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谈》许以文

3、第三章

　　爱米丽小姐的家是一栋古老刻板的房子，看着很有年代感。二楼亮着一盏灯，但并没有看到人走动。
　　他们几个在楼下看了一会儿，想等爱米丽出现。过了大概三四十分钟，窗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爱米丽小姐。
　　他们不由地绷紧了全身。爱米丽小姐似乎并不是太“小姐”，看上去有些奇怪。说不上来那里奇怪，但就是感觉有点不同。
　　他们几个看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事，有几个人开始分神了。突然简南浑身一僵：“看。”
　　所有人抬头，悚然一惊。
　　爱米丽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面朝窗外，一双灰色又混浊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好像一座雕像。简南感觉自己像见到了传说里那个美杜莎，整个人很不自在。
　　爱米丽小姐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看他们或者是别的什么，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慢慢地拉上了窗帘。
　　屋子里的等灭了。
　　所有人僵在原地，几乎发不出声音。半晌那个小个子女生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她，她看到我们了……？”
　　“不一定。”封铭说，“你们刚刚看她的眼睛了吗？如果跟她直视你会发现她其实并不是在看什么东西，只是类似在出神。”
　　其他人：……谁会盯着她的眼睛看？！
　　简南清了清嗓子，认同道：“没错，她不一定是在看我们。她刚刚眼神都没有聚焦。”
　　好吧还真有。
　　封铭轻轻笑了一声。
　　“我刚刚在来的路上看到一家旅店，我看今天挺晚了，要不我们先去看看能不能住下？”简南说，“大晚上的也看不出什么……而且我有点困了。”
　　封铭点点头：“先去吧。”
　　于是两位大哥又带着一群小弟们上路了。八个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那家小旅馆，门口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银色头发都中年大叔在前台坐着，眼皮已经搭上了。
　　简南轻轻敲了敲柜台：“您好……请问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大叔睁开眼睛，有点迷茫地看着他们，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的，还有四间。”
　　这熟悉的台湾配音腔。
　　“……”简南回头看了看封铭，他本来以为可以一人一间来着……
　　“可以，就四间。”封铭的手从简南的肩头越过，落在柜台上。
　　“好的，”大叔给了他们四把钥匙，笑眯眯地说，“那就这四间，你们是新来的客人吧？我们这里有规矩，客人可以得到优待所以你们的住宿费可以免除，但是……”
　　他看向八人，继续说：“你们每天早上十点要挑两个人来帮我准备这里的午餐。”
　　“只能两个人？”简南问，“如果其他人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也想来怎么办？”
　　“不行，只能两个。”大叔不笑了，盯着他们看。
　　“行吧，那明天我们两个来。”封铭答应下来，一手指着简南。
　　“好。”大叔看着他们两个，突然笑了，本来很憨厚的笑容在这灯光的下显得有点诡异。
　　简南没管，直接带着人上楼了。比起大叔，他更担心分房问题。
　　五男三女，四间房，怎么分？
　　“陆思思，闻悦你们两个一间，”简南思索一会儿说，“杨绮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不太喜欢和别人挤，估计女生也是这样，三个女生睡一间房也太挤了。闻悦就是那个小个子女生，杨绮看上去比较独立。
　　结果杨绮疯狂摇头：“我和……我和他们一起睡！”
　　“？？”简南挠头，“现在人都这么有奉献精神？”
　　封铭在他身后笑出了声：“她们在这种情况下比较希望抱团，不然会很害怕。”
　　“那你们三个人一间，委屈你们挤挤了，”封铭走上前来，“我们两个一间，王力说他晚上打呼怕吵着别人，剩下四位自行组合吧。”
　　简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封铭瞥了一眼他的小卷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走吧。”
　　简南：“说话就说话，你摸我头干嘛……不知道会长不高的吗？”
　　封铭挑眉：“你还能长？”
　　简南：“……谁知道呢，说不定我还能窜一窜呢。”
　　“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封铭大步朝着最里面一个房间走去。
　　“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简南一边走一边说，“我总感觉这里不是现实。”
　　“为什么？”封铭问。
　　“不知道，直觉。”简南补充了一句，“虽然我的直觉可能不准。”
　　“不过管他呢，”简南摆摆手，推开房间门，“快快快我真的好困。”
　　“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才被系统叫醒，”封铭进了房间，关上门，“又困了？嗜睡症？”
　　“也就一般能睡吧，”简南笑笑，“哎这还有卫生间，条件不错啊。”
　　“你先去洗澡吧，”封铭说，“不是困了吗。”
　　“谢了。”简南抱拳，转身进了浴室。
　　封铭在床上坐下，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开始了思考。这个地方让他觉得很奇怪，说是现实吧，他完全不可能毫无知觉地被送到这种地方，并且那个系统的存在也很超现实；可要说这是梦境……
　　那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点。
　　而且一般人的梦里出现的都是自己认识至少是有过交集的人，现在出现的却全是陌生人。
　　关键是他感觉到奇怪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大部分人在梦里遇到那些荒诞的场景时都不会感到奇怪，人在做梦的时候对很多奇怪的东西接受度很高，就好像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
　　可他现在感觉到了奇怪。
　　还有楼下那个老板，总感觉……
　　封铭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按照系统给的任务去完成，之后再看看情况。
　　“我洗好了，”简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要来吗？”
　　其实封铭现实中的工作让他可以接受几天不洗澡，并不会太膈应，但是他看了一眼站在浴室门口的简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说“不了我直接睡了”，于是站起来去洗澡。
　　等到他出来时简南已经占了一半床，睡着了。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打在他脸上。
　　封铭看了一眼，把毛巾随手丢到桌上。睫毛还挺长，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