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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远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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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我等待云开开口质问我。不管当时是什么原因,如果我是个男人,看见自己未婚妻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一定会大声质问。
可惜,我不是男人;也可以这么说:云开不是一般的普通男人。他竟然神情自若,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
终于还是我沉不住气,挪动屁股,靠近云开。现在我们占据了沙发两头,老爸老妈已经睡了。
“云开,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那双眼皮的大眼睛里开始燃烧嫉妒的火苗。居然没有!不禁泄了气。
云开抱抱我,摸摸我的头:“傻丫头,有事?”
更泄气。算了,提醒他一下:“云开,你总给我讲笑话,我这也有一个笑话,看你听过没。”原来笑话到用时也恨少,翻箱倒柜没找到一个应景的。但看云开一脸好奇神色,硬着头皮找了一个老笑话:“啊,是这样,有个女人,长的很胖。她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就是只要见到蚂蚁,全部追着格杀勿论。一天朋友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啊,蚂蚁招你了?女人恨恨答曰:这小东西,这么爱吃甜的,腰还这么细,简直气死我了。”
我的绘声绘色、挤眉弄眼终于有了效果。云开很配合地做恍然大悟状,又干笑两声:“琳琳,你的腰粗吗?你胖吗?我怎么不觉得?我也不胖啊,我也没有杀蚂蚁的习惯呢!”
简直是对牛弹琴,生生气得我直翻白眼。不过云开的确理解力惊人,很快补充道:“你们女人,就是嫉妒心太强。蚂蚁腰细,干人何事?如果事事攀比,件件在意,岂不是要累死?傻琳琳,给我讲这个不搭调的笑话是因为刚才的事吧?”
有点不好意思,我摸摸头:“我们女人天生好妒忌嘛,你们男人就铁板一块?不见得吧?是不够在乎吧?”
在云开面前我果然是个透明人,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正色道:“我没有表示出我的嫉妒不代表我不在意。难道你要我追着文果和其他所有对你有好感的男人格杀勿论?以前我就说过:我相信你。你和我一样,是个认真对待感情的人。如果没有这种自觉,纵使我们天天抱着醋坛子狂饮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是个男人,不应该和这个胖女人一样擅妒。”
眨巴着眼睛——好象有道理呢。云开亲亲我的脸:“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我跳下沙发,正要回卧室,云开突然说了句:“琳琳,男人的嫉妒不一定和女人一样,表现的那么明显。我也非常怕失去你。在我出差的那段日子里,当我知道你和文果走得那么近——我心里也很不舒服。琳琳,我不太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不过我会用行动表达我的感情——我希望和你一生一世同走人生路,这个承诺难道不比空吃飞醋来的实际?”
站在云开面前,俯下身子,给了他一个非常响亮的吻。云开被我撅起嘴发出的“吱——”的一声逗乐了,眼中满是温柔。
心情好,一切都好。接下来的日子里,文果虽然仍然出现在晚饭桌上,饭后还会和我们一起聊天、看电视,但我已经能自如地应付了。现在的文果,身上的忧郁似乎消失了,又回到初识阶段的样子,还经常在老妈老爸面前耍宝,逗得他们前仰后合。
“琳琳,对文果好点。这孩子人多好,就是命苦。”那天我因为一件小事借题发挥,和文果吹胡子瞪眼后,老妈在厨房轻声告诫我:“你林姨也是苦命人。原来文果的爸爸心眼小,酗酒后还总打她,离婚后据说戒了酒,总缠着她复婚,你林姨没敢答应。后来嫁给你冯伯伯,家里条件不好,文果爸爸主动要接文果到英国读书,想想毕竟那里条件好,哪里知道这个狠心的男人竟然断绝他们的联系报复你林姨。等文果长的足够大了,偷偷联系你林姨,原来住的地方又动迁了,联系不上。后来文果回来,到处查找才找到她。”
老妈叹口气:“真是红颜薄命。你林姨就是长的太漂亮了。老冯对她倒还好,不过对文果——好象也不冷不热的。”
不是头一次听老妈讲文果的这段成长史了,但心里仍然很沉。探头望望客厅,文果正和云开开心地聊着什么,眼睛亮亮的。
因为云开的一句“工作需要”,我已经正式调出了SR项目组,进入了业务拓展部,这倒是离开了云开的势力范围。可能是为了避嫌吧,我们的婚事在公司传得满城风雨,他估计是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罩我了。现在上午培训,下午适应新工作,主要是沟通协调,换汤不换药。加上已不是初入公司时的光景了,周围的人都已经熟悉,自然很快进入了状态。至于工作中遇到一两件不开心的事,权当变调的插曲,过去就是,已不再象从前那般放在心里。云开总是告诫我,要学会权衡轻重,要学会举重若轻,要学会自我调节······
SR项目组决定搞一次团队建设活动,当然这是美丽光冕堂皇的噱头,其实就是组织大家一起远足。忽然间就想起了我,给我发来了EMAIL,连云开也是他们的特邀嘉宾,估计是沾了我的光。
云开痛快地答应参加很让我感到意外。记得上周还听他说这周末要帮他妈妈去什么世伯家办什么事。“听说青凤山非常陡,我不看着你点,你这个迷糊蛋出点问题,我不被妈剥皮抽筋才怪。”云开的话让我心里美滋滋的。
将近一个月不见,Julie一见我就尖叫着冲过来一顿摇:“真没有良心,也不过来看看我!”Frank、Toby他们也都过来与我和云开打招呼。文果带着Toby他们,我们这一边的马首是Frank。云开不停地说:“今天我是陪夫人来充当护花使者的,大家可以忽略不计。”惹得Julie大笑:“Adam,看来以后你一定惧内!”
我感觉到文果的眼神飘了过来。故意装做不知道。现在他已经不再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相信他只是一时的迷惑。等他遇到合适的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慢慢和我一样,能这样淡淡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还领悟不到,姑且冷处理吧。
秋天的青凤山,有着特别的风韵。山峦起伏,连绵不断;秋风掠过,一片片薄云随风飘来,缠绕在山际,感觉犹如置身画中。山披五彩,简直美极了:枫树挂着深浅不一的红,落叶林呈黄绿相间,还有一片片常绿的松林······
昨天刚刚下过一场秋雨,路面还有些湿滑。从大巴上下来,Frank简单说明了行程安排,并强调:“Vicent发起这次活动,是希望大家能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放松一下,大家一定要注意,爬山的时候万万不可过于放松,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原来,在秋天漂流是这样惬意的事。由于坚持“安全第一”,我们选择了一个平缓的河段。仰望蓝天上飘过的片片浮云和五彩缤纷的群山,坐在木筏上,在河水中缓缓飘荡,光着脚,感受一下清凉的河水,简直就是心旷神怡。我和云开牵着手,背靠着背,感觉象在童话中一样。
爬山可就没有涉水这么容易了。开始我还蹦蹦跳跳,逗逗身后背着大大的旅行背包的云开,不时从背包里面掏出点零食边走边吃。一个多小时后,我就已是强弩之末了——天天坐在中央空调的办公室、出入动不动坐车的弊端充分体现了出来——体能跟不上了,开始打蔫了。
“文果啊,你挑的路线怎么这么难走啊?有没有缆车?算我没出息好了,把我车到山顶等你们好不好?”我谄媚地向走在我前面的最高指挥官献上一只卤鸡爪。
文果倒退走着,微笑地看着我:“走上坡路,要尽量让脚后跟吃劲,这样重心下移,身体重量分配在大小腿、腰上,自然就省力气。这么快就放弃了?这可不象琳琳的风格啊,难道你连我都赶不上?你不总说我女气吗?”
是啊,我又没有说自己男气!只怪自己平日讨口头便宜,没有积德啊。就连云开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Julie不干了,她忘了原先怎么在我面前诋毁文果了?她冲出来正言:“Vicent哪里女气?明明一个翩翩美男子,个性也很男人啊!可惜的是我早一步结了婚!”
大家哄笑。文果挂着薄汗的脸竟然红了!哈哈,太好玩了!
Wayne也开始开玩笑:“不过Vicent确实长的太漂亮了,幸好没有在美国,要是让那个现在正打官司的某位明星看见了那还了得!”
Giles慢条斯理地打断:“不要胡说,官司还没有完呢,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罪。”
Wayne擦了擦头上的汗:“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了,竟然对孩子下手,实在是变态!这些孩子更怪,他们不知道反抗吗?Vicent,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
我看看文果,刚才还挂着红晕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遇到我的眼光,他将眼神移开:“没什么,大家抓紧时间,否则还有几项安排就完不成了!”
然后,他垂下头,向队伍最前方的Frank走去。回头看看云开,他双手扶着背包背带,望着文果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粒跳动的小小火花刚在我脑中一闪,还未来得及抓住,忽然觉得脚底一滑,脚踝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