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课间同学们的说话谈笑声闹哄哄的，可偏偏站在教室后门的箫子辰一句不漏地听清楚了楼亦和岳莞的所有对话。
眼瞧着人走了，箫子辰慢悠悠地踱步到楼亦身边，走廊的尽头是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歪着头感叹说：“哥们，这小尾巴又来了…”
楼亦满不在乎地侧目，等着他的下文。
箫子辰胳膊搭在楼亦的肩膀上，语带担忧：“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还能怎么…
楼亦抬手扒拉下肩上的胳膊，声音是惯有的懒散：“关我什么事儿…”
箫子辰惊愕地张了张嘴，不确定地问：“这、这还不关你事儿？”
萧子辰只想佩服地双手抱拳，服气地赞他一声：兄台！你真他么心大…
上课铃声响起，原本还在嬉戏打闹的学生们倏地安静下来。
楼亦抬手捏着箫子辰的后脖颈，把人往教室里拖：“闭嘴吧你。”
箫子辰头往一边撤，整个人挣扎着往教室外面躲。
楼亦干脆伸手抓住箫子辰的校服领子，长腿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把人往教室里拎。
他说话的语气不容置喙：“进去吧你，这节老箫的课！你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话音刚落，手里如泥鳅一样想溜的人一下老实，真的放弃挣扎了。主动快步回了教室，手掌往课桌上一撑，动作灵活地钻回了自己的座位。
楼亦看着那坐姿十分端正，肩背笔挺的人，好笑地摇了摇头，真·他妈·的会装…
窗外传来几声蝉声，在箫子辰听来聒噪得很，他此时像一只垂头丧气的流浪狗，却需要把背挺得直直的，不得不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
学生时代最丧的事是什么？
答案当然是：你的父母成为你的任课老师，乌云密布的阴影从家里一直蔓延笼罩到学校。好死不死，教的还偏偏是你成绩最差的某门课程。
箫子辰对来南城一中就读这件事一直很抵触，他不想被时时刻刻被监督着，更不想凄惨地在自家老爸的手底下讨生活。
可是反抗有用吗？当然是没什么效果，还不是得老实巴巴地服从…
正想着，老萧已经一脸威严地走进教室，胳膊下面夹着一摞试卷，大步走到讲台中央，轻咳了两声。
“起立！”班委喊道。
伴随着叮叽哐啷的桌椅声响，班里的学生们冲着讲台上的人鞠躬问好：“老师好～”
老萧瞥了一眼台下的众人，问个好都喊不齐整，懒洋洋地拖着尾音，哪有一点青少年的精气神儿！那一张张怠懈的脸上满满地写着：
我还没睡醒…
我假期还没玩够…
我不想上学…
老萧气不顺，“砰”地一声将手里的试卷重重地拍在了讲桌上，他的神色不复刚刚和蔼，用严厉的眼光看着全班的学生，声色俱厉地批评道：“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七倒八歪的，都没睡醒吗？”
“我的课堂绝不允许滥竽充数的！占着教室的位子大脑放空的更是不行！谁还想继续过暑假？现在举手还来得及，直接给我回家去！什么时候大脑清醒了什么时候再来上课！”
就在老萧发怒的这一瞬间，班里的所有学生都自觉地双手后背，直挺挺地站直身体，安静如鸡。
老萧还是气咻咻的，半分缓和也无，攥着手里的试卷冲他们扬了扬，一大沓雪白的纸片在半空中“哗哗”作响。
“看看你们的开学考试成绩！让高一的新生来答估计都比你们强！就这样还敢上课不给我好好听讲？！”
南城一中有个让学生们生恶痛绝的规定，无论长假短假，但凡只要一开学，肯定要来个摸底考试。
老萧向来奉行“拿成绩说话”这一套，你绝顶聪明成绩满分，不写英语作业？可以。把精力投入到别的比较薄弱的科目上？也可以，他也不会与你计较。但你若是成绩提不起个儿，那不好意思，就是回家熬灯点蜡也得把英语成绩搞上去。
学生们面持默色，继续站着听老萧大声训话。
“下面开始发放试卷，我希望这次的卷子能成为一面锃亮的镜子，让你们彻底认清自己！”
班里陷入一片死寂…
老萧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试卷：“李燕飞！”
老萧这人虽然对学生们严苛，看到学生虚度光阴，他会特别不留情面的大加训斥。但他有时又十分尊重自己的学生。譬如，除了学校要求必须排名次的考试，他课堂上的大小试验，从不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儿公布成绩，哪怕你的成绩考得再烂。
一瘦高女同学接过试卷。
老萧看了她一眼，毫不吝啬地鼓励道：“有进步，继续保持。”
完了又垂眼看了看下一张试卷，抬头喊到：“张庄！”
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同学站起，“噔噔噔”地大步上前。
老萧看着不由一笑，冲他大手一招：“这大个子！又长高了啊！上来咱俩比比，是不比我都高了？”
老萧是什么都敢说，也是什么都敢做。换作别的老师决然不会当着自己全班学生的面，拿自己的短板和学生相较。
可老萧就不是一般人，也从不走寻常路，他主动放下手里的试卷，往张庄身边一站。
“老师，张庄比您高一点！”有学生小声说。
老萧直了直背，似乎比刚才直溜了一些，又不死心地问：“这回呢？”
一群半大的孩子哪里有什么情商可言，说出的话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全班学生被老萧逗得哄堂大笑：“老师，还是他高！”更有甚者直接趴在桌子大声说：“老师，张庄压你一头～”
老萧往台下瞥了一眼，没好气地笑骂：“闭嘴吧你，你还没老子高！”
那学生也不恼，笑嘻嘻地又坐了回去，小声反驳地嘟囔一句：“我还能长的…”
讲台上，老萧大大方方地拍了一下张庄的肩膀：“看得出来你家伙食不错！”
张庄同学虽长得格外健壮，可性格却十分腼腆，有一种特殊的反差萌。他面色通红地笑了笑，很是不好意思，拿过卷子后埋着头下台，紧张地走路同手同脚，全身僵硬，汗如雨下。
老萧直直盯着他，嘴巴动了动，话头一转，问众人道：“男同学们应该都喜欢打篮球吧？”
“是！”
“超喜欢！”
“女生也能打啊…”
讲台下喊声四起，一片附和，两眼发光地望着他，那火热殷切的小模样仿佛在说：老师，让我们出去打会儿球吧…一会儿…就一会儿…
老萧通通视而不见，毫不介意地开始爆自己的老底儿：“我读书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有一腔为篮球献身的热血，但…”
这时张庄才走到过道中间，他低着头，动作落寞地如一位战败的将军。
“但…”老萧话语一顿：“但我海拔不够，被校篮球队给否了…”
这时张庄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开始两眼好奇地望着讲台上。
下面一片偷笑声，有的同学控制不住，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老萧一仰头，冲着张庄的位置使了眼色：“大家可能不知道，我高中也是在这里读的书，当然那会比不上你们现在的环境，嗯，对，就是比较破，可篮球队的待遇很好，有比赛的时候还会给队员发东西。”
“当然啊~我也不光只是想要福利，确实也是因为喜欢打篮球啊！别笑，真的喜欢篮球，可负责篮球队的老师说了，我身高不够…”
“所以啊～张庄同学你对篮球队有没有兴趣啊？要不要帮老师去复仇？虽然今夕不复往昔，可阴影犹在。老师我现在终于能拍着胸脯对他们说：老子虽然个子低，但老子有个猛汉学生啊，叫他们瞧不起人！”
班里的同学大声地怂恿着张庄：“去啊，必须给咱们老师复仇去！”
“必须去！”
“让咱老师也扬眉吐气一把。”
张庄没说话，抿着嘴低头看向自己的桌面。
靠窗坐的箫子辰垂着头置若罔顾。
老萧响指一打，班里又安静下来。
他继续说：“行了，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儿，这是我和张庄的复仇之战。哪有什么必须的事儿，张庄要是有兴趣呢，可以私下来找我，老师个子虽低，技巧啊、战术啊可是一流的；如果对篮球没兴趣，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来办公室问问我英语知识点，老师也是能和你唠上一唠的，不念到你头疼绝不罢休的那种…”
“来，继续发卷，下面是…楼亦！”
楼亦和张庄一样，坐在班里的最后一排，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起身，少年迈着大步，没有丝毫停留地穿过过道，走路生风，极快地走到讲台前。
老萧看着卷面整齐飞扬的英文花体，又瞥了一眼卷子上方的分数，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卷子往出一递，老萧低下头继续看下一张。
写的倒是也满满当当，就是对的题真没几道 ，再看看那字写的，那叫什么英文，简直和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老萧看着卷子直摇头，叹息一声：“箫子辰…”
萧子辰坐在离讲台最近的特等座，单人单座，临窗的好位置，楼亦还没走下去，他已经到了老萧跟前。
少年没了平日里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眉眼冷淡，紧抿着唇接过卷子
“你…算了，我回家收拾你。”老萧颇为郁闷地看着他。
看着两个少年离去的身影，老萧不由地叹了口气，从小到大都混在一起的人，怎么落差如此之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