宇对话的功夫，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拂去衣角沾染的雪片，从容优雅，一丝不苟。
　　秦承宇与秦华初说完话后，径直走到苏墨身前，笑容浅淡，却很慈蔼，带着长辈对后辈的亲近：“三年不见，子绥（苏墨的小字）却是收了棱角，愈发温润如玉了。”
　　“三年不见，秦世叔健朗依旧。”苏墨看着这位从小就极为疼爱自己叔叔，唇角弯弯，温柔宁和。
　　看着这位与自己亲近如昨的侄女，秦承宇最后那点因为多年不见的疏离也消散了，笑容真切，“子绥，我已备好筵席为你接风洗尘，先用饭，之后我叔侄二人再详谈。”
　　“好，一切依秦叔的。”苏墨颔首。
　　秦承宇又看了眼苏墨身后的苏翊：“这位便是苏翊了吧，没想到当年那瘦弱的少年也长成了如今这般俊郎模样，可谓少年英杰。”
　　“秦先生谬赞了。”苏墨声回答，不卑不亢。

　　圆桌之上，佳肴美食，觥筹交错，自是不必多说。

　　宴后，又是一番寒暄。不过不久，苏墨就跟随秦承宇走过三两回廊，到了秦家书房。
　　书房自古以来便是极为隐私重要之地，秦家的书房也不例外。周围守卫森严，明处巡查的，暗处警戒的，都不少。
　　苏墨紧跟在秦承宇身后，看着秦承宇推开古朴的大门，一进去便是清幽温暖的书墨香，想来是烧着地龙。
　　屋内十几个古木书架，架上满是书，近现代的印刷书，古籍孤本，甚至还有丝薄竹简之类的古物。书桌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不远处放置着古朴的五弦琴，古筝，紫玉萧之类的乐器。梨花木的书桌上放置着沉香木笔筒，笔墨纸砚。

　　两人在书桌旁的坐塌上相对而坐，中间隔着梨花木小几，小几上放置着茶盏，茶香袅袅。
　　“不瞒子绥，在我听你父亲说你将久居京都想让我照拂一二之时，我便想了一事，只是怕你……”
　　苏墨看着脸色略微沉重的秦承宇，心中微微叹息，面上却不显露。“秦叔有事但说无妨，子绥定尽力而为。”
　　“罢了…依你的聪慧，想必也早是猜到了。叔叔想请你为我教导我的孙女。”
　　苏墨端起青花白瓷茶盏，捻起茶盖轻轻扣了扣，瓷器相碰声音清脆，“秦叔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