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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番外一 庄生晓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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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庄生晓梦》
外面风凉,优昙花一朵一朵被风吹散成星光,月初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众仙云集,旁边的月老高呼赞词。
她的头上罩着一层绣了朵优昙花的红色绣帕,看不清楚四周,只觉被人搀扶着缓缓前行,她低眉,发现自己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红绳的尽头,与另一人的手腕相连。
而头上的红色绣帕又变成一层薄纱,她抬眼透着薄纱看出去,整个四周都是红色的,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路的尽头,立着一位和她一样穿着大红衣裳的神君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高挺的鼻梁,清冷的眼,看上去慵懒又有些冰冷。
高朋满座,杏花重开,满园的优昙一朵一朵在空中漂浮,这样热闹隆重的一场喜宴。
是她和北极的喜宴。
梦中他似乎为了救白伊而被迫要娶她,她也不知为什么就真的嫁给他了。一切都很莫名的奇怪,但一切又都十分清晰。
比如月初此刻心里就很清楚,这盖头下的人应该是白伊。她抢了白伊的位置。而喜宴上的北极心里恨她至极,不开心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梦中这种种都是一场难过的婚宴,但是月初瞧着他,那颗早已平静的心却猛然开始跳动,她未曾预料到的紧张。
她在盖头下深呼了几口气,一步一步朝他走进。裙摆曳过紫色野花儿,仙雀在周围围绕,她终于走近他,他握住她手一同放入了玉石盆中,水凉凉在手心下流动。
她站在他的身边,而他就那样活生生,静静的也站在她的身边,似乎她按照曾经年少想的那般嫁给了他。
然后就在这时,白伊不知为何出现在宾客当中,北极看了她一眼,就解开了手腕上的红绳追白伊去了。
她看着北极丢下她去找白伊,但是奇怪的是,她并不伤心,觉得本该如此。
这个梦里的她似乎十分有骨气,
场景迅速翻转,蓦然又转化到另一个场景,她一个人坐在紫宸宫的寝殿中,自己掀开了盖头,吃了一碟子糕点,然后坐在铜镜前,取下了簪子散了头发。
簪子是北极曾经用慕兮花编缀的簪子,她看着它出神,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她回头,有些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是北极进了屋,语气淡淡:“只是一时半会儿,用不了多少时间。”说着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来。
北极这么一说,在月初听来是在掩饰内心的忧伤。她站起身来坐到他旁边想要安慰又觉得自己这个情况又不适合,于是她问他:“那你吃了没有,你吃这些糕点垫垫”
北极瞧着桌子上的糕点:“你吃了?”
她点点头,将盘子推过去:“我已经吃了两块,这三块都是你的。”然后北极随手拿了一块吃着,目光落到床榻上叠的整整齐齐的盖头。
梦中的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观察细微,她一眼就看出了北极心中的思绪。他在睹物思人,这样的喜庆的盖头在他眼中此刻是伤透了心。
为了不让他伤心,她坐下来,慎重从怀中取出一卷纸来。
月初也不晓得自己此刻取了什么,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封和离书,她目光在漂亮潇洒的字体上一扫,书上墨迹未干,那些小子字体个个鲜活:
愿帝君相离之后,重振衣冠,前程似锦,择娇娘而娶,再见之时,忘尘无怨。
月初大惊,她怎么可能把和离书写的这么文绉绉,似乎一个脓包。若是她要写和离书,肯定要写,小气无耻的北极你就和你的白伊过去吧,离了我,看谁还喜欢你,还给你做好吃的,还带你赏花,陪你钓鱼下棋。咱老死不相往来了等等等等类似这些爽快的话。
只是这个梦里的她是多么大度啊,她贴心的递给他,语气软软带着安慰。:“我知晓你的心思,诺,这个给你。有了它,你也不必为难了。虽然迟了些,但这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北极看完这封书,神色未动但似乎很激动。
她也笑起来淡淡道:“这样,虽然委屈你了些,但咱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神仙,也没什么过不去的。我今日将这封和离书与你,你便不再有什么负担”
然后北极果然很开心,连夜将她赶出了紫宸宫,关上门的时候,白伊还站在北极的身边向她道谢:“谢谢殿下的成全。”
这个梦从一个美好到了不美好。
月初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紫宸宫的一张床上,床幔上的流苏和适才婚房中的流苏一样。身边也躺着一个人正握着她的手。
她不可置信侧头,身边躺着这位神君,是刚才才将她从紫宸宫赶出来的北极帝君。
她看着他,他居然还好意思睡觉,还握着她的手!
一直睡着的北极帝君皱了皱眉,似乎睡得不安稳,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清明处,他的身侧却躺着一位姑娘,她红彤彤的脸,清澈的眼,高挺的鼻梁挨着他,他忽然有些呆愣。
窗外无边无际的优昙开的浩浩汤汤。仙气缭绕,若柔柔月光。
月初揉了揉眼看着旁边发呆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脸色看似有些苍白,只是然后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冷冷道:“你怎么能将我赶出来呢。”
月初说这话北极有些懵,他只是眼也未眨盯着她,终于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小初?”
“叫小初也没用。”她愤愤道一把拍开他的手。
他怎么能丢下她还将她赶出来呢,对啊,他刚才居然将她赶出来。
月初一想,心里那个火就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终于忍不住转身手掌就啪的一声落到他的俊朗的脸上。
声音清脆,似乎很用力。
她气道:“你居然敢丢下我,还敢将我赶出来。”
这一巴掌落到脸上,北极似乎有些惊愕,他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凝视着她。
月初看着他这副表情更加气愤,顺势爬起来一个翻身将正要起身的青年压在身下,她一手拿起旁边的枕头就砸在他的身上:
“看什么看,你很开心是不是?纵使我大度成全了你,可是你身为堂堂的北极帝君,你身为我的夫君,任何情况你都不能去找白伊,你怎么能去找白伊呢,你娶了我,你就得对我负责。气死我了你!做个梦你都得如此气我。”
“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手中的枕头一气呵成砸了身下青年神君数十下,月初终于有些消气。
床帏凌乱,身下的青年神君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手揪着枕头,枕头落下的地方却几乎都是床板。
他从惊愕却转向了平淡,只是躺在那儿眼眸深邃沉静看着她。似乎她是个什么稀罕物件儿
月初看着北极这副样子,觉得他应该是认错了,气也就消了一点,只是却不能立马就给他好脸色,让他觉得她很好哄,很好骗。
于是她躺下来,一手拉过他身上的被子就往自己身上裹,狠狠道:“还盖被子,你没权利盖被子。”
北极帝君却蓦然翻身伸手合着被子紧紧抱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有些颤抖,他声音浅浅却很疲惫:“这又是梦?”
北极这番紧紧抱着她,甚至勒的她都有些喘不上气,月初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反常。
她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看他面色苍白一副病容的样子,她忽然有些心疼,又看着他苍白脸上清晰的红色手指印,忽然反应过来,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赶紧伸手将被子分给他一半:“好啦,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惹我伤心了,我一时生气才打你的啊,是不是打疼你了……”
北极瞧着她,摇摇头,抬手握住她的手:“你……”
“哎呀,”月初以为北极是要找法子捉弄她,于是她赶紧眼巴巴看着他,软软糯糯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不过你看,在梦中我都原谅你了,你此刻也就原谅我嘛。啊,啊,啊……”
柔柔糯糯的声音拖长了尾音,一边说着一边向他的怀里靠了靠。
她这个撒娇已经两万年没用过,今日她再次用的时候既然将自己都惊讶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果然惊得北极抬起眼有些惊愕看着她,随即双眸紧闭将她抱的更紧。
一滴温热水渍浸湿她的肩头,月初抬起手担忧的抚上他的脸:“怎么啦?你是不是生病了,小七没有照顾好你么?”
北极点点头:“嗯,我过的很不好。小初,你回来。”
月初诧异抬起头来看他,今日的北极帝君让她有些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她不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软软道:“我不是一直在这儿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