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是不相逢》张夕

1、媚芸（一）

　　鸟啼声清脆悦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耀府。耀府的上下丫鬟们开始忙碌，做早点，前后打扫，剪树枝，吩咐老爷夫人起床。
　　蘅潆坐在花园的桂树下，轻快地哼着小曲，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花花草草，时不时地回头看。每一次回头，身后那个房间的门都是禁闭的，她松了口气。
　　小姐还没有起床。
　　她忽然听到耀府外面似乎是有人访问，马蹄踏踏声，估计是冀州州县已经来到了。
　　她依稀记得耀老爷的吩咐:“明天冀州县县令要来巡查，所以，看住小姐，别让她进大堂。”
　　“县令巡查，为什么不许小姐进大堂”
　　“哼，”耀老爷轻蔑地转过身，缓缓踱步，“倾云只会使乱。”
　　使乱蘅潆摇摇头。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倾云的丫鬟，她从来就没有出任何乱子。
　　蘅潆纠结的时候，通常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想穷根究底，却抬头看见耀老爷严肃地盯着她看，到了嘴边的话只能收回去。
　　“是。遵命。”
　　蘅潆觉得耀老爷奇怪，同事也觉得倾云最近格外的奇怪。神神秘秘，早出晚归的，还好像和耀老爷闹别扭了。倾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她很孝顺，对父亲态度还不错，至于耀老爷的小妾李媚芸，虽然蘅潆知道倾云不喜欢她，但至少，表面还是毕恭毕敬的。
　　她歪着头，手里握着树枝，在泥土上写下了倾云两个字，深吸了一口芬芳的青草香。
　　“吱呀~”门开开了。
　　耀倾云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眼神有些朦胧，看上去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
　　蘅潆赶忙跑上前去，紧张地舔舐着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小姐，你醒了，那个，快去洗漱吧。”
　　“蘅潆，你今天怎么了，”耀倾云扬扬嘴角。
　　“我我我，没事，就是……今天早点不用去大堂吃了，直接去媚芸夫人房间吃吧。”
　　“你今天有事瞒着我”
　　蘅潆把头低得更下了，眼神不停瞥向大堂，“真的没有，小姐，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洗漱吃早点吧，待会……待会还要去集市。”
　　“最好，你没有事情瞒着我。”耀倾云拍了拍蘅潆肩上的灰，蘅潆吓得后退了半步。她笑着转身，准备去洗漱。
　　大堂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也许已经达到了不得不让人怀疑的地步，可蘅潆还在祈祷，小姐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这样自己的任务，才可以圆满完成。
　　耀倾云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完全咽下，她抚弄着自己的裙摆，蹦蹦跳跳。
　　“蘅潆，那我们现在就去集市吧。”她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东西落在房间里了，我去拿一下。”
　　蘅潆点点头。
　　原以为任务早已经圆满完成，可是站在门口再怎么等，也等不到小姐出来。蘅潆有些紧张纳闷，便小声询问，“小姐，你好了吗”
　　无人应答。
　　“小姐，那我进来了！”
　　蘅潆推门而入，可哪里还有耀倾云的踪迹。窗户被打开了，窗下还有一张椅子。小姐一定是踩着椅子翻窗离开了房间。
　　所以，去大堂！
　　蘅潆意识到事情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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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和耀老爷互相拱手，耀老爷毕恭毕敬地指引他入座。平时死寂一片的大堂，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媚芸在一边帮忙倒水，递到县令和耀老爷手中。
　　“先喝些水，坐，坐。”
　　耀老爷满脸堆笑地看着县令。
　　“耀老爷，我对您可是十分放心啊。可是这一次，全城店铺都得查。主要是前几日传言说假药盛行，竟然用一些劣质草药，或者是鱼目混珠，来祸害得病之人。耀老爷，您的药铺，百年基业，信誉甚好，虽说不必使我操心，但例行检查还是需要的。”县令说完，喝了口水。
　　耀老爷连忙应和，“是是是。我们耀家的药铺传承百年，应当在冀州镇以身作则。”
　　一旁的媚芸插话，“县令大人，既然对我们耀家如此信任，那么例行检查，可不可以就不做了呢。”
　　“唉，媚芸，你这说的哪里的话，”耀老爷打断，“我们本着诚信第一，自然应该主动要求县令检查，来体现我们药材的优良。”
　　媚芸不再说话了。检查，瞒得了初一，瞒的了十五吗她默念。
　　“好，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药材仓库看看。”县令很满意。
　　正要起身，耀倾云风风火火地冲进大堂，挡在他们面前。
　　“且慢！”她大喊，“爹，我不知，您竟然有这等自信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问心无愧啊！您将假药材放在哪里了”
　　县令诧异地回头看着耀老爷。
　　倾云来闹事了。耀老爷意识到事情不妙，圆场，该怎么圆场。他深吸一口气，表面处变不惊，“此话怎讲”
　　“爹，你还装作不知道吗爹，我现在揭穿你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再为了一己私利祸害冀州镇的百姓了。百姓生了病本来就已经很不幸了，如果他们吃了您的药，反倒加重了病情，”她倒吸一口气，“他们的命，你拿什么来抵。”
　　“你凭什么说我进购假药材，你有什么证据！”
　　“好啊，那么我们现在去药材仓库一查就知道是谁在说谎了。”耀倾云上前一步紧抓着耀老爷的袖子，拼命拖拽。
　　媚芸在一旁拍打着耀倾云的手，又紧张又心虚，“松手啊，你这是干什么”
　　耀老爷猛地一抬手，两个人都差点摔倒在地。
　　“那我们就去药材仓库看看，到底有没有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