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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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疑虑着，突然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踢踢踏踏的伴着“慢点”“慢点”的劝告。
听得出脚步主人的心急。
不多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被搀扶着到了门口。
刘铭风赶忙迎了上去，扶住男人空着的胳膊，低声问着什么。
——看来这人……定是刘家家主刘远志了。
明言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刘远志看到他，惨白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激动来，挣开身旁人的手就朝着明言跪了下去。
周围人都大惊失色，赶忙要把人拽起来。
刘远志却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明言倒没什么想法，他想跪就跪咯，但这么多人在，好歹要表示表示，于是说了几句“快请起”意思了意思。
刘铭风没了办法，只能先把下人们喊退，关好了门，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颓败地掉着眼泪。
陪他前来的刘夫人站在一旁蹙着眉，也忍不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
刘远志说:“我听铭风说，您是……兴许借助您的力量，可以还小女一个公道。”
“只要您肯帮助我们……”他低着头，声音中透着股坚决，“只要我刘家能办到的，报酬您尽可提。”
他此时此刻，像天底下所有父亲一样，只是一个为了女儿什么都可以做的普通人。
金银财宝，哪里比得过骨肉至亲。
明言不太能感同身受，他对父爱一样感受甚少，这时候也就是想着达到目的就好，就坡下驴，当下就答应的特别好听。
他看见刘远志眼里一瞬间迸发出光彩来。
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一样，仿佛焕然新生。
几人坐下仔细谈了谈，明言这才知道，刘月一和刘铭风都是刘远志和已逝的先夫人诞下的孩子，现在的夫人是之后娶进来的，如今也养有一子，年纪还小，名唤□□知。
提到这个天真又有些顽皮的孩子，刘远志才打起了些精神似的，多说了几句，刘夫人听着听着，也抿嘴笑了。
明言对这没太大关系的小孩不太感兴趣，就想着赶快去看看刘月一出事的地方，有些焦虑，但又不好打断，只能忍耐着点点头。
他用眼角余光瞥到刘铭风表情有些僵硬，好几次刘夫人主动给他递点心他都冷淡的拒绝了，那态度里甚至掺杂了一丝恶心一样。
——关系不太好吗？
他一边回应着刘老爷的话，假笑一番，一边观察了几眼刘夫人。
——那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
而且非常年轻。
一头乌发松松盘起，木制簪子上雕着片羽毛，耳边坠着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的宝石，含情的眸子一眨一眨，红唇惑人，玉手纤纤。
不知为什么，明言总感觉她眼神里透出一种沧桑的老态。
而且讲话时，更是过于谨慎，从不多说半句，看似乐于讲述，实则滴水不漏。
城府颇深的样子。
这和她外表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太相符。
有些放心不下，明言决定私下里再找机会向刘铭风打听打听。
“……那就这样定了。”刘远志抚掌敲定，似乎很是欣慰，“明先生就先住下，一会就让铭风领着您去房间吧，我身子不太好，就回房调整了。您到了再看看有什么要求，随意提就好。”
明言没吱声。
“只要您能帮我抓出真凶，”最后，刘远志又强调着类似的话，“我什么都可以给您。”
明言对上他认真的眼睛，点点头。
又说了些客套话，明言总算能跟着刘铭风出去。
看见刘家少爷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越过那人走到前面去，加快步子，反过来领着人家在人家家里乱转一通。
刘家很大，请的侍卫仆役自然也多，虽然之前走了不少，但为了丰厚的酬金留下的还是多数，所以他们几乎走到哪都能撞见人。
好不容易到了个偏僻角落，他们才停下来。
看好四周无人，明言先问了一句:“你那会儿有什么想说的？”
刘铭风喘口气，心道体力真是大不如前，竟然还比不上眼前这样看上去那么瘦弱的人，又暗暗自我安慰说那人身份不太一般，自然比不得，听到人发话，还有些愣愣的，挠挠头:“其实也没有，我是看你表情一直很凝重，以为你想问什么……”
明言闻言心里痛快了一些，立马接话:“没有想说的最好，我确实是有问题。”
刘铭风:“……”
明言抓紧时间，抛出一记直球:“你们府上那位刘夫人，是什么来头？”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眼前的人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来。
“她？”刘铭风皱眉，低声道，“是个妓子……是母亲死前，父亲外出跑商时遇到的。”
“他们似乎相处过挺长时间，父亲还为她赎了身，但最后选择了一个人回来，母亲也就并未知晓此事。”
“可谁想到，一天，有人突然通报母亲，一个女人挺着肚子，说要见老爷。”
“我当时在母亲旁边读书，看见她手一松，刚剥好的桃子就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后来，原本和谐的家庭被打碎了一样，父亲想让那个女人进府，给她个名分，母亲可能是感到被背叛了太过伤心，本来很好说话的人不再通情达理，坚决不同意，她说可以让那个孩子进府，那个女人，绝不可以。”
“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吧，我眼睁睁看着母亲越发消瘦，整日心神不定，最后缠绵病榻、药石无医。”
“而那个女人，虽然当时没能得偿所愿，可父亲对她和她的孩子很是上心，替她置办宅子雇好佣人，平常也老去陪伴，惹的母亲心灰意冷。”
“而母亲走后不久，父亲就给这女人安排好了身份背景，不过图一个好名声，拖了许久才迎娶，其实这人早领着那个□□知住进了刘家，以夫人自居，端的个温婉贤淑，背地里心狠手辣，手段高明着呢。”
刘铭风叹息一声:“我恨父亲，可他毕竟是我的亲人，他对我和姐姐，却是宝贝的不行，甚至□□知来了之后，也是我们在第一位的。”
“可他当年对我母亲的狠心，我至今压在心里。”他闭上眼，“怕是永远不会放下了。”
明言沉默了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铭风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说:“我现在只求知道，月一之死的真相。”
“即使再难，我也要知道。”
“她保护了我那么多年，现在即使要用我的生命，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换她一个安心。”
“之前来的那些人，从没有听我讲过这些。”刘铭风说，“他们只是急匆匆的做下判断，再急匆匆的带着我们……去做错误的事，去做徒劳无功的事。”
“而你不一样。我相信你。”
明言看着他。
这是一个男人，面对最爱的姐姐被杀害的消息时，悲痛过后终于冷静下来，不再胡乱叫喊着要如何如何手刃罪人，而是明白了自己可能无能为力，可能要接受现实，却还是要拼尽全力，知道真相。
要理智判断、分析了。
要将爱从口号里、盲目的寻找里拿出，放进正确的努力中了。
明言突然感受到了责任在肩。
这件事似乎不再是为了他自己。
也为了眼前这个心碎的、脆弱的，想为了亲人拼命的好孩子。
似乎一切都有了额外的意义。
他说:“好。”
傍晚，他摸摸之前吃点心吃撑的肚子，拒绝了刘老爷共同用饭的邀请，坐在房里写了张小纸条，倒腾一只借来传信的大白鸽子，要给王磊和凤如报个平安。
好不容易挂好了，鸽子看他，他也看鸽子。
他问:“你为什么不飞？”
鸽子歪歪头。
他伸手赶赶。
鸽子躲了躲，还是歪歪头。
无可奈何，他捧着鸽子走出房门，要去外面放飞试试。
打开门才走出去两步，这鸽子就呼啦啦飞走了。
明言:“……”
这不挺能飞吗。
摇摇头，他刚要回屋，就听见一声柔柔的呼唤:“明先生。”
一转头。
是那个刘夫人。
他的房间在二楼，上来得过楼梯。刘夫人正踏着最后一级台阶走来，拎着个食盒，笑的动人。
她换了条裙子，那颜色美的仿佛揪了天边的晚霞，再由仙人妙手制成，外面搭了件轻飘飘的纱衣，发间金钗华美，更衬得她光彩照人。
明言:……真是不太想聊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