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南寄

6、罪与罚（6）

　　他想了想，走到餐桌前，心里想着切割异能，对着一个橙子做出了劈的手势。

　　那个橙子几乎是一瞬间就裂开了，林泽来了兴致，挥着手把橙子切成了一片片，放在盘子里，又跑去热了一杯牛奶，倒了一点燕麦片，正要坐下来吃东西，突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发现收件箱收到了一封新的短信：“试炼场即将抵达，请不要滥用异能，做好准备。”

　　他突然打了个寒战，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两个世界是相通的，那他的日常生活又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在老板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睡觉，也不可能在试炼场反复昏倒——异兽们并不喜欢麻烦。

　　更何况，他反复多次的昏倒，可能会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东西。

　　那，该怎么办？

　　他一时间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离开杂货店吗？可是以他现在的情况，能适应什么正常的工作呢？

　　就在这是，手机铃声催命般地响了起来，林泽手一抖，差点把它拍到地上。

　　一见是老板娘的电话，他定了定神，问道：“老板娘，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我们今天上午就出院了。”老板娘那边听起来有些嘈杂，电流声很大，”昨天麻烦你了……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

　　“不用了。”林泽笑了一下：“宝宝还在家呢，一个人也不安全。”

　　“那我多买点菜回去，一起吃啊!”老板娘的声音很高兴：“我家那口子也说要好好感谢你呢!”

　　“老板没事儿吧？”林泽关切的问道。

　　“嗨，没事儿，就是酒喝多了。”老板娘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回去啊……你可帮我劝劝他，不能再喝酒了……”

　　“我哪劝得住啊……”林泽摇了摇头：“那今天开业么？”

　　“上午先不开，等九点钟我们到了再开门。就是七八点的时候可能有来送货的，你记得开一下门啊!”老板娘温温柔柔地说完，又问道：“宝宝还好吧？”

　　“挺好的，昨天晚上除了换尿布和喝奶之外，没怎么闹腾，挺安净的。”林泽开玩笑地说：“看来宝宝还真机灵。”

　　“什么机灵啊，我看就是他天天一身酒气给闹的。”老板娘有些不满地跺了跺脚。

　　“这几天东西不好卖，老板心里紧张吧。”林泽安抚了一句，又说道：“既然中午要回来，现在去把米饭做了？”

　　“嗯。”老板娘在电话里笑了笑：“麻烦你了。”

　　林泽答应着挂了电话，转身去淘米做饭，忙完了坐下来看了一眼手机才猛地想起是该回“那个世界”看看了。

　　他搓了搓手，又到宝宝的卧室转了一圈，确认宝宝睡的很香以后，开始往宝宝的手边放玩具。

　　当他的手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把掉在地上的毛茸茸的玩具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只小熊。

　　他摸了两遍那个毛绒玩具，突然醒悟了是哪里不对。

　　朝阳落在婴儿床旁边的栏杆上，掉在地上的小熊头顶的耳朵沾了灰，却显然是干净的。

　　……可为什么摸上去，感觉这么湿？

　　他下意识的抓起那个小熊，朝卫生间跑去，把它对准了镜子。

　　镜子里哪里是什么小熊，是一块滑溜溜的蛇皮!!!

　　……难道，老板之前的异常，和那个世界的东西有关系？

　　他这样想着，有些不安地闭上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榆持叹了一口气，坐在桌边轻声说：“你居然又睡过去了，沈正则来发灯笼，怎么也叫不醒你，直播间的观众都快被你紧张死了，醒的正好，我们就要到了。灯笼挂在你床边，去拿吧。”

　　“抱歉，麻烦你了。”林泽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没事。”榆持摇了摇头，看起来异常友好，又提醒道：“试炼场你可千万别睡了。”

　　“我尽量吧。”林泽点了点头，拿起了床边的灯笼，有些意外：“火苗怎么暗了那么多？”

　　“只要没灭就行了。”榆持不在意地耸耸肩。

　　说话间，车厢门缓缓地划开了，林泽走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有些惊讶：“车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晚上？”

　　“现在不是晚上。”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是白天。”

　　“白天？”林泽有些讶然地看着四周翻滚的浓雾，“白天雾也不散吗？”

　　“好问题。”当初站在蓝森身边的男孩哼了一声走过来，左右看了一眼，说道：“这些不是雾，是还没有凝聚成形的撕裂者。”

　　“那刚才……”林泽有些愕然：“这些雾是活的？”

　　“可以这么说。”榆持伸手拽住他走下车：“先下车去试炼场，这里不安全。”

　　“哼……原来你还活着。”蓝森脸色苍白地被人扶了出来，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有些不屑地说道：“你什么都不懂，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来参加选拔。”

　　站在他身后的少女附和着笑了一声，头上的耳朵尖尖的。

　　“那我就奇怪了。你什么都懂，为什么还成了这幅模样？”林泽白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你!”蓝森恼羞成怒：“你没事只不过是因为沈大人出手快而已——”

　　“蓝森。别说了，”突然有人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泽一眼：“试炼场上分高下吧。”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这么狂妄自大。”榆持摇了摇头，拉着林泽往前走，丢下一句：“桑木，你的心思还是用在正道上的好。”

　　蓝森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脸上突然阴沉的桑木，弯下腰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抖开了他的手，嘴上说道：

　　“呸，什么人哪。”

　　他对着榆持的背影说了一句，拉起猫族少女的手说道：“阡雪姐姐，我们走!”

　　顶着尖耳朵的少女甜甜的冲他笑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朝前走去。

　　桑木看着他们远去，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跟了上去。

　　沈正则确认所有人都已经下车以后，跟着列车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榆持彬彬有礼地放开了他：“我不习惯和人同行，先走一步。”

　　林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谢谢。”

　　榆持笑了一下，拿着灯笼很快消失不见。

　　雾气再一次朝林泽聚集，在他身周翻涌不止，灯笼的光远远看着又暗了几分。
　　林泽朝手心里哈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去，感觉到雾气打湿了衣服，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自从知道这片雾是活的以后，走在雾里就分外地难受起来，尤其是林泽能听到自己胳膊上附着是蛇头不停的对着雾气说话，于是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窃窃私语。

　　不，说是挖苦更合适一点。

　　“今年没有要凝聚成蛇形的孩子么？”蛇头非常热情：“蛇形很容易凝聚的。”

　　“……千万不要相信他。”林泽左边的浓雾大声地说：“谁都知道，凝聚成蛇形以后只能跟着列车走，列车上的异兽不仅难吃，还没有几块肉。”

　　“……可是刚刚的列车上，都是新鲜的食物呐。”冷言冷语并没有打击蛇头的热情。它很快就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实在不行，也可以像我一样发展副业，卖卖地图和车票什么的……各个行省的列车图我都有呢……”

　　“呵。”林泽右边的浓雾尖声尖气地说：“恐怕你挣得这点儿星币，一顿肉都吃不起。”

　　蛇头：……

　　“难道不是么？”右边的浓雾快速跟上补刀：“说了这么久，你都不敢出来见我们。还说你不是瞎掰……”

　　“行了，别闹了。”林泽没好气地堵住了蛇头的嘴：“试炼场怎么走，你帮我问问先。”

　　“……”林泽四周的浓雾悄然地散开了一点。

　　“……你带着寄生的撕裂者进来了!”林泽右边的浓雾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做到的？”

　　“我才没有答应寄生!”蛇头尖叫：“我只是答应了和他一起捕猎！”

　　“捕猎？”林泽左面的雾气翻涌起来，哼了一声：“看来你终于饿疯了。”

　　林泽：……

　　他咳嗽一声，再次问道：“试炼场怎么走？”

　　林泽四周的浓雾慢慢地向后退去，给他留出一条路来。

　　“谢了。”林泽点点头。把手里的灯笼抬高了一点，继续朝前走去。

　　“咦！”林泽左边的雾气激动起来：“他不讨厌我们，他会说谢谢!”

　　又一阵窃窃私语传开了。

　　林泽皱了皱眉，脚上加快了步伐。

　　“你不想和我们说话吗？”林泽的右前方有一片雾气小声说。

　　“想，但我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很难受。”林泽叹了口气。

　　“……你下次应该多穿点衣服。”林泽手臂上的蛇头又说话了：“你的衣服实在是太薄了，我贴在你手上不仅觉得湿漉漉的，还有点冷。其他人穿的衣服都比你暖和多了。”

　　“不会吧，”林泽叹了口气：“我刚刚看了一眼，大家穿的衣服都差不多？”

　　“只是看着薄而已……有几个把本体的毛发变成了衣服，还有好几个穿了特制的皮衣……”

　　蛇头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阵，突然有些尴尬地停下来。

　　“啊……对不起，你是人族，没有皮。”蛇头的声音有些懊恼：“我忘了。”

　　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