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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窦初绽 ...

  •   郭芙慌慌张张出了城,漫无目的向前狂奔,看不清前方的路,深一脚浅一脚闯入一片荒谷中,顾不得哭泣,顾不得害怕,顾不得回头,也不知道回头又会是哪里,她迷路了。
      傍晚,残月悄悄爬上山坡,惨淡的微光似乎要被浓黑的夜色吞噬一般,令人发寒的细微声响自荒谷深处传来,似虫鸣,如兽吼,各种怪吟隐隐传来,似有似无。

      脚好疼,从没跑过这么多路,鞋湿了,裤角上沾满泥浆,她累得不知道恐惧,好累,好累,只是累……脚下一软她跌倒在地,湿冷的地面上满是杂草与碎石,而她却觉得安稳,再不想爬起来,就一会儿,只躺一会儿,她疲乏地闭上眼睛,眼前尽是血光,喷涌而出的鲜血,那么多的血像泉水一般涌出,痛呼声,还有瞬间落地的断臂。她猛得睁开双眼,黑寂寂的山谷包围着她,自己是在哪里?依稀记得从家中逃出来,真的逃出来了,可是她逃到哪里了呢?母亲担忧的眼神,父亲震怒的目光,都及不上杨过血淋淋的断臂令人恐惧。

      寒冷慢慢袭来,她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害怕的力气都没有,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慢慢失去知觉陷入晕迷之中。

      清晨杨过在洞中醒来却见不到雕兄的身影,想来雕兄是出去寻野兔了,他重新生起火坐在一旁等待。

      独自坐在洞内沉思,突然洞外传来咕咕咕的叫声,这叫声不似从前,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急躁。杨过慢慢起身向洞外走去,刚行至石洞口大雕便冲着自己长鸣一声,他定睛一瞧,雕背上驮着一个姑娘,心中暗暗生奇,这荒谷之中怎会有姑娘,难道……接着他心头一颤,双眼喷火,那个身影他永远都忘不掉,太熟悉了,熟悉到想忘都忘不掉,那姑娘是——郭芙。她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梦?揉揉眼再看,雕兄此时已经把人驮进洞内,真的是郭芙。

      杨过咬牙恨道,冤家路窄!

      见雕兄轻轻侧身令她滑下后背,软软的身子一动不动瘫在青石上,失去了往日的朝气。

      “这个丫头害苦了我,雕兄为何救她,我这手臂,我这手臂……”断臂处的痛楚越来越强烈,胸中蓦然燃起一团怒火,一双眼睛凌厉又充满敌意,愤怒、仇恨、敌意……充斥在心间,排斥地不去看她,背过身去左手紧紧握成拳。

      要报复吗?多好的机会,心底有一个声音悄悄的提醒他。

      丑雕无视杨过的怒气,看着一动不动的郭芙,一双短翅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微弱的呻吟声自她唇边吐出,痛苦地低吟传入杨过耳中,绷得紧紧的脸慢慢转过来看向她。

      青石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一双纤细的手臂抱在前胸,不停抖动的双肩透露着她身体的痛苦。

      脚不受大脑控制的移动到青石边,他告诉自己就是要看看她痛苦的模样,他要好好享受她难受的时光,自小娇生惯养没受过罪,如今发出那么难受的呻吟,难道苍天都会惩罚她?

      清晰的五官渐渐进入眼帘,只见一双秀眉因痛苦紧紧拧在一起,曾经润如花瓣的小嘴爆裂出泛白的干皮,还有那双会说话、会生气、会欢喜、会撒娇的大眼睛,此时也是紧紧的闭着,一张小脸潮红得似被火烤过一般。满脸尽是痛苦之色,身子不住的痉挛。谁会相信眼前是那个明艳照人的骄傲公主,瞧着她如此痛苦可怜应该很开心吧,可是心怎么会痛,痛到窒息。

      身子猛然一颤,想起昨日被自己的血毒死的蜈蚣,脊背窜起阵阵寒意,莫不是郭芙被毒虫伤到了吧。他立刻扑过去检查她的身体,指尖刚碰到她的肌肤,他吓了一跳,好烫,像被烫到般他瞬间缩回手指。

      她在发烧,难怪会这么痛苦,顾不得自己伤口撕裂般的疼痛,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子,他奔出去脱下外浸泡在溪水中,接着又迅速回到洞内,用湿透的衣物覆在郭芙额前,先要为她降温,这么烫会烧坏身子的。

      好冷,怎么这么冷,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浑身每一寸肌肤都酸痛难耐,咽喉火辣辣的肿痛,像被人撕裂一样的疼。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原本软腻温润的手冰冷的毫无生气,怎么这么凉?身子滚烫手脚却冰凉。

      他把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包裹着她。心中唯有一丝念头,芙妹你要好起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再不报复你,我什么不都要,只要你还是那个活泼热情,任性骄傲的姑娘。

      大雕用果壳自溪边舀来水送到杨过手中,让他把水喂到她口中。

      一丝丝清凉滋润了燃烧的咽喉,小小的舌尖探出双唇想要汲取更多的清凉滋润,好甜,好清凉。凉沁沁的水令她消消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头好沉,眼皮好重,浑身肌肉酸痛无力,好像不那么冷了,缩着身子汲取身边的温暖,如同卧在云端一般,不是云端,又暖又坚实还有弹性,头靠在那舒适又安稳,终于她不再发抖在杨过怀中昏睡过去。

      看着怀里的人儿逐渐安稳下来,杨过终于松了口气,他冲丑雕努努嘴,“雕兄,麻烦把她额头的湿衣再去溪边重新清洗一下吧。”

      丑雕通人性般叼着湿衣出洞后又迅速返回,小心地把湿衣覆在郭芙额头上,然后低着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面颊,犀利的琥珀色巨眸瞬间柔情了许多。

      杨过撇撇嘴生气地把头转到一边,口里嘀咕道,“色雕,瞧着人家美貌骨头都软了,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

      他自顾咬牙生闷气,头歪向一边闭着眼靠在洞壁上休息,心中却想着如何才能让郭芙快快退烧,这荒野之中无药无食,把身体拖垮了如何是好,自己死活不打紧,芙妹俏生生的大姑娘哪能就这么断送一生。

      正心烦意乱间,大雕已经自外面转了一遭回来了,只见它口中叼着一条蛇,钢钩般的嘴迅速刨开蛇腹取出蛇胆送到杨过面前,它用嘴指指郭芙,好像是要他把蛇胆喂给郭芙。
      杨过一手抱着郭芙,眼神直愣愣看着大雕,犹豫着喂蛇胆是否可行。他知道蛇胆有清热凉血的功效,能不能退烧他不知道,但服用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要怎样给她服下让他犯了难。

      丑雕拍着巨翅催促着愣神的杨过,凌厉地眼神狠狠地瞪着他。

      反正是清热解毒之物,或许会对芙妹有好处,他轻轻把郭芙放到一边,伸手取过蛇胆送到她唇边。

      昏迷中的姑娘紧紧闭着双唇,本能的拒绝着腥秽之物,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左手的不适加上右臂上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心中窜腾起一股恨意,冷哼一声,低声骂道,“臭丫头害我失了一臂,这仇等你病好了再报,快快张嘴把蛇胆服下!”

      终于在姑娘的极不配合下,他失去了耐心,心一横,用嘴含住蛇胆,左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瞧着艳艳红唇他突然脸上一热,红着脸迅速把眼睛闭上,俯下头把口中的蛇胆度到她嘴里,然后取过水含了一口,及时用双唇封住她微张的小口,防止她下意识的把蛇胆吐出来,水缓缓度到她口中把蛇胆的腥味冲淡了许多。

      紧张地闭紧双眼,心中暗道,芙妹我不是故意亵渎你,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这么不配合呢。

      他慢慢抬起头,双颊如火般滚烫,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双唇,半睁着一只眼偷偷瞧着躺在那的郭芙,她唇角微翘,唇瓣好像更娇艳了,像玫瑰花瓣。他的脸更红了,迅速别开眼睛,正对上雕兄锐利的目光望着他。

      “喂,雕兄,你不许说啊,我没办法,这是救人,我可不是占人家姑娘占便宜。”

      丑雕咕咕咕叫了几声,用爪子丢给他一只兔子,杨过也不理会,兀自傻愣愣站在那,眼中浮起一抹迷幻的色彩,原来蛇胆是有香味的,一点也不腥,那么软的唇怎么说起话来像刀子。心砰砰地乱跳,浑身泛着酸软,体内窜腾着莫名的火焰,甚至开始期望雕兄再弄一只蛇胆回来。

      大雕的短翅推了推他,把他从幻想中拉出来,心中懊恼,暗骂自己卑鄙无耻,怎能趁人之危有轻佻之念,自己虽然命薄身贱但绝不是轻薄子弟,尤其……尤其在芙妹面前万不可造次辱其清誉。刚刚只是为救人,算不得占便宜,绝对没有亵渎芙妹之意。

      他在心中为自己辩解着,一股焦糊味飘出,手中的野兔被火燎了半边,迅速把野兔自火上撤下。忙了一上午终于放松下来,身心顿感疲乏,伤口处比昨日还疼,但是体内的情花毒却像消失一般,不但没有断肠的苦楚,反而通体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情花,情花,情欲之花,刚刚自己脑中的绮念并未带来痛苦,这是为何?

      回头望向昏睡中的郭芙,安静地卧在那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收起了昔日的锋芒和骄傲,那么美,那么静,那么娇弱。热情如火的性子会灼烧自己的心,只是看着她自己心底便安然无忧,情花的痛楚荡然无存。难道自己对她并不动心?一丝嘲讽的微笑浮上嘴角,是啊,自己怎么会喜欢娇生惯养、任性骄傲的姑娘,天下的姑娘都比郭芙的性格好,都比她可爱温柔。所以即使中情花毒后,与她有亲密行为也会感觉通体舒畅。想到亲密行为他那颗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悸动不安。
      吃过饭杨过守在郭芙身侧假寐,心中思忖,郭芙怎么会来这,这也太怪异了吧,难道老天把这个可恶的姑娘送来让我报复?这个讨厌鬼,当真令人心生厌恶,瞧瞧苍天都怜悯我。可是?若是她醒来我要如何对她?骂她?打她?还是也让她受我一样的痛?

      想到这他转头瞄了一眼身旁的郭芙,伸手试了一下她的体温,比刚才好多了,应该出点汗就好了,还未及细想他便伸手把她抱进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盼着她快快出汗。

      抱着她不似刚刚那么慌乱,心中坦然许多,好像她生来就应该在他怀中一样。低头看着怀中绝丽的容颜,唇边漾开一抹笑容,这么乖巧的芙妹他第一次见,纯真的姑娘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

      好奇怪的感觉,只要抱着她自己心中就一片宁静祥和,他慢慢闭上眼享受着温馨的时刻,或许这是个梦……

      杨过再次醒来已经旁晚,郭芙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她还未醒,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湿哒哒的衣衫令她极度不适,慢慢睁开双眼,迷离的眼神显示着她还未完全清醒。

      头晕沉沉的好疼,好像要炸开一样,脸上的潮红早已退去,双颊苍白毫无血色,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劲才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水。”

      见她醒了,杨过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取过水慢慢喂到她口中。

      意识逐渐恢复,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熟悉的面容令她猛得一颤,怎么会是他?她在哪里?接着发现自己正靠在他胸前,一股怒气涌上心间,扬起手臂冲着他脸就是一巴掌。

      他没躲,任她的手掌掴在自己颊上,如同抚摸般的巴掌没有一丝丝劲力。知道她已烧得七荤八素,哪里还有力气打人,恐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吧。冷眼不屑的瞧着她,心中冷哼,烧得这么厉害还不忘耍脾气,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令人生厌的大小姐,一点都不懂得感恩。

      这一掌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浑身酸软的瘫在他身上,气他这样抱着自己不松手,不合礼节的行为令她怒不可遏,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染上一片红霞,又羞、又气、又惊、又累。她动了一下试图自他怀中跳开,可是身子软的像瘫泥,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这一掌我记下来,这辈子也就这一回,若再动手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拧断你的脖子。”他闷声闷气的警告她,一双凤目带着一丝嘲讽,“郭大姑娘也有软弱的时候?真是让人长见识,放心,我对你可没什么非分之想,天下姑娘死绝了我也瞧不上你。”

      她不理他的嘲讽,咬牙忍着全身的酸痛,使出浑身的力气在他怀中挣扎。

      杨过冷冷一笑,左臂突然一松,她的身子便歪在了地上,“想躺在地上?可以啊,这样舒服吗?”

      自他怀中猛然滚到地上,一股寒意立刻袭向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她试图自地上坐起来。

      忽然后背传来一股力量,一只利爪托住她的脊背帮她坐直了身子。郭芙回头一望,顿感头皮发麻,只见一头巨雕正站在她后面,锋利的爪子扶在她肩头。恐惧感令她闭上了眼睛,冷汗顺着脊背籁籁而下,身子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郭姑娘不是养过雕吗?这也害怕?”杨过坐在一边冷眼旁观,并无意帮她。

      听他嘲讽自己,郭芙那颗骄傲的心迫使着自己睁开眼睛与巨雕对视,一瞧之下更是惊叹,原来这巨物好丑,样貌狰狞,羽毛稀疏,却有独有一股凛凛之威。它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又圆又亮,此时正温柔地望着自己。郭芙立刻喜欢上这只丑雕,她冲着大雕绽开一抹微笑,虚弱的身子本能的向它靠过去,汲取着大雕身上的温暖。

      靠在丑雕怀中,郭芙惬意地叹息着,胜利的目光飘向杨过,却被他右肘处的血污刺痛了双目。所有的事情浮在脑中,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他的手臂被自己的斩断了,颤抖的手捂住嘴,嘤嘤低泣渐渐转成大哭,恐惧再次向她袭来。

      半晌后她喉间传出沙哑的声音,“杨——杨大哥,你——你疼不疼?我——我——哇——”话没问完她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杨过坐在那怔怔地看了她半天,一动不动似雕像般,他克制着自己冲过去安慰她的冲动,看着她失声痛哭,他的心好痛,恨她,也怜她。

      郭芙抱膝大哭,恐惧、愧疚、悲痛、惊慌、悔恨,所有的情感揉和在一起,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杨过,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承担后果,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却不知要怎么做,只好用哭来排遣自己的无助,哭自己的冲动,哭自己的鲁莽,哭他的伤痛,哭他的坏脾气……

      看着她掩面大哭,纤细的肩膀微微颤动,瘦弱的身子瑟缩在雕兄怀里,那么无助,那么害怕,那么伤心,他的心口突然莫名其妙的抽痛起来,好想过去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她开心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伤口隐隐的痛感抵不上心疼的感觉,脑中传来一个小小声音,不就应该好好惩罚这个讨厌鬼嘛,她闯的祸就应该承担后果,后果?自己究竟要让她承担什么呢?

      心中想着如何惩罚她,身体却不受控的走到她面前,他蹲下身子,伸着手试探的碰碰她的肩膀,“喂,爱哭鬼,你哭得让人心烦,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喂野兽。”他的声音不大,威胁的话自口中吐出却异常温柔,轻柔的语调像是安抚而非警告。

      郭芙抽泣着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慌地看着他,含着一丝戒备,她躲着他的手指,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哭声。

      看着她凄楚的玉容,他知道这个姑娘已经吓坏了,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意让他想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别害怕、别伤心。

      突然郭芙晃晃悠悠站起来,转身向外跑去,刚直起身子她便感到头晕目眩,刚刚退烧后的虚弱令她脚下一软,整个人硬生生跌倒在地上,额头刚巧碰到一侧凸起的青石。

      嘶嘶的呻吟声,让杨过瞬间崩溃,心中绞成乱麻,迅速把她抱入怀中检查她额角的伤势,一片红色的印记显示着她的伤处,还好没有摔破。

      下意识用手抚上额角的痛点,指尖揉着慢慢鼓起的大包,泪水再次涌出。她又羞又气,闭着眼不去看杨过。

      一声痛呼,他的心也碎了,心里又是疼又是气,笨丫头就知道逞强。

      “不许摸!把手拿开,包会越揉越大。”杨过一边低声警告她,一边取水为伤处冷敷。
      她听话的把手放下,乖乖坐在他怀里不再乱动,也无力再动。

      “这要是摔破了落个疤得多丑啊,要是想变丑吓人,我用刀在你脸上划两下多痛快,何苦自己往地上碰。”自然的俯下头用嘴对着伤处呵气,“很痛吗?用冷水敷一下会好受点。”

      他离得那么近,害得她噤声不语,连喘气都小心冀冀的,只有心如撞鹿般砰砰乱跳,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半眯着眼睛不敢看他,嘟着嘴一脸不悦的忍受着他的奚落。

      “怎么不说话?原先嘴挺会伤人的,说说你要去哪?”

      郭芙依然闭着眼不理他,心中没底,不知道他要对自己怎样。刚刚自爹爹的怒气下逃脱,怎么又落入杨过的掌心了。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现在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苦恼地想把事情理顺,却发现两人之间已经打成了死结,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开。

      “烧还未退,又把额头磕伤了,我看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有本事自残。是不是心疼我,怕我因为打你受累?”怀中的丫头闭口不言,紧张兮兮的身子僵硬的靠在自己胸前,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没有透露任何情感。杨过有意逗她说话,或许说说话她的情绪会放松下来,情绪缓和了病才好的快。他暗暗告诉自己,就是小猫小狗也得帮一把,何况这么个大活人,肯定不是因为心疼她自己才这样的。

      “杨过,你有完没完啊,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报复。”她心中暗暗叫苦,今儿落到他手里他会怎么折磨自己呢,早知这样就不该从家里逃出来。又怪自己太笨,逃就逃吧,还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一头扎到人家手心里。越想越委屈,皱着鼻哀叹,小嘴噘得老高。

      看着怀里的人儿满脸委屈,撇着嘴、皱着鼻,还不敢睁眼瞧自己,他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个傻姑娘。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趁她闭着眼自己正好好好瞧瞧她,瞧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可爱呢。她的皮肤好白好细,嫩得能掐出水来,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几点泪花,引得人心生怜惜。秀挺的鼻尖皱着也好看,还有娇艳的红唇,那么软,那么甜,连蛇胆的腥苦都掩去了。喉间咯咯做响,想起蛇胆他脸上一热,强迫自己把目光自她脸上移开。知道芙妹最终会忍不住开口,他故意不再理她,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心中漾满柔情。

      片刻的安静更让郭芙心中更加不安,在他怀中轻轻动了一下,睫毛微微颤动着,眯着眼透过睫毛偷偷瞧他,突然发现他的侧颜原来如此俊美,高高的鼻梁和坚毅的双唇,真的很好看,怎么原先没发现。是啊,以前他对自己总是各种嫌弃,不讲理的样子又丑又讨厌。怎么他不说话了,刚才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现在却沉默的连呼吸都能让人听见,这个坏家伙的心思总是这么曲折,令人难以琢磨,他到底要把自己怎样呢?

      想着自己被他这样抱着好丢脸,终于再忍受不了令人噬心的沉默,她低声呢喃道,“能先放我下来吗?你要跟我算帐可以,但是不能这么不合礼教的羞辱人。”

      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痛楚,她的嗓子应该很疼吧,杨过把水送到她唇边,低声命令道,“先把水喝了,本来就病着还不知死活的大哭,明天没准会失声,我看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你自个就有本事把自己作死。”

      原来她是因为自己抱着她才紧张的,杨过尴尬的笑笑,只想着让她舒服一点,暖和一点,忘记了男女之礼。看着她喝完水才把她放到一旁的青石上,低头审视她,“刚刚要去哪?还没回答我呢。”

      “我,我,我不走难不成真等你把我丢给野兽啊,那个死法有点…有点惨,再说我犯的错不至于如此下场吧。”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害怕他眼中的怒火,害怕他训斥自己,害怕……总之害怕他的眼睛盯着自己,奇怪的眼神会令人心跳加快,会令人紧张,会令人浑身不自在。

      “吓到你啦?郭姑娘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嘛,那么惹人厌,我想野兽也懒得理你。”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杨过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忍不住开口逗她,喜欢她发脾气的样子,不过她现在好像没有力气发脾气。今天突然发现她战战兢兢的小模样更惹人怜。

      郭芙忍着气不理会他,偷眼瞄向他断臂处,污血把衣服已经染透,也不知道还会流血吗?应该很疼吧。那是把什么剑啊,那么锋利。手指轻轻扯了一下他的空袖,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是不是很痛啊,这要怎么办呢?杨大哥,我不是有意的,你为什么不躲一下。”

      杨过瞅着自己的空袖没说话,心中一片苦楚,自己倒霉罢了,想了一天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不会让郭芙用任何方式补偿自己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忍心。

      “杨大哥,我要怎样才能补偿你?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我一定办到。”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看着他,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不管他要什么她都给。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原来老天爷是公平的,自己失手伤人,立马就把自己送到人家手中,任人处置。阴差阳错逃不掉的劫,总要偿还。

      “切,你这笑比哭还难看,一看就没诚意。别说话了,嗓子哑成这样,听着就让人心烦,像乌鸦叫。”

      忍了半天他的臭脾气,郭芙终于再也忍不下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咻咻地说,“杨过你不识好歹!我诚心道歉,你—你—你没良心,我是鲁莽,我是脾气坏,可是我从不逃避责任。”

      “不逃避责任,为什么还从家里逃出来?”

      她瞠目结舌愣在那,他怎么猜到自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怎么会有那么聪明的人,紧紧蹙着秀眉,心中感叹,杨过聪明的可怕。郭芙泄气地嘟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让我说对了吧,本想逃避惩罚,可巧主动送到仇人门上了。”话音未落,就看到刚刚还含满风暴的美目,瞬间失去了热烈的神采,只见她神情一黯手指使劲绞着衣角,贝齿死死咬着下唇。

      他开始暗骂自己小心眼,杨过啊杨过,你这张嘴是不是太贱,怎么总控制不住乱讲话。

      本来是气她独自一人从家逃出来,一个小女孩孤零零乱跑,知不知道四处都是危险,万一自己没在这里,她这条小命就完了,万一遇到坏人,她也没命了,万一……有太多的万一,有太多的危险,有太多可怕的后果。今日幸亏遇到自己,多险啊。越想越生气,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没本事保护自己还四处乱窜,逃跑是理由吗,不管郭伯伯多生气,也总好过外面的危险。

      看着他的脸色变得铁青,郭芙更气了,自己是犯了错,但是已经很卑微的给他道歉了,也会想办法积极弥补。他到底要怎样嘛,到底要干什么嘛,瞧着他那阴晴不定的样就令人恨得牙痒痒,总是阴阳怪气折磨人。

      越想越气,她抬脚踹了他一下,“喂,姑娘我说到做到,你说怎么补偿都行,别婆婆妈妈的让人心烦。我给你一晚上时间思考,明早告诉我你要什么,过期不候。过了明天你再想不好咱就一笔勾销,我可是不认账的。”说完她侧躺下,背转身子假寐,决定再不跟他多说一句。

      见她无意再说话,又担心她的嗓子会疼,杨过也不强求她,由着她去睡。自己坐在她身边发呆,芙妹想要补偿我,可是我会要她补偿吗?自己还有权要她补偿吗?他想要的不敢要。

      转而想起姑姑,他心口一阵巨痛,姑姑去哪了?他还有姑姑。

      辗转反侧睡不着,听到身旁的有轻微的声响,他转头发现雕兄不知何时卧在了郭芙身边,像个武士一样守候着她。

      他不屑地撇撇嘴,准备闭眼睡觉,突然看到郭芙瑟缩了一下,她蜷缩着身子向丑雕靠去,睡梦中的她潜意识寻找着身边的温暖。

      杨过想起芙妹自小娇惯,山中的寒冷哪是她能耐得住的,他站起来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还没等他在她身边躺下,丑雕已经展开巨翅抚在郭芙身上,又轻轻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这下杨过胸中窜起一阵火气,他立刻跳起来,用脚踢了踢大雕,沉声说道,“雕兄,你离她远点,人家一个姑娘家,你怎么好意思侵犯。”

      丑雕一味护着郭芙不理杨过,杨过只好自己动手自它的短翅下把郭芙抱起来,大雕不情愿地挥舞着巨翅。

      他与雕这一闹,把郭芙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嘟哝,“好吵啊,让不让人睡啦。”

      “这头雕是公的,你离它远点,姑娘家睡觉跟这雕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杨过撇撇嘴一脸不乐意。

      “杨过,我冷,这里好冷。我喜欢这大雕,你半夜不让人睡觉犯什么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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