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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未聞花名 ...

  •   USJ 事件过后,学校放了一天假。
      就当天战况之惨烈来说,社会舆论认为这个学校的要求过于不合理。就算是最顶峰,在学生们身心创伤未癒之前便让他们正常上课,日后对他们的成长不意外会造成阻碍。
      特别是当两个老师在他们面前,被虐的体无完肤,双双送入医院的加护病房时。
      但在维持正常教学这一点,相泽消太和学校的立场保持一致,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在伤势严重的情况下,依然比復原力强的后辈十三先醒过来。
      守在床边整夜的麦克一看到他动了眼皮,立刻跳起来,本来想抓他的肩膀,考虑到他的骨头现在很脆弱,临时改成两手撑在他的双肩旁,直勾勾地看着他睁开双眼。
      麦克欣喜地咧出笑容,按下床头的呼叫器,“欧尔麦特,快叫恢复女郎过来。”
      相泽用模煳的视线看向麦克,乾涩地开口,“学生呢?”
      “除了绿谷同学被自己的能力弄断了双腿,全都平安无事。”麦克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他知道相泽第一个想确认的事情一定是这件。
      麦克坐回椅子上,“你感觉怎麽样?”
      “头有点晕,其他还好。”
      麦克哼气,“不晕才奇怪,我都觉得你的头壳硬的很不自然,那样的力度,应该可以杀死你了。说不定你有不为人知的第二种个性什麽的。”
      “头怎麽敲都不会坏的第二个性听起来很实用。”
      麦克噗哧一笑。
      但和谐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恢复女郎来看过之后,表示相泽没有大碍。
      在老师们鬆了一口气,准备恭喜相泽的时候,三个身着黑西装的人闯了进来,推开老师们来到相泽的病床前。
      领头人披着立领风衣,从内口袋掏出公文和证件。
      “以政府有效机关之名,来为相泽消太先生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什麽检查?什麽有效机关?这个流程我长这麽大,听都没听过!”恢复女郎跳起来,扯下领头手中的公文掸了掸。
      内容她没怎麽看,只是迅速扫过去。真正抓住她的注意力的,是右下角的蜡印。
      “这个蜡印…”
      “是的,恢复女郎,现在可以请无相关人士移步病房外吗?”
      移动到病房外的老师们互看了几眼,透过加护病房的玻璃,看到三人在相泽的身旁坐下,地位看起来较低的两人各自从公事包裡拿出一些东西。
      “恢复女郎,那些人是…?”午夜有些担忧地问。
      “政府的秘密组织。”欧尔麦特代替她回答,“我也只是听过,据说都是很难搞的一群人…相泽怎麽会摊上他们?”
      大家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那三人的一举一动。儘管听不到声音,但至少能在外头照看着。
      相泽现在只有鼻子上被缠了两圈绷带,大部分的脸还没缠上。他躺在直立起来的病床上,耐心等着他们准备好。
      过了一会儿,坐在他左手边的其中一人说话了。
      “相泽先生,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
      “嗯,很好,我有预感今天会进行的很顺利,我们正式开始好吗?”
      “请便吧。”
      “基于内部原因,我们每年都会拜访固定名单上的特定人士,来确保他们的健康状况无虞。坐在我旁边的助手会记录你的回答、情绪反应等等,作为日后参考数据。”
      “嗯哼。”
      “我手上有一叠相片,有你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我一次会拿出一张,请你说出他们的名字和与你关係。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这个测试能测出什麽?你们认为我失忆了吗?还是大脑受到损伤了?”相泽有些警戒地说。
      “这就要看测试的结果了。”
      那人举起第一张照片。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绿髮和不起眼长相的男孩。
      相泽瞄了一眼,“绿谷出久,我的学生。”
      那人举起另一张。
      “爆豪胜己,我的学生。”
      “礼物麦克,朋友,同事。”
      “欧尔麦特,第一英雄,同事。”
      那人又举起一张,这次相泽顿了一下。那是一个金卷髮的男孩。
      “他是…”
      片段的日落景色从他脑海闪过。
      “他是我的学生,名字是…”
      老师,毕业后还能来找你吗?
      “名字是…”
      见相泽陷入恍惚状态,坐在窗边的风衣领头举起右手在脖子上挥了挥,示意他们停止。
      坐在一旁的助手立即伸出手捏住相泽的后脑勺,三秒后才放开。相泽眨眨眼,从浑沌中醒过来。
      刚才那是什麽?
      “相泽先生。”拿着照片的人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集中精神。”
      “发生什麽事了?”相泽忽然心裡一股怒火中烧,转向助手,“你拿走了什麽?”
      “我修復了你大脑的内在损伤。”助手没有动摇,没有抬头,持续做着笔记。
      “不对,你拿走了一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他没有。”拿着相片的人将相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看着我的眼睛,相泽先生。”
      相泽刚对上那人的眼,那人立刻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响指发出轻微的震动,震碎了思绪,打散了愤怒的情绪。
      那人直直望进他的眼底,见他渐渐放鬆下来,于是放下手。
      相泽眼神不再愤怒,轻轻躺回病床上。
      “相泽先生,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
      “很好,我们正式开始好吗?”
      “…”
      那人又重新介绍了一次自己和测试,儘管刚刚才说过,相泽却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静静地听着,眼神空荡。
      那人又一次举起了相片。
      “绿谷出久,我的学生。”
      “爆豪胜己,我的学生。”
      “礼物麦克,朋友,同事。”
      “欧尔麦特,第一英雄,同事。”
      那人又一次举起金卷髮男孩的相片。
      相泽无精打采地扫了眼,没有犹豫。
      “不知道,没看过。”
      助手点头,在笔记上划了个勾。

      花束。
      它又再一次毫无理由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阳光照射在纯白花瓣的水珠上,绽放出清新的氛围。还有一段距离,便已经能闻到那淡如风的清香。
      相泽消太放开刚拉开窗帘的手,打开窗户把卡在铁框上的花朵拔下,仔细摆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接着开始蹂躏花瓣。花朵在他粗暴的动作下被摧毁,刚刚优雅的气息七零八落洒了一地。
      相泽两眼无神地盯着秃顶的花茎,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真是,拜託要插花去别处,这裡是我家又不是纳骨塔。”
      门窗时不时出现各式各样奇妙的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甚至根本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从几年前开始,不论他搬到哪裡,那些阴魂不散的花就跟到哪裡,像是鬼上身一样。
      最不可思议的是,经过爆豪绑架事件和欧尔麦特最后一役后,他和学生们搬到了共同区域居住,那些花竟然没有因此中断,依然以一个星期两次的频率送来,和 A 班学生们惹事的频率旗鼓相当。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学校宿舍,理所当然就是在校园内。就算是三天之内建成的可疑建筑物,也是防卫重重的校园建筑之一,能够频繁来去自如的人根本不可能有。
      但,没有一万,只有万一。
      如果真的是校外的人,那雄英铜牆铁壁的外号就成了笑话了。
      看来有必要查查留花的有心人是谁。

      清晨的空气是最凉爽的。
      相泽手插在口袋,微弓着背,惬意地走在薄雾笼罩的无人街上。他已经喝腻了学校的咖啡,想起以前到学校之前都会去买的便利店咖啡,于是本着想到就做的想法,申请出校熘达去了。学校的咖啡中是业界极品,但是总有一些地方抵不过长年相伴的老朋友啊。
      “欢迎光临!”蹲在地上约二十几岁的青年转过身,“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相泽顾自走到冰柜附近拿了几包能量果冻。
      青年服务员站起来,在红色工作服上擦了擦手,开朗地笑笑,“来点什麽吗?”
      “一杯黑咖啡不加糖。”
      青年一边哼歌一边启动咖啡机,迅速流畅地做着准备工作。
      “晨起大雾,代表今天会出大太阳喔!不用担心今天会冷。”
      “没什麽好担心的,我的工作都在室内,天气好不好没有差。”
      “咦?!”青年夸张地双手遮住嘴巴。
      “咦什麽?”相泽奇怪地问。
      “看你这个打扮,我以为你是那种因为赌博吸毒欠下□□钜款,老婆甩手回娘家,被小孩鄙视被同侪施捨,婚姻破裂身家送人,到处寄宿搞得别人不得不好声好气请你出去最后流落街头的流浪汉!”
      “什麽鬼。”
      “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竟然有份正经的工作!”
      “…”
      “不过我也不能说别人,别看我现在像是个无名小卒,其实啊,我有个秘密高尚又伟大的职业…”
      “英雄吗?”相泽走到柜檯前,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身体,“嘛入门体格姑且算是有吧。”
      青年把手挡在身前抱紧自己,眼神惊恐,“你刚刚在干嘛?你不会有透视之类的个性吧?”
      “我不说你自己倒是脑补了很多啊。”相泽指了指放在柜檯上的东西,示意他结帐,“店长对你招待客人的方式没有意见吗?会有很多人被你吓到不敢来吧?”
      青年抓抓头髮,“我爸妈说,做自己就好,总有人能接受的。其实…其实我高中的老师完完全全接受了我这种性格,不但如此,他还说,若是我也能完全接受自己,它将变成一个很强的优势。”
      说完,他小心地瞥了眼相泽。
      “喔?”相泽打了个哈欠,“你老师说的很有道理。”
      青年嚥了嚥口水,像是媳妇见公婆一样地试探,“先生,你觉得我怎麽样?”
      相泽两眼空洞地看着他,一半的脸埋在束缚布下,只露出一双眼。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按开萤幕。
      “从点咖啡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你的豆子还没拿出来。便利店一杯咖啡从点餐到出炉只需要五分钟,我觉得你时间分配的合理性不够。”
      话还没说到尾,青年已经脸红到耳根,冲去煮咖啡了。
      相泽手插回口袋,有些无奈地站在柜檯前放空,两人没再说话。
      好不容易咖啡煮好了,青年盖上杯盖,拿了两个纸杯出来。青年一手一杯递给相泽,嘿嘿地笑着,晨光正好从窗外透进,照亮了他的脸。
      一瞬间,相泽像是迴光返照一样,恍惚看到了其他场景。
      还有,一股油然而生、失而復得一样的熟悉感随之而来。
      这张笑脸,他看过很多遍。
      看了很多年。
      到底在哪裡看过?
      学校的操场,午后的英雄课…
      相泽的眼睛渐渐精神起来。
      无数的背影往校门口跑去,他跟在后头,听着他们的笑声,心中难得地平静。
      那些跑在前头的人转头,每个人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老师,下午的课去海边上吧。
      去庆祝我们拿到临时执照!
      老师,我们不想挂科,你要帮帮我们。
      放学后留下,做好觉悟,我会补到你们会为止。
      我的天都半夜两点了,老师不送你了,我们赶紧回家睡觉!
      路上小心。
      老师…
      毕业后还能来找你吗?
      这次,再也不要放手这些回忆。
      “你是…”
      相泽睁大眼,表情凝固。一瞬间,他又什麽都不记得了。
      熟悉感消失,原本要想起来的东西再度沉没进脑海深处。
      晨光从两人之间穿过,青年的脸渐渐落入黑暗的角落,独留相泽一人站在和煦的光中。
      青年的笑容不减,递出,“你的咖啡好了。”
      相泽揉揉眼睛,有点迷煳。
      刚刚想到什麽来着?
      “我点了两杯吗?”
      “是的,说是要给最好和最吵的同事呢。”
      “喔…”
      相泽接过咖啡,出了便利店,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相泽走后,便利店的后门打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青年背对着他,脸上没有笑容。
      “每次到对话的最后一刻,相泽老师都像是要想起什麽一样,但是那道光芒很快就被抹去,他现在恐怕连我们讲过话这件事都不记得了。”青年低低地说。
      “这就是最强制约啊,只要签了就没办法回头了。我们加入政府的秘密英雄组织时已经被郑重警告过,除了父母,没有人会记得我们的存在,就算是当了我们三年班导的相泽消太也一样。”女人耸耸肩,不怎麽在意。
      “但是,每次看到老师忘记的那一瞬间,心裡还是会痛啊,可能我还是希望老师有所不同吧。”青年低头,“幸好我们不用像欧尔麦特一样,那样保持强颜欢笑太辛苦了。”
      “All for One 的战役之后,也不知道他的影响力还能持续多久,我只知道我们以后的工作将会越来越繁重。”
      青年握拳,“你想,老师这样每年被消除为数不少的记忆,难道不会有所察觉?”
      “身为祕密组织的成员之一,你再说出如此丧气的发言我可要揍人了。”说罢,女人依然不满地用力拍了一下青年的头,“USJ 事件后政府暗地裡密切观察他的伤情,大脑没有损伤,记忆也没有恢復的迹象,健康上不会有问题。”
      “密切观察?”青年不可思议地说,“怎麽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高级待遇?”
      “我给你的资料都没看是吧!”女人微怒,“老师也做了最强制约啊!”

      “呦呦!莫比印莫比奥,今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呦!”
      麦克欢乐地甩开教师职员室大门,跳着鬼步进来。老师们白了他一眼,对他过度热情早已习以为常,有些人连头都没抬,继续准备自己的晨间课程。只要麦克不用自己的个性大叫,其实大家都挺容忍他的
      麦克滑到他的高中时期的好哥儿们旁,好奇地从资料夹堆中探头。相泽正抱着一本精装的书在研究,手顶着下巴出神。麦克歪头看书的封面。
      “毕业纪念册?怎麽,想以前的学生了?”
      “怎麽可能。”
      “也是啦,从你手中毕业的学生手脚并用两轮就数完了,根本用不到毕业纪念册。那你在看什麽?”麦克绕过相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口嚼着食堂买的三明治。
      “就是这一点奇怪,我教的学生有这麽少吗?”相泽举起其中一页给麦克看,“比如说这一届,每年英雄科固定一班招二十名,我班毕业十一名,加上被开除的六名,还有三名学生去哪了?”
      麦克看了看照片,不以为意。
      “休学?没来?失踪?我怎麽知道。”
      “不要把其实是很恐怖的事情看得这麽淡然好吗?休学会有文件,没来会有其他学生替补,失踪这种事,正常人都会记得吧!”相泽阴沉地说,“而且不只这一届,每一届都有缺人,多的时候四人,最少也有一人。”
      麦克撇嘴,“正常?我告诉你什麽叫正常。照片没有被动过手脚,我们没有任何关于『失踪』学生的记忆,同期同学没有人发出疑问,所以总地来说,那些学生一开始就没进雄英才是正常的解释。”
      麦克阻止相泽的反驳,竖起食指,“我再告诉你什麽叫不正常。我毕业的学生比你多,其中知名度高的也不知道甩你几条街,但是!为什麽你升薪升职,我却升职不升薪!这没道理啊!没天理啊!难不成开除学生是雄英的潜规则吗?”
      相泽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头露出诡笑。
      “是教学开始以来一直全勤的奖励吧。”
      相泽乐呵地转身,留下麦克遭受一万点爆击的脸。
      有时看似愚昧的对话裡,深深隐藏着玄机。
      是啊,为什麽教学成绩没有麦克亮眼的他会一直受到提拔?去问给他加薪的人不就知道了?每年老师们要提交自我评估的时候,他时常找不到东西来写,总觉得能记得的都只有零星的片段,特别是有关学生的事情,为此他还觉得很挫折。是因为他总是处在很累的状态,还是有其他原因?
      “给你,麦克。谢谢你帮我釐清思绪。”
      “嘎?”麦克接过纸杯,眯眼,“不管你谢什麽,但这就是你道谢的方式?外面买来的便宜咖啡?你知不知道学校的咖啡比这个贵几百倍我还天天喝啊!”
      “不要给我,我拿去浇花。”
      “欸手拿开,到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未聞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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