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南寄

19、罪与罚（19）

　　赫克托的脸扭曲的有点狰狞，林泽全当没看见，笑颜如花地提高声音喊了句：“亲爱的，我没穿鞋，你帮我拿一下好吗？”

　　赫克托脑子里气到一片空白，窜到鞋柜前就抄起了一双高跟鞋。
　　——拿!给他拿一双二十厘米的高跟鞋，摔，不，死，她!

　　“……”林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双鞋。

　　赫克托笑得温柔极了：“亲爱的，要我帮你穿吗？”

　　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林泽不屑地犯了个白眼。

　　从小在“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下长大，在杂货店被梁哥挑了半年的事，这种级别的挑衅对于他而言早就已经不痛不痒了。

　　“我这么高，你还给我拿这么高的鞋子，你是不是嫌弃我矮？”林泽一低头，看着高跟鞋红了眼眶：“怪不得你一直不带我下去，原来是怕我给你丢人呜呜呜呜……”

　　他捂着脸假哭起来。

　　赫克托非常不得已地安抚了她几句：“没有，别瞎想，我就是觉得这双鞋特别好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再给你换那双水晶鞋呗。”

　　那个小姑娘在指缝里偷看他：“真的？”

　　“真的。”赫克托无可奈何地拿过了鞋，半跪着给她穿上，林泽扫了扫楼下死死盯着二楼看的化妆师，眯起了眼睛。

　　该不会，他就是那个触手怪吧？

　　新娘的青梅竹马诱惑新娘逃婚以后，新娘被做成了傀儡，青梅竹马成了城堡里的侍者，也许同样推论下去，有新娘被化妆师引诱以后，化妆师就被赫克托报复，成了触手精？

　　……好，下了楼以后他一定要闭紧嘴巴，坚决不和化妆师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现在是一个莫得感情一心想变美嫁人的新娘子。

　　但是……化妆师看着人模狗样的，难免赫克托不在他身上做文章，怎么才能让他放弃引诱自己呢？

　　林泽低下头，朝赫克托靠近，在他耳边说道：“我饿了，你呢？”

　　鲜血的芬芳就围绕在赫克托的身旁，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朝新娘看去。

　　新娘微微偏开了头。

　　在化妆师的角度看，就仿佛两个人说说笑笑以后亲密地接了个吻。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赫克托极力压抑着自己直接咬开新娘喉咙的冲动，温柔的说：“那一会我带你下去吃饭吧。”

　　新娘听见了吃饭两个字，果然稳重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妖。

　　“梁哥，一会化妆的时候，你帮我盯住那个化妆师。”林泽在心里对梁哥说。

　　“好。”梁哥回答。“我让巴斯盯着你那边。”

　　赫克托见新娘已经安静了下来，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新娘确实如他所料，一点都不关心爱情和自由，只关心吃的。

　　他受到了她苗条身材的欺骗。

　　一面想着，他一面为她扣好了鞋，然后不情不愿地抱起了她下楼。

　　林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心里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也许只要新娘不逃婚，赫克托就不能违背她的请求？

　　赫克托抱着她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身姿挺拔，仪表堂堂，就是脸上的笑容微微有点发苦。

　　——看着自己要勾引的对象和自己的任务发布者蜜里调油，哪个人心里不得咯噔一下。

　　赫克托把他抱到桌子前面，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不要在乎金钱，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好。”

　　林泽笑眯眯地握紧了他的手：“我知道，亲爱的，你去忙吧。等晚上我画好了妆，你让我见见爸爸妈妈，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了。”

　　爸爸妈妈？赫克托的脑子里有点当机。

　　她还要把她家里人叫过来卖弄一番对他的情真意切？

　　那不就更没有人相信她会逃婚了？

　　于是赫克托沉吟了一阵，说道：“今天晚上要下雨，我们还是后天再去吧。”

　　“好吧，亲爱的。”新娘有些失望，但还是给了他一个飞吻：“你忙吧.”

　　赫克托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而又看向化妆师，悄悄地给他比了个手势，化妆师脸色惨白，慢慢地对他点了个头。

　　……可能是因为这个富豪家财万贯对新婚妻子不太信任吧？化妆师想着，哎，有钱人就是这么多疑。

　　他轻轻咳了咳嗓子，坐下来趁新娘吃饭的时候和这位新娘聊着家常话。

　　“你的丈夫这么有钱还这么疼爱你，真是让人羡慕啊。”他打开了话头，准备在听到对方的表面谦虚实则夸耀的回答以后引出“曾经我的母亲也和你一样。”

　　“是啊。”新娘懒懒散散地抓了一把零食扔进嘴里：“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我也很羡慕我自己。”

　　“……真好，我母亲曾经也和你一样。”化妆师坚强地把话接了下去，紧接着，他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可是后来，我父亲在外面就有了别的女人……”

　　林泽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

　　化妆师依然在声情并茂地表演：“母亲承受不了打击，我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那你还挺孝顺的。”林泽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你大前天才买了一个金戒指，说要送给你母亲，那个金戒指要价不菲，看来你继母对你也不错？我后天去城里的时候替你宣传宣传，你还没有女友吧？这样的好小伙子没人追求，可惜了。”

　　说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往嘴里扔了一把零食：“就像吃不到好吃的一样可惜。”

　　化妆师：……

　　他可以想象得到，他母亲不太喜欢听到这样的夸赞之语，因为他很有可能迎来一顿混合双打。

　　“我说要帮你宣传你优秀的品格，你居然不对我说谢谢？”新娘却没有善罢甘休，喝了一口牛奶，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甲。“难道这就是你的礼貌？”

　　“我……”化妆师忍了又忍，低了头：“我刚才……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夸张……但是你要知道，女孩儿的容貌是很难长久的，你的丈夫那么有钱，随时都会爱上别的女……”

　　“我也可以把你的话原样转达给你的父亲。”林泽微微扬起了头，加重了语气：“想来'另有所爱'的他会很欣慰得到了儿子的理解。”

　　化妆师：……

　　这天没法聊。

　　“……我刚才的话说的不太合适。”他皱了皱眉，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显然有些懊恼：“时间不多了，我先给你画个妆吧？”

　　“那就麻烦你了。”林泽也没有继续怼他，见好就收地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以后，化妆师推了推他：“可以睁眼了。”

　　看着镜子里那个真真正正貌美如花仿佛在放光的姑娘，林泽由衷地鼓了个掌：“不愧是专业化妆师。”

　　“您过奖了。”化妆师微微笑了笑。刚要拉近下一个话题，就听见林泽笑眯眯地说：“那我就更要和我的朋友夸一夸您的优秀了，你知道，他们都是贵妇——”

　　化妆师冷汗都出来了，急忙止住了这个话题：“我，我没有做什么，是您天生就长得出众——”

　　“……你说得对。”新娘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丈夫就是因为我太美了，总害怕我爱上其他人……”

　　她微微侧头看向化妆师，眼里尽是威胁：“我想……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其实很爱他吧？”

　　“啊……是，很爱他。”化妆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那你……知道怎么告诉他吧？”新娘笑眯眯地靠回椅子上，：“他总是不相信我的一片真心，我也很苦恼呢～人言可畏，你这么善良……一定不想我为此烦心。对吧？”

　　说到“人言可畏”的时候，她的目光和化妆师的目光相遇了。

　　化妆师定定的看着那双蓝眼睛，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当然，如你所愿。”

　　“合作愉快。”新娘从桌面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他：“来喝点水吧，阳光这么好，你都有点出汗了，我不会掉妆吧？”

　　“不……不会的。”化妆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逃也似地说：“我……我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

　　赫克托在阴影处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新娘一直和化妆师笑眯眯的谈天说地，还给她倒了一杯茶，化了妆的她的确更加光彩照人了。

　　看着化妆师狼狈而逃，赫克托皱了皱眉头。

　　——难道化妆师真的喜欢上她了？

　　他心里微妙地有点不舒服，顿了顿，还是走开了。

　　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只要他的移动血库别凉就行。

　　“呵，胆小鬼。”林泽靠在椅子上翻了个白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巴斯，你去盯着它，梁哥寄生在我身上，跑不远。”

　　“好嘞!”巴斯早就闷得不行，嗖的一下化成一阵烟跑远了。

　　“你让巴斯去……你确定他不会因为忙于推销忘了打听消息？”梁哥叹了口气。

　　“没事，他心里清楚着呢。”林泽笑了一下。“赫克托为了引诱新娘逃婚，真舍得下血本。”

　　就这一手仿佛换了张脸的化妆技术，换了谁看化妆师不得带个滤镜啊。

　　他闭着眼，又吃了一口零食。

　　有钱人，真的很快乐。

　　化妆师狼狈地跑回城，约了几个朋友喝酒，把这件事说了出来，重点描述了那个新娘的冷静和对丈夫的爱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的朋友里，恰好就有一个教廷的光明法师。

　　一个富豪担忧妻子的品格，找人测试，这不奇怪。

　　但按化妆师的说法，这个富豪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很爱自己，两个人在外人面前也很亲密，还要特地找人去测试她，还是重金要化妆师引诱她逃婚，就很让人疑惑了。

　　……那个富豪，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于是他找了个时间，偷偷地去看了一眼，感受到了一股吸血鬼的气息。

　　——异端就在教会的眼皮底下，而教会却不知道!

　　他出了一身冷汗，回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教会。

　　于是就在林泽准备睡觉的时候，教廷的人把古堡给围了。

　　赫克托：……

---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