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Uin

22、第二十二章

　　下午一点。梅雪打的直奔郊外的火车站，登上了西行的火车。
　　放好了行李，梅雪扫视了一下车内，周围的人群一个个沉寂的面孔，流露着忧郁的眼神。从这眼神中能够体会到思乡的惆怅，也许是即将回乡的心切，也许是正在离乡的迷茫。

　　脑海中冒出一个词：此去经年。虽然计划是三天，不是经年，但在梅雪心中还是充满焦虑，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未知的归期。一旦空手而归，将如何面对俊峰？真是不敢想象。
　　向西、向西，火车一路西行。绵延的山峰上渐渐出现洁白的积雪。梅雪望着窗外的雪山出神。
　　高大险峻的山峰上面有白白的积雪，显得精神多了。那是低矮的小山，就少了一点神气。
　　雪峰、雪峰，梅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

　　俊峰啊！等着雪儿归来！

　　第二天八点，梅雪在西宁火车站下车，由于时差的原因，这座宁静的城市刚刚从睡梦中醒来。霞光映红了远近的雪峰，空气清新，万物安详。
　　梅雪匆匆吃了点早餐，就开始寻找羚羊角。问了十几家药房都没有，连卖土特产、旅游纪念品的店也问了，回答是清一色的：禁止售卖。
　　最让梅雪心灰意冷的是，她所询问的每个人一听到买羚羊角，原本热情的面容立刻变得阴冷。
　　就在梅雪即将绝望的时候，遇到一位外貌敦厚的饭店老板，没有因为提到羚羊角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谈话中，老板说：“你一口普通话，打扮也不像本地人，谁有羚羊角敢卖给你，还以为你是警察卧底呢。”
　　梅雪：“求您帮帮我，有什么办法能买到羚羊角？”
　　老板说：“经常有偷猎者路过此处，他们主要是为了皮毛来的，羊角只是副产品。跟他们走或许能得到羚羊角。不过这很危险，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梅雪：“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弄到羚羊角，我愿意冒这个险。”
　　说话间，两辆越野车在门口停下来，下来五个人，进店坐下。
　　老板上前打招呼，看起来跟那些人认识。
　　招待完客人，老板悄悄对梅雪说：“你的爱人有救了，这些人就是干这行的。”
　　梅雪高兴地上前打招呼，说明来意。
　　带头大哥还没有说话，坐在旁边的人称冯二的就一口答应下来。
　　老板介绍后，后悔不已，这无异于送她进火炕。寻机指了指偷猎人，朝梅雪摆了摆手。梅雪笑了笑，没有改主意的意思。
　　此时的梅雪明知此去是凶多吉少，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那些人的车。
　　人生旅途就像坐着火车看风景，前面是繁花似锦，还是豺狼遍地，早就在那里了。

　　一行人从一座喇嘛寺前经过，梅雪忍不住扭头看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求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俊峰平安无事。忽然又想到喇嘛寺里没有菩萨，也没有阿弥陀佛。他们敬仰的是大日如来。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笑过了之后，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基督徒，怎么求起别人家的神？
　　于是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主啊，原谅我的错，我是一时心切，为了救俊峰说错了话，求您看在我救人的份上，原谅我的过错。”
　　心里又想，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的主，天上的父，一定也是怜惜生命的。
　　不过一转念，自己的行为究竟出发点是什么？是仗义救人，还是因为？如果是因为那个原因，主会原谅我吗？
　　“万能的主啊！我一定放下儿女私情，此行此举如能救了俊峰，我绝不在感情上有任何纠缠。我心已定，求主引领我、保佑我。阿门。”

　　在车上，冯二故意挤到梅雪身边，动手动脚，还对其他人说：“这个姑娘是我的，你们不许动噢。”
　　梅雪夺过一把尖刀驾到自己的脖子上：“你敢乱来，就死在你面前。”
　　带头大哥抓住冯二的衣领，对着脸上就是一拳。边打边狠狠地说：“你他妈别给我惹事，谁坏了事剁一个指头。”又回过头指着梅雪，“把这个小娘们放下车。”
　　梅雪被半路扔下了车，四周荒无人烟，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老远看见一辆巡逻的警车从对面开过来，梅雪连忙招手上了车。面对巡警关心的问话，绝处逢生的梅雪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到了警局，梅雪被安排在询问室喝茶，一个刚才在车上问话的辅警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写着什么，写完后看了一遍，又加上梅雪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梅雪以为警察例行公事 。
　　辅警：“你看一下，没什么不对就签字。”
　　梅雪一看就傻了眼，询问笔录上清清楚楚写着自己计划买羚羊角，跟随偷猎者入藏。

　　“我没有买羚羊角，你们不能就这样定我的罪。”
　　辅警：“有作案动机、有计划、有实际行动，还不能定你的罪？宽松一点也是作案未遂。”
　　梅雪一时懵住了。

　　“不过如果你顺从我，就放你走，还能送你一支羚羊角。”辅警说着，不敢看梅雪。

　　梅雪：“你做梦！”
　　辅警：“你要是不满足我的要求，就在拘留所里慢慢等，等待着审判。满足我的要求立刻拿走羚羊角。”
　　梅雪：“你信佛教吗！？”
　　那个辅警听了一愣，半天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盯着梅雪。接着就懊恼地在屋里来回走动，还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梅雪。
　　突然，他停下脚步，冲向梅雪这边一巴掌扫掉桌上的东西，怒吼：“为什么提信佛？！为什么这时候提我的信仰？”说完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
　　过了一会儿功夫，只听辅警和另外俩个人吵吵嚷嚷，还提到什么羚羊角。

　　辅警开门进来：“羚羊角赠送给你，谢谢你，。”
　　梅雪：“为什么？”
　　辅警：“你拯救了我的灵魂！他们都这样，对不起。”
　　梅雪说：“希望你永远这样，出污泥而不染。”

　　再次经过那座喇嘛寺，梅雪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进去拜一拜，顾不得自己是基督徒的身份。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只好在心里感叹：基督教也好，佛教也好，藏传佛教也好，但凡尊重生命，叫人向善的宗教都是值得信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