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进化论》懒娃娃

40、过客和看客（上）

　　红尘有过客。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红尘有看客。
　　端坐一旁，品香茗，品美酒，品百味人生。

　　看着苏小雅。
　　看着方天志。
　　看着毕布衣。
　　苏妲己在苏小雅的意识里静静的看着。难得的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看着苏小雅和方天志的你一言我一语。
　　看着毕布衣的无言离去。

　　看着方天志吃味般的埋怨苏小雅“勾引”“单纯”的男人。
　　看着方天志说苏小雅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腐女。

　　看着苏小雅眼生横波，“我只想勾引师兄一人。不过师兄你是根木头，从来不理会我的勾引。”

　　看着苏小雅和方天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看着这两人注视彼此的眼光难分难舍，缠缠绵绵。
　　看着这两人错开——
　　是谁先将脸转到一旁？
　　是谁的心先跳动了？
　　是谁乱了心魂？

　　看着这两人若无其事的继续笑谈，继续舍南舍北，继续他们对彼此的点滴认同或否定。
　　看着这两人互道晚安。

　　看着房门，在苏小雅眼前缓缓的关上。

　　看着镜中的苏小雅缓缓敛去脸上的天真娇憨，看着苏小雅眼里的横波点点淡去，看着苏小雅的嘴角慢慢回落，然后——
　　变回苏妲己所熟悉的苏小雅。
　　水波不兴，归于淡然。

　　苏妲己突然明了，为什么苏小雅说，玩暧昧，会“死”人了。只不过“死”的都是他们这些旁观者。

　　苏小雅和方天志玩的是他们彼此的感情，玩的是他们彼此的心志。玩的是旁人的“心跳”！
　　难怪常言道，暧昧是勇敢者的游戏。

　　在苏妲己的眼里，方天志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因为知道苏小雅永远不会心动，所以他也永远不会允许自己心动。徘徊在这场暧昧关系中，成为苏小雅唯一的师兄。
　　人有时候太清醒，反而会更痛苦。
　　正因为清醒，所以永远不会心怀梦想。
　　现实，才是需要方天志投注所有心力的地方。

　　方天志以为他在这场暧昧关系中，和苏小雅形成微妙的平衡。
　　但是在苏妲己这个旁观者的眼里，方天志已经输了。
　　因为这场始于双方的关系，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味。
　　变成由苏小雅主导的游戏。

　　苏小雅是【不会】心动。
　　所以，方天志【不允许】自己心动。
　　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先后之分。
　　因为苏小雅清醒的继续游走琴弦上，所以方天志也只能游走其上。由原来的一方主导者，变为陪客。
　　陪着苏小雅继续这场永远不会落幕，永远不会厌烦的暧昧游戏。

　　苏小雅赢了吗？
　　从任何一个角度理解，苏小雅赢了。
　　赢得干净，赢得漂亮！

　　就连苏妲己在暧昧这方面，也自问比不上苏小雅！
　　因为最终苏妲己心动了，所以才会再下凡尘。
　　由看客变成过客。
　　苏妲己没有枉走红尘一遭。

　　那苏小雅呢？
　　或许，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看客。
　　旁人的，自己的。

　　……
　　“腐女，你真的喜欢古尚枫？”苏妲己忍不住问道。

　　苏小雅莞尔一笑，“喜欢。”

　　“爱吗？”

　　“不知道。”苏小雅答得毫不犹豫。似乎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了无数次一样，心中早有答案。

　　“方天志，毕布衣，古尚枫，薛玉霖四个人，你会选谁？”

　　“还用问？当然是尚枫哥哥。”苏小雅看着星空说道。

　　“你的师兄呢？你不要了？”

　　“他是我心里永远的风景。”

　　“毕布衣呢？不要告诉我你对毕布衣没感觉！”苏妲己突然发现，苏小雅或许什么都知道，包括毕布衣在她们两人当中，对谁怜惜多一点，对谁有了心动的感觉。
　　因为，旁观者，永远比当局者看得透澈。

　　“久旱逢甘露。但是长年大雨，就会变成洪涝，这可是一大灾害啊。”
　　苏小雅是寂寞太久了，所以毕布衣不经意的细心体贴可以轻易的感动她。再加上这共患难的经历，毕布衣于苏小雅有所不同。但也仅限于不同而已。

　　“薛玉霖呢？”想到和毕布衣一起出现，却被苏小雅三言两语气走的薛玉霖。苏妲己心里微凉，苏小雅，你有什么是没有看透的？

　　“他适合做朋友。”想起薛玉霖，苏小雅浅浅一笑，危难当中，让毕布衣带着毕笑笑离开，自己留下来断后……其实，薛玉霖大可以不必让毕家兄妹先行离开的，作为最无辜的他，却抱着必死的决心留下来，“他对我只是一时错觉。只要不给机会，很快这种错觉就会消失。那时候，或许可以考虑跟他做朋友。”
　　如果说，几人当中，谁最有苏小雅的人缘，那无疑是薛玉霖。
　　就因为薛玉霖这个选择，刺中了苏小雅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或许在最危急的一刻，他会是苏小雅唯一愿意伸手相救的人。

　　“古尚枫呢？”

　　“他是我人生的彩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苏小雅淡然微笑，这是一个如空气般稀薄的笑容。

　　苏妲己看不到苏小雅的笑容，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不觉心里凛然，或许她的小把戏，苏小雅一直都看在眼里，既是懒得管，也是顺水推舟，借她苏妲己之手断了毕布衣的遐思。因为苏小雅是人，一个自私又冷漠的人，与其由她亲自动手，不如让她苏妲己当这个恶人。

　　“苏小雅。我突然发现，你很可怕。”苏妲己正色说道。相处一年，如果不是种种机缘巧合，苏小雅主动坦诚，苏妲己毫不怀疑，她永远不会知道苏小雅心中所想。苏小雅的心性从她对这几个人的态度中可以窥见一斑。

　　“狐狸不要把我往恶人那边猜想。也没必要将我想得如此复杂。我始终是无害的。只不过想法有点另类而已。”苏小雅昂望着星空，她永远分不清夜空上的星座，在她看来，那就是几颗星星而已，偏偏有人能在这些星星当中画出一条一条的线，将这些星星组成一个个星座图案。只是这些所谓的星座图案和实物一对比，在苏小雅眼里就变成一幅一幅的抽象画了。
　　有人感同身受，有人无动于衷。
　　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

　　“……从你对待他们的态度来看，腐女你要将古尚枫勾上手并不是一件难事。为什么你和古尚枫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莫名的，苏妲己不再执着在这个问题上。

　　“狐狸你有特别重视，特别心爱的人或者物品吗？”

　　“……”有吗？苏妲己想到，她的王？还是当时一心想位列仙班？

　　“是人都会有一个通病，对自己特别重视、特别珍惜的东西总会患得患失。”苏小雅敛目低眉，“狐狸你回想一下，我对待不同的人有什么区别？仔细想，从你进入我身体里面开始，……”

　　不同的人、区别……？
　　往事一幕幕，快速在苏妲己的脑海里播放，——
　　“面具？！”答案让苏妲己惊呼，“腐女你一直带着面具！”

　　“噗呲～，狐狸你以为我在表现京剧变脸吗？面具？呵呵，我比较喜欢假面舞会。”苏小雅托着下巴，从48楼观看四周的霓虹灯。面孔在霓虹灯昏暗的灯光下光暗明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腐女你别打岔！面具只是一个比喻而已！你不说我还真没察觉。腐女你对每一个人的态度不同。不是远近亲疏之类的，而是……你会按照别人希望你对待他们的方式而对待他们，从而拉近双方的关系，反之，就可以如机场那次，在人与人之间划下鸿沟！”

　　“狐狸你把我说得太市侩了！我做事，一向随性。但正是因为太随性了，反而令到我和尚枫哥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和师兄一开始是因为生气，因为不服气，也因为任性，所以当他开始玩暧昧的时候，我决定奉陪，男女之间的暧昧游戏，难料胜负。但是我有信心我会赢，因为自始自终我都知道谁才是我喜欢的人。……”

　　无须苏小雅将当年往事多说，苏妲己也能猜出原因，从这两次苏小雅和方天志相处的情形来看，如果她是古尚枫，她也绝对不会相信苏小雅喜欢的是他而不是方天志，突然灵光一闪，“所以你变本加厉！硬将方天志扯进旋涡里，让他不能自拔？！”

　　“我一直都标榜自己是好人。同时我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这话等于变相的承认苏妲己的猜测，“不过师兄很理智，所以没有达到我预想的效果，……”

　　“……”苏妲己无话可说，她还能说什么？说苏小雅自作自受？“不要告诉我对这个后果你心里没有猜想。”

　　“有。只不过当时兴致来了，挡也挡不住。况且，人的一生中很少能遇上一个可以和自己玩暧昧，玩得旗鼓相当的对手。狐狸，你要体会高手的寂寞，……”苏小雅似真似假的叹息着。

　　“你这样岂不是毁了自己的幸福？”苏妲己不理解。既然执着于古尚枫为什么还和方天志玩得不亦乐乎？

　　“我一向认为，只要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只有拥有了才是幸福。”苏小雅将手伸向天空，虚抓几下，“看似我抓到了星星，我也可以告诉自己我的确抓到了星星，但事实上，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我不可能为了未知的幸福而作出违心的行为。尚枫哥哥于我，始终还是天边的彩虹，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顿一下，“狐狸。对我来说，‘心’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