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也是番外 ...
-
噼里啪啦的快速敲键盘声清脆的响彻在房间里，电脑前的小黑头颅兀自努力工作，几个小时过去了，头也不抬一下。
直到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她才揉揉自己已经酸痛麻木到抬不起来的脖颈，随手拿过一瓶水来，起身去窗前踱步放放轻松。
韩国的夜色，真是——毫无特色啊！她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想念着家乡那无与伦比的快节奏和丰富的夜生活，就连夜色都是光芒璀璨的。还有那个和她一样，和电脑一起度过许许多多无眠夜晚的人。
他，还没休息吧？
突生恶作剧之念，她拿出手机，修长的指轻轻抚过光滑的键面，按下快捷键1，等待这讯号被传入与这里隔海之遥的那个人的身边。优雅的将手机放置到耳边，等它响了两声后，迅速切断。工作的疲惫突然一扫而空，她望住玻璃窗里反射出的自己，里面的人满面笑意。
铃声几乎是立刻响起，她笑，来电的音乐是他专用的。等了一会，她轻轻合起了手机。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听到他的声音，只要知道他就在那边，就觉得安心。
铃声又响，她微蹙眉，他不是这种明知道对方不愿意接听还坚持打来的作风。又仔细辨认一下，原来是门铃。啊哦，错怪他了，在心中暗自对自己吐了下舌头，她转身去开门。
“念晴？”她微诧，反射性的看表，已届凌晨四点，除了夜猫子（如她），现在应该是正常人睡的不亦乐乎大做美梦的时间。
她嘴角扯出一个无力的微笑：“我可以进去吗，佳苇？”
佳苇立刻让出门口，不再多问一句。少顷，合上了大门。
一杯浓浓的热可可放置在她身边，也只有佳苇有这么体贴。她将杯子双手握起，仿佛有些怕冷般，望着氤氲的热气发呆良久，面孔愈白，眼睛愈红。
“你累了吗？我这边有客房可以休息。”佳苇柔声劝道，她这种情绪，绝对不适合深入的谈些什么。
她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困。”突恳切的望向佳苇：“随便让我做些什么，擦玻璃、洗衣服都可以，别让我一个人呆坐着。我怕……”声音突然破碎，她顿住不再往下说，视线又调回快凉掉的可可，生怕来不及藏好自己的情绪。
佳苇认真的望住她，半晌，她起身去隔壁房间，一阵拖拉之声。小晴不解的望着门口，跟了过去。然后，目瞪口呆。
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种地方变出这种东西：文房四宝咧！笔墨纸砚居然样样不缺，她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镇石，压在洁白的纸面上。朝正在门口发呆的她微微一笑：“如果想什么都不想的话，就写字吧。也许写完后，你就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眼观鼻，鼻观心。只集中精力在当下，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写好这一笔一划。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那些理不开剪不断的前尘往事，像云雾一样飘散开来，慢慢的变淡、变淡……只有这黑与白，这墨与纸，是实实在在。
佳苇轻轻的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秋天来的很快,日复一日的萧瑟,偶然的阳光正好。
他从窗内探出头去，看她坐在石阶上安静地读读写写的背影。阳光在她的发上、衣间细碎的闪耀，突然觉得心里很安宁。于是又继续回去批阅那令人不耐烦的公文，只是门前屋后的距离而已。
九月末，她辞去了工作。背起大背包，开始江南江北的到处跑，打给她的电话变成留言，她有时回复，有时不回复。但从来不买任何纪念品或者衣服，只是单身一人，跑累了就会回来休息。她指指脑子和眼睛，笑着说：“都装在这里面，谁也抢不走的。”
她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看的他有些羡慕。可是他必须做出些成绩来，要证明自己在这个位置上适应的很好。她愈闲，他就愈忙。跟从前倒了个个儿。
她哪里也不去的时候，很爱收拾屋子，房前房后的忙碌，只不过为做一顿中餐给他吃。晚上会等他回家，为他留一盏灯，放一杯热茶。但从来不问他在忙什么，最近在想什么。仿佛一对结缡多年的夫妻，相处远比相爱重要。
他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总觉得哪边好像空了一大块似的。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来。随口问道：“电视旁少了什么东西吗？”
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套着橡胶手套，蒸腾着些许水气，甩了甩手，不在意的回答：“藤编竹篮，我收起来了。”
“哦。”他继续看他的电视。因她的不在意而更不在意。
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越来越少。
在那些不去旅行和等待他的日子里，她喜欢上网。虽然更多的是潜水，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热情。
待的比较多的是个BBS，有个以前很雅现在很俗的名字，叫“秘密花园”。喜欢这里泰半是为小时候读过的那篇很温暖的故事，但现在的人知道的应该不多了，他们更多的会想到台湾的偶像剧吧。
这是名扬的说法，她对各地的偶像剧如数家珍，而她同时也是这个论坛的创建者。小晴以前一直以为那些各论坛的管理员都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但显然名扬不是。她只是个有点单纯，还很爱玩的小姑娘。
她并没有任何想要把论坛发扬光大的意思，所以这个论坛直到现在也只有六个人而已。全是女孩子，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喜欢伯内特的《秘密花园》，虽然小晴更喜欢《彼得潘》一些，但她还是很喜欢上这里来。看名扬到处插科打诨，把秘密花园上下搞的像被水淹。不，佳苇说不是水，那不足以形容，是瀑布才对。
甚至只是潜水，来到这里她就觉得温暖。
名扬在“瀑布区”发了个红色警报，说严禁有人隐身或者光潜水不说话，有违反者打三十大板并抓进监狱里关起来。她最近新装了个监狱的插件，想抓人想的心痒痒很久了。终于找到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果然有人立刻冒了出来，打出一行的句号，像一只小鱼在冒泡泡。
名扬就在一边哈哈大笑。于是更多的人冒了出来，原来大家都在。仍然没人说话，只是一定要比上一个回贴的人打上更多的泡泡，一群的鱼都在吹泡泡。
小晴在电脑旁笑的无力。想象着名扬嘴角都耷拉下来的场景。
秀赫偶然走过，好奇的过来看看，倾身压在电脑前不解的问她：“什么事这么好笑？”
小晴扬起嘴角：“你自己看。”满屏的中文字逼近，他狼狈的跳开。“呃，我还有些东西没处理。”
房间里，他几乎将头埋在一本厚厚的字典里，“哦，‘。’是句号的意思啊，表示一句话说完了。那一群句号放在一起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完了又完？”好难理解啊，中文果然是很玄妙的东西。他咬住笔头望住天花板很用力的在思考。那天晚上，灯亮了一夜。
叶子飞快的落，似乎迫不及待的入冬，这一季过得奇快。
她很爱坐在石阶上，有时候盘腿，有时候前后摇晃。天气这么冷，不知道她会不会不舒服？
有时候洽工经过门口，他会不由自主的寻找她的身影。很多时候是空空的，偶尔她会出现，抱着笔记本和书，却又扔在一边，塞着耳机闭上眼睛听音乐，跟着那旋律轻轻摇头，鬓边垂下的几缕长发也随着晃动，侧脸专注而又沉静。
没有她在的时候，石阶特别的荒凉。
日渐短夜渐长，小屋里的灯总是早早亮起。
秀赫坐在书桌前，凝望挂在手上的一串钥匙。他晃动它，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响声。作为他努力工作的回报，公司赠送的一套新房子。他可以结束据说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了。
如果被她知道，他就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了。
心情说不出的烦乱，将钥匙“咚”的一声扔进抽屉的最底层，走了出去。
树丛投下高大的阴影，凉风时时穿过，路灯昏黄。
他将手上的外套展开，披在女孩身上，半蹲下身子，笑看着她：“这么晚了，回家去吧。”已经自然而然这么顺口，他自己却没察觉。
她的眼里满满泪光般的明亮，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落下泪来。然后她笑了，原来只是路灯造成的错觉。
她的手慢慢爬上他笔挺的鼻梁，捏住中段，小声喝道：“说话！”于是他发出类似羊叫的声音“咩~”。她笑的打跌，顺势依进他的肩窝，“秀赫，你看，今天的星星很亮。”
跟随她的目光望过去，他点头同意：“真的呐！以前都没注意过。”
过了一会，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头依然靠在他的肩上，嗓音暗哑：“我累了，抱我回去好吗？”
时间和呼吸一起停止了。胳膊已被凉风染的冰凉，她呼出的气细细的穿过他的颈边，只觉得他手臂一紧，他们的身体已经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他抱起她，“好，我们回家。”
她将脸转过去，不想被他看到快要流出的泪水。这样的温柔呵护，也不过是为着将来的某一天，我为后悔爱上你时，提供一些虚幻的安慰。我所拥有的，这么不真实，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拥抱着她的感觉，这么的温暖，几乎就快要赶走他的孤寂。鼻间嗅着她发的清香，他的心一半在这里，一半在过去，挣扎，或者沉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也是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