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栖》不致

5、初见员休

　　昭月走到庭院门口，就听到“嗒、嗒、嗒”竹子打击地面的声音，一个年轻的小和尚拿着一个竹竿，一打一步地走了出来。昭月心下明了。
　　那小和尚一身青灰色的僧衣，瘦弱高挑，面容清秀，双目澄清，倒不像个盲人。
　　小和尚提着水桶顺着通向小水池的路向前走，忽然站定，半转过身子，向着昭月的方向说道：“女施主，可是迷了路，从前面的小路下去，见到一个大石头右转，再往前走便是大殿。”
　　昭月疑惑，一时不答，看了顾子卿一眼，顾子卿会意，开口道。
　　“小师父怎知此处有人？”
　　“施主站在风口处，挡了风。小僧觉得风小了，便知有客临。”
　　“若是无风呢？”
　　“此处无风则万物寂静，来人的呼吸声也是听得到的。”
　　“那小师父何以开口就说女施主？”
　　“施主见谅。女施主身上有凌冽气。小僧未觉施主来临。”
　　“何为凌冽气？”昭月开口，顾子卿便不再言语。”
　　“女施主应当身居高位，心怀丘壑，自有一身气势。”
　　昭月婉尔一笑，心中信了八分。她自小见多识广，知道天下有奇人无数。但是安业寺是皇家寺庙，来者非富即贵，这小和尚立辩男女，昭月疑心是她今日簪了茉莉花的缘故。
　　小和尚见二人都不再说话，于是便提着木桶，打着竹竿走到水池旁，恰好的位置。小和尚不慌不忙，倒是不怕一不小心落入水中。接着他又打着竹竿，沿着小石路走到大榕树下。
　　昭月这才发现，那原来不是一片菜洼地，而是种着药草。只见那个小和尚，放下竹竿，一手摸着草药，一手拿着水瓢。他一株一株地伺候，若摸到杂草就拔了，整齐的放在一旁；若摸到草药，便细心地浇水。动作缓慢，耗时却细致准确。
　　昭月竟然就站在那里看他浇完了一小桶水，缓过神来，开口问道，
　　“小师父法号是何？”
　　“小僧法号员休。”小和尚抬了头，回了一声。
　　“员休，员休，”昭月在嘴里念了两遍，笑道，“我记得你了。”
　　说着，转身离开，顾子卿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员休慢慢地起身，摸到了竹竿，打着竹竿沿着小石子路走。
　　起风了，风吹着那颗常青的大榕树，吹着树下的草药，吹着草药旁僧人的衣角。

　　昭月和顾子卿未走到大殿，就看见一个鹅黄色衣裙的身影和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在一处。
　　昭月脸色一变，瞪了顾子卿一眼，顾子卿也是没想到。
　　那个着鹅黄色长裙的就是本应该在庙中诵经的月玲大长公主。
　　昭月黑着脸走进，月玲先看到了昭月，瞬间花容失色，跪倒在地，那个侍卫转身看到来人，也是不知所措，跪伏于地。
　　“怎么，你也要学学毓婷，来一出天涯海角。”昭月语气阴沉之极。
　　“不，不，皇姐，月玲不敢，今日、今日、今日只是、是.....”月玲支支吾吾，却不是如何解释。
　　说起来也是倒霉，二人虽在宫中相识数年，彼此有情，但也知晓身份云泥之别，各自身不由己，不敢做非分之想。今日原是那侍卫知此后相见无缘，安业寺守卫较少，才冒险一来，见最后一面。月玲事前不知，二人见了面三句话还没说全，就遇上了昭月。
　　那侍卫却是个有胆气的，开口道，“是属下情不自禁，不知死活，纠缠公主，今日之事，公主并不知晓，是属下擅自拦下公主，一切都是属下的罪过，与公主无关。”
　　“呵呵，”昭月冷笑，“冒犯公主，异想天开，扰乱宫闺，本宫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昭月感受到那个侍卫的呼吸很重，身子在抖，但是他却没有改口。
　　“不、不，”反倒是月玲扑了上来，“皇姐，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只是见过几面，他是无辜的，月玲从不敢做非分之想，一切听从皇姐安排。求皇姐放过他，月玲早已认命，只等远嫁俞国。”月玲长得娇美，小脸小鼻子小嘴巴的，这一哭得是梨花带雨。
　　昭月沉吟了许久。
　　“你快些回去，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本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姐，”月玲看着那侍卫。
　　“你先走。”昭月命令那侍卫，
　　那侍卫抬头深深地看了月玲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走。”昭月命令道。“你们要明白，两个人离得远远的，才能好好地活。”
　　“再也不许见月玲。”昭月对着那侍卫说
　　那侍卫低头称是，起身走人，不敢回头。
　　月玲目送着那个侍卫，直到完全不见踪迹。
　　“起来吧。”
　　月玲站了起来。
　　“再不许见他，不许想他，更不许跟旁人提起他。”昭月语气冰凉冰凉的。
　　“是。”月玲啜泣着。
　　“回去，想要他好好的，你知道要怎么做。”
　　“是。”月玲抹了泪，走了。
　　昭月气不打一处，狠狠得瞪了顾子卿一眼，甩袖走了。
　　顾子卿苦笑，跟在她后头。
　　说起这件事，还真的不能怪顾子卿。他是安排人盯着月玲公主了。只是两人见面素来就少，又隐晦，月玲生性谨慎，连贴身的宫女也不曾提起。从和亲国书送来那段时间起，两人没有见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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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