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自在辞

2、一地鸡毛

　　得益于伟大的改革开放，郜四平同志是县城里最早的一批个体经营者，他和苏梅同志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养活了五个女儿。
　　郜爸爸最自豪的就是不管生活怎样艰难，他都没有把女儿送人。是呀，那个年代，生个女孩送人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而养五个女儿又是多么奢侈的一个决定。
　　由于种种原因，成绩很好的郜爸爸没有上过大学，每每谈起，总是充满了怀念和遗憾，暗暗发誓一定要供孩子们读书，考上大学出人头地，不要步自己的后尘。郜爸爸拼尽全力挣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几个女儿身上。所幸郜家的孩子们成绩暂时还不错。
　　郜知，集合了郜四平和苏梅身上全部的优点，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写字气势如虹，成绩一骑绝尘。用后来网络上横空出世的一名奇人的话说“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子”。无论是小时候还是漫长的以后，郜辞见过那么多漂亮优秀的人，也从来没觉得哪个人能比得上她家大姐。郜知女神人设屹立不倒。
　　郜温，一个从出生就颠沛流离的孩子。苏妈妈说，郜温是她在去姨妈的路上生的，那天天上下着大雪，苏梅不小心摔了一跤，于是，不足月份的郜温就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从很小就被送到姥爷姥姥家，直到上小学才回到父母身边。虽然是早产儿，却是郜家最聪明的一个孩子。
　　郜颂，长得最像苏妈妈，是个美人，虽然学习上无法与前两位大佬抗衡，但是健康指数甩姐姐妹妹们几条街，从小到大身体杠杠的，吃嘛嘛香，有着让女生嫉妒的身材，男生汗颜的胃口。是郜家最不让父母操心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被打包送到姥爷家与郜温做伴了。
　　郜誓，属相属猴，性格随猴。不爱学习，见天上蹿下跳，小机灵鬼一个。作为郜家最小的孩子，最能逗父母开心。皮出了一个新高度，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来打我呀”的气质，于是天遂人愿，常常挨打，从未悔改。
　　郜家这个传说中的“超生游击队”，除了每天的热热闹闹，还有生活中的一地鸡毛。
　　她们，和无数的80、90一样，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见证着祖国的成长，一个时代的来临。
　　一个平常的下午，放学铃一响，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校门，时不时谈论着热播的“小燕子”格格，由于要赶电视进度，郜辞自己抄了一条回家的近路。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拦路少年。
　　“奚南，你干啥？”是班里的“睡觉大王”，奚南同学。
　　“郜辞，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你是不是已经写完了，我听林小斐说你课件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快拿出来给我抄抄。”
　　林小斐这个叛徒，以后还想不想要抄作业这个福利了。郜辞很生气，郜辞不想给，谁都不能耽误我回家看格格。“让开”，毫不客气，冷酷无情。
　　“郜辞，你就给我抄一抄吧，再写不完数学作业我爸妈又要揍我了”，孩子一脸生无可恋。
　　很好，奚南同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奚南，你有一个姐姐，叫奚北，在枳兰初中七年级一班，你们家在潍水河畔有一个饭店，叫四季大饭店，你爸爸——”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再说下去祖宗八代都让你翻出来了，你是查阅过我们家族谱吗”，孩子一脸问号。
　　幸好，再说下去我也编不出来了，因为你姐姐和郜温是好姐妹呀，她多次提起过你们家，说她有一个倒霉弟弟呀，我真是机智。郜辞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你们家的事我知道的多着呢，要不要我去告诉你爸妈，为了抄作业你竟然在放学路上非法拦截威胁女同学。”
　　“别别别，我错了，千万别和我爸妈说”，孩子一脸惊恐。
　　“以后还敢抄我作业吗？”
　　“不了，不了”，孩子连连摆手。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郜辞唱着胜利的小曲走了。
　　奚南哭兮兮，奚南很绝望。都怪你俩信息不对称呀，倒霉孩子。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咦？郜辞哼着歌，隔老远就看见一人坐在她家门口，跑近一看，是郜颂。
　　“你怎么今天放学比我还早，你们学校改作息了？”郜辞问道。
　　“没有，郜温今天感冒发烧了，老师让我把她送回来，爸妈领着她去医院了”。郜温和郜颂两个人年龄相差一岁，爸妈就让郜颂早上了一年学，现在两人是同一个年级。
　　可能是早产的缘故，郜温打小就小病不断。为此，她常常说是因为打小没有喝够母乳，早早被苏梅送到姥爷家，才导致自己多灾多病，而且长得还黑，一点都不像郜家人。不像郜辞，虽然得过一些小毛病，但并不耽误自己茁壮成长，对，是“茁壮”，多么朴实的形容词，好过蔡大妈说的“你们家郜辞呀，白白胖胖的”，比耳大面方杀伤力还大。
　　见鬼的白白胖胖，我又不是馒头。蔡大妈总是一语中的，郜辞对此意见很大。
　　郜温呀，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多年以后，你就会发现风水轮流转呀，你竟然成了五个孩子中最白的一个，而那个白白胖胖的，已然成了全家最黑的一个。至于胖不胖，你们猜？
　　眼下，郜辞很内疚，是不是因为没有给奚南抄作业，老天爷惩罚自己没有同学爱，不讲义气。老天爷，我错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作业，拿去，抄，随便抄，把我名字抄上去都行，只要保佑郜温健健康康。郜辞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医院里的郜温烧的迷迷糊糊，不断呓语，
　　“不想生病，我想上学”
　　“爸妈，你们后悔从小就把我送到姥爷家吗”
　　“他们都有爸妈陪着，你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
　　郜四平和苏梅又开始了因为孩子的第N次争吵。
　　“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是不是给她穿少了”
　　“什么穿少了，都怪你，那么小就把她送到我爸那，看现在身体这么弱”
　　“那当初你不也同意了么，这么多孩子我们照顾的过来吗，再说知道她身体弱，你平常多照看着点啊”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我起早贪黑，给全家人洗衣做饭容易吗我，家里的事你什么都不管，还好意思指责我”
　　“我怎么不管了，没有我在外面挣钱，你们喝西北风吗”
　　“哪个男人不在外面挣钱，你就欺负我不挣钱是吧，有本事你照顾这一大家子，我挣钱去”
　　“行了，闭嘴吧，这是医院，孩子生病，不想跟你吵”
　　因为顾忌是在医院，这一次他们没有吵痛快，各自强忍着怒火偃旗息鼓了。
　　吵得头破血流是因为孩子，辛辛苦苦工作是因为孩子，孩子又何其无辜呢。
　　当天晚上郜温留院观察，郜四平和苏梅陪在一旁，郜温难得有机会独享父母关爱。
　　家里嗷嗷待哺的几位，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