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前男友，记忆塔》池边古树上

12、012 排骨

　　“你们看见了吗？就棠李你同屋？”上官鸿塞进块排骨，“嚯好吃啊！……就那哥们儿，嘿是啥名儿来着，我都不会读。他居然是道教学院的？咱学校还有道教学院？”
　　“阍（hūn）胥（xū）。”棠李叫服务员，说要碗热水，“他们学院好像是K大和K省道教协会联办的，我看贴吧里说，这个学院在道家圈子里还有点名气。”
　　上官鸿：“懂挺多！”
　　冀可乐跟服务员摆手，说：“没事儿。”
　　棠李：“挺辣的，你还是涮涮。”
　　冀可乐：“没事儿，我现在能吃辣。”
　　棠李：“？饯行那天你还连辣香肠……”
　　“你不能吃辣？”上官鸿抢白，“早知道我就不说吃干锅了！嗨你倒是早说啊客气……”
　　冀可乐夹块排骨，扔进嘴里，盯着上官鸿大嚼。
　　上官鸿：“这不挺好的嘛！”
　　棠李看看冀可乐，又看看上官鸿，了然之间，冲冀可乐暗竖大拇指，然后找服务员加了三瓶饮料。冀可乐想想没解释，随他去误会。
　　上官鸿：“所以棠李你见着这个……阍胥没？啥样啊？穿道袍吗？有拂尘吗？”
　　“没。他都还没来。”棠李道，“道袍拂尘怕是不会有。我看贴吧里有个道教学院的学长，回过些贴子。说他们专业的学生，基本都低调行事，混进人群里也看不出差别。”
　　“你老说贴吧，这贴吧到底是啥？”上官鸿好奇宝宝。
　　棠李相当惊讶，“你学计算机的你不知道贴吧？”
　　“嗨，我专业乱报的，这都第五志愿了，我知道它个什么？”
　　“……”冀可乐早就知情，半点不惊讶，棠李却惊上加惊，“K大的计算机专业，是你的第五志愿？……你高考多少分？哪个省的？”
　　“啊？”上官鸿领悟后困惑，“K大的计算机专业很好吗？”
　　棠李：“……你是在侮辱我们吗？”
　　上官鸿哈哈大笑，棠李暗中又朝冀可乐竖拇指，冀可乐好笑。
　　上官鸿残留笑意道：“我A市的，高考分我没查，真的，专业也真是瞎报的。只要能离家远，我读什么没差。”

　　“可报到时间都过了，这阍胥还不来？”天黑饭饱，上官鸿招来老板结账，“不会他们学院有特权吧？好嫉妒。”
　　“AA吧。”棠李看上官鸿的架势，阻止道。
　　“别啊，我钱很多的！”上官鸿拿出张黑卡，递给老板。棠李看一眼卡，稍瞪眼转头，向着冀可乐，眼含询问。冀可乐淡定，开始摸钱包。棠李又朝他暗竖大拇指，冀可乐摇摇头，你太天真。
　　果然，只听老板一挥手，“只收现金！”
　　上官鸿：“哈？为什么？”
　　老板下觑他，“啷该？看不起苍蝇馆子嗦！”
　　上官鸿：“哈？你说什么？”
　　老板翻了个白眼，抽过冀可乐递来的100，爽快补钱走人。
　　棠李：“回去给你。”
　　上官鸿：“居然都不到100？……我第一次吃这么便宜的饭！”
　　两人看他，只见上官鸿大咧个笑脸，“我还第一次欠人钱了！好神奇的感觉！”他细细数，“第一次见到不能刷卡的饭店，第一次被朋友请客，第一次喝那啥，那好好喝的啥……豆奶！哇哇哇哇哇！”
　　……这人是智障吗？
　　棠李收起拇指，拍了拍冀可乐肩膀，“担待了。”
　　冀可乐笑，“是啊。”你可有得担待了。

　　K大的宿舍，格局为ABC三个寝室，各住两人，再加一个客厅，三个浴厕，合为一宿舍。回到寝室客厅，上官鸿朝A寝里一顿叫唤，棠李也打了些招呼。唯独冀可乐，望着模糊如雾的室内，吸吸鼻子。
　　“你连这个寝室的人都不记得了吗？”鸭嗓忽来，“不是同窗四年吗？”
　　“大学又不是中学，大家除了上课没什么交集……你吃什么呢？”
　　绿水俩翅膀捧食物，“隔壁桌烫火锅掉的青菜。”
　　“……何苦？”冀可乐惭愧，“该给你丢个排骨的。”
　　绿水豆子眼一挤，“你都不记得人家吃素！”
　　“记得的。我只是以为，你也是‘酒肉穿肠过，我佛留心中’。”
　　绿水更气了，“瓜娃子！老子是Christian！”
　　“是噻，你还是四川鸭。”
　　绿水气得踢冀可乐，冀可乐躲避间，棠李出来道：“跳什么呢？明早九点才开学典礼，今晚DOTA？”
　　上官鸿也跟来，“什么多塔，多塔是什么？”
　　冀可乐还真有点怀念，但他实在困了，而且，“这会儿还没买笔记本电脑呢。下次玩。”
　　棠李没听懂“这会儿”和“下次”，只是先是愣下，而后领悟道：“靳……？”
　　“我有！我有笔记本电脑！”上官鸿一臂膀勾上棠李，俨然称兄道弟，“什么多塔？你带我玩啊！咱仨一起玩！”。
　　“你带他玩吧，我得补觉。”冀可乐朝棠李道，“带你寝室去，别吵到我。”

　　“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冀可乐整理床铺时，绿水堆在床脚问。
　　“早着呢吧？”冀可乐抖抖枕头，“不过我也没细问过，但应该得大二了。”
　　“那你们呢？”
　　“我们？哦。稍微早点？也差不多大二吧。”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阍胥的呀？”绿水小眼放光。
　　“改明儿在你脑门上贴个八卦阵吧。”
　　“……小气。早晚会知道的，你就当剧透一下嘛。”
　　什么时候呢？
　　“……不记得了。”绿水眼含怨，冀可乐强调，“真不记得了。”
　　他伸长手臂，够顶灯开关。
　　绿水：“那你们什么时候见面？这总能说吧？”
　　什么时候呢？
　　冀可乐：“……”
　　绿水：“又不记得了？”
　　“还真是。”
　　“呵呵。”
　　“真的。”冀可乐自己都奇怪，“是什么时候来着？完全想不起来。”
　　他正费力思索，房间突然陷入黑暗，敞开的窗户外，也一片漆黑，不可视物。
　　绿水：“嘎！！！”
　　冀可乐安抚道：“没事儿，应该是到熄灯时间了。”
　　他说：“行了睡吧，我太困了。你早晚会知道的。”

　　这一觉很沉，冀可乐是被脚上的动静弄醒的。是翅膀毛束在剐蹭腿。
　　冀可乐翻身朝墙，含糊道：“得了绿水，天都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会儿。”
　　绿水安静了，可渐渐地，冀可乐感觉到，绿水挪进了被褥，拱来拱去地，滑蹭到他胸前。
　　冀可乐：“装猫呢？”
　　绿水沉默不语，等开口时，掐足了气音道：“可……乐……”
　　“装鬼呢？”
　　啪啪啪！翅尖闷扣胸口。“嘘——！嘘——！嘘——！”
　　哼？冀可乐昏昏沉沉，懒得再理他，却听绿水再度捏嗓子道：“可乐，你冷静，听我说。”
　　冀可乐半睡半应。
　　“可乐，我们被困住了。”
　　冀可乐睁开眼，“？”
　　绿水在冀可乐胸前，鸭眼不敢泄漏慌张。它道：“按我的鸭感，现在已经中午了，可是……天一直没有亮，而且……什么声音都没有。”
　　冀可乐和它对望，耳边听到一切寂静。瞌睡没了，冀可乐迅速起身，宿舍黑寂，上官鸿还没回来。窗外也黑暗，无色无音。冀可乐弯腰够开关，啪摁下，灯不亮，反手几个来回仍如此。
　　冀可乐：“靠。”
　　他爬下床，套上衣服，推门而出到对门前。他敲门往里喊：“李子！……棠李！上官！上官鸿！！”门敲得震天，也没人回应。冀可乐甚至敲响A寝室，里面也是没有回应。
　　绿水：“到底怎么了呀？！好害怕！”
　　冀可乐回到床边，摸出枕头下面的耳机，塞进耳廓。
　　冀可乐：“黄粱，怎么回事？”
　　耳不闻声。
　　冀可乐：“……黄粱？”
　　冀可乐：“黄粱！”
　　无论如何呼喊，黄粱都没回应。
　　绿水：“我们出去看看？”
　　他们走向客厅，敞开大门时，见门外是绝对的黑。冀可乐一脚跨出，感觉像踢在墙上，一摸才发现，门是被堵住了。被绝对的黑色的墙堵住了。冀可乐骂一声，去到阳台，竟发现阳台之外，也是黑墙，为了验证所想，他回到C寝，在那扇敞开的窗前，一摸。冀可乐有些喘不上气。那里也一堵黑壁。
　　绿水颤嗓子道：“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冀可乐深吸口气，“……是的。”
　　他闭眼说：“我们被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