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番外（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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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有名的小吃一条街的夜市喧闹非常，一眼望过去，烧烤店、羊肉煲店、牛杂店应有尽有。食物散发的白腾腾的热气在这寒冷的冬日尤其明显，空气里弥漫的各种香味让人不由自主地咽口水。各家店铺门口摆放的圆桌几乎都坐满了人，三五成群的客人们纷纷举杯畅饮，谈笑声叫骂声一片。
顾长封看到这么一副市井气息浓重的画面，有些意外。他以为沈砚北和他的朋友们约吃饭的地方不是酒店就是私厨，可想想沈砚北的为人，也就见怪不怪。
沈砚北把车停好便带着人熟门熟路地往一家火锅店走去。
“这种天气吃一顿热辣辣的羊肉火锅，再来一打冰啤酒再痛快不过了！”沈砚北笑道，嘴巴呼出的白气很快就消散开来。
顾长封“嗯”了声，表示认同。大冬天的一伙人围着吃火锅，的确挺有气氛的，但那是沈砚北的朋友……
顾长封脚步微微顿了顿，理了理身上的大衣，才跟上沈砚北。
两人前后脚进了火锅店，身上的寒意霎时被店里蒸腾的热气驱散。
“北哥！”
一道兴奋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顾长封一抬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一个穿着红色卫衣搭配牛仔裤的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嘴角边有个小小的酒窝，身上洋溢着青春朝气。他对沈砚北挥了挥手，模样十分高兴。
沈砚北回以一笑，转头对顾长封道：“这是许尧，今年大三。”
原来还是学生，难怪脸上还保留着那样明显的稚气，顾长封点点头。
在顾长封打量许尧的时候，许尧也在打量他。早在沈砚北说要带人过来的时候，许尧那颗燃烧着八卦之魂的心就蠢蠢欲动，脑子里冒出无数猜测，可眼下看到顾长封，他觉得他猜对了！
眼前的男人身高目测在一米八左右，棱角分明的脸庞粗犷却不失英俊，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内里搭配银灰毛衣，脖子上绕了圈方格子羊毛围巾，修长有力的腿被包裹在黑色长裤里……
一个妥妥的型男啊！北哥这阵子神经兮兮的果然是因为谈恋爱了！
还没等顾长封先开口，许尧脸上的酒窝就陷下去，很是乖巧地对顾长封道：“封哥好，我是许尧，你叫我小许或者小尧都行！”
从未被人这样称呼过的顾长封愣了愣。
对方知道他的名字，定是沈砚北提前打过招呼了……
顾长封语气温和地道：“你好。”
许尧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把包间的门打开：“封哥你们快进来吃口锅子暖暖身子！”
沈砚北笑得揶揄：“哟，才多久没见就变得这么会照顾人了？你家老付教得很好嘛！”
许尧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道：“我很快就要出社会工作，自然要学些人情世故。”
沈砚北笑，揉了把他头发：“行啊，未雨绸缪！”
“那是！”许尧笑眯了眼。
“哟，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整整齐齐地背梳到脑后，穿着的衬衣纽扣扣到最上，手上带着腕表的俊美男人。
看到男人的一瞬间，顾长封有种他们不是来吃火锅而是来开会的错觉。实在是这人身上的精英风范太过浓厚。
男人的目光和顾长封的一触即收，客气地道：“快请坐。”
顾长封颔首示意。这人他见过，他在酒吧上班的那段时间，沈砚北每次都是和这人一起来。沈砚北坐在吧台喝苏打水的时候，这人则会找人划拳喝酒，那一杯杯酒豪气地往嘴里灌，很有借酒消愁的意味。每一次来酒吧，最后都是以沈砚北把喝得醉醺醺的这人拖出去结束。
包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身形消瘦理了个板寸头脸色略显苍白的青年，青年旁边坐着的是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是冷漠的男子。
沈砚北看了两人一眼，直接走到桌旁，把椅子拉开：“长封，坐吧，不用和他们客气。”说完，径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顾长封只好坐在他拉好的椅子上。
见状，戴眼镜的男子微微皱眉，把目光挪向男人，男人挑了挑眉，用眼神回答对方的询问。
男子收回目光，推了推眼镜，对刚落座的顾长封道：“你好，我是周烨。”
坐在他身边的青年也跟着开口：“你好，张旸。”
“你们好，我是顾长封。”顾长封回道。
“周烨是外科医生，张旸是科研工作者。两人都是闷葫芦。”沈砚北给顾长封介绍，看着男人道，“这是付东承，炒股的！”给他打电话的就是许尧和付东承。
“哎哎，什么叫炒股的？”付东承眉头紧皱，非常不满地道，“我从事的是金融行业！”
沈砚北调侃：“那付大经理，人到齐了，能开吃了吗？还是要先开会？”
付东承轻咳一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开火开火！”
桌上的锅子一直开着小火在炖，许尧把火力加大，里头的锅底立马沸腾起来。他们点的是鸳鸯锅，一边红海翻涌一边雪浪扑腾。
几人各自动手涮羊肉，沈砚北却在给顾长封介绍酱料：“这是这家店秘制的酱料，很好吃，你试试看。”
“好。”顾长封从善如流地把薄薄的羊肉沾了下酱，然后送进嘴里。在沈砚北期待的眼神中点头，肯定地说道：“好吃！”
“试试这些。”沈砚北筷子一伸，给他涮羊肚。这家店的羊都是从内蒙古那边运送过来的，无论是品种还是肉质都比其他地方养的羊要好，而且没有腥膻味，十分可口。
其余四人都在看着他和沈砚北，顾长封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沈砚北无所谓地笑笑，对上朋友们意味深长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等他们发问。可开口的不是付东承而是周烨。
“沈诚住院了，肝癌早期，你知道吗？”
沈砚北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周晔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沈砚北和沈诚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所以今天聚会他才随口一说。
沈砚北冷笑了声：“难怪莫名其妙地打电话给我，求我回去。”
付东承起身，端着杯啤酒朝沈砚北走去：“这人脑子病糊涂了，你别和他计较。”当初沈诚给他们四个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差一点就信了。一方面沈诚苦苦哀求的语气像极了一个为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另一方面，沈诚只有沈砚北一个儿子，谁会想到沈诚居然丧心病狂这样污蔑自己儿子？
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沈砚北桌前，付东承没好气地道：“你小子真是的，面也不露一下，这钱都没法给你送。卡里两百万，密码六个8。”
沈砚北一愣，拿起桌上的啤酒和他碰杯：“谢了。”
在吃烫菜的张旸也甩来一张卡：“一百万，密码1到6。”
周烨放下手里的筷子，正色道：“上个月刚给了首付，穷。”
许尧羞涩地笑笑：“北哥，我拿了个国际竞赛金牌，奖金一万二，你要吗？”
“行啊，你比我们三个强多了。”沈砚北乐道，“奖金自己存着，自己花啊。”说完起身把张旸的卡还回去，“钱我已经借到了，基地正在准备建设，估计开春就能建成。老付的钱我留着备用，你的先拿回去。”
张旸慢吞吞地道：“放着也是放着。”
“学学周烨，找个女朋友，买个房子。”沈砚北拍拍他肩膀，劝道，“你一个人住单位宿舍，我真怕有一天你搞研究搞得废寝忘食，把自己饿死。”
“单位已经分了一套房子，”张旸抱怨道，“找女朋友太麻烦了，她们动不动就叫我出去吃饭逛街，还要我剪她们喜欢的头发，穿她们挑好的衣服，可我还有很多课题没做试验……”
沈砚北哭笑不得，付东承挑挑眉，道：“不找女朋友行啊，你直接找个老婆，现在不很流行先婚后爱……”
“老付你别教坏人。”沈砚北给他把杯子满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要慎重考虑。”
周烨想了想，端着杯子过去：“我觉得老付这个主意可行，找个品行好，够独立，能接受张旸这德行和闪婚的女孩子……”
沈砚北和朋友们喝酒聊天，顾长封便把涮好的肉菜捞到碗里。他和几人不熟，不好插嘴。
许尧拿着自己的碗筷跑过来坐在他身边，咧嘴一笑：“封哥，我坐这行吧？”
顾长封淡笑：“随便坐。”
“北哥说你以前是部队的，是真的吗？”许尧眼里满是敬佩。
“嗯。”顾长封给他空的杯子里满上果汁，“已经转业两年多了。”
“谢谢！”许尧接过杯子，叹了口气：“我那时候高考填志愿，曾经想过要报考军校，承哥知道后发了老大火，说我要是敢报，他就立马上街找人结婚去……”
顾长封心里疑惑，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我就跟他闹，如果他敢跟人结婚，我就立马报军校！他气得把我揍了一顿，我气得离家出走，路上遇到坏人还差点失身……”许尧心有余悸地道。
顾长封满眼震惊。
许尧哼了声：“明明喜欢我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那段时间还天天晚上找借口和北哥去喝酒，故意躲着我。”
许尧说着狡黠地笑起来：“我气得不行，就把他给睡了！”
顾长封猛地瞪大眼：“你……你们？”
“我们是恋人呀！”许尧眨眨眼，看着顾长封大大方方地笑，“我是gay，你不介意吧？”
顾长封赶紧摇摇头，许尧笑了笑，压低声音问他：“封哥你是吗？”
许尧目光灼灼，顾长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侧头避开他过分直白的目光：“我不是。”
许尧愣了愣：“你不是？”
顾长封看了眼沈砚北，沈砚北正和几人说建立无土培育基地和去Y市与盛和实业洽谈新能源项目开发的事，看顾长封看他，于是对他笑了笑。
许尧不太相信：“你现在不是和北哥住在一起吗？如果你不是，为什么要和他住一起？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喉结滚了滚，顾长封沉声道：“我们住一起并不是同居，而是室友。”
许尧有些生气，小声道：“可是如果你不是的话就不应该和他走得那么近！”
察觉自己语气有些冲，许尧挠挠头：“抱歉，我不是在责怪你，而是不想你此举给北哥造成误会，让他觉得有希望……”
顾长封默然。许尧继续道：“你不是我们这种人体会不到喜欢直男的痛苦！你不是的话最好和北哥说清楚，北哥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你和他说，他不会再打搅你的！”
“我不是，但……”
“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
未说完的话被人打断，顾长封一抬头就对上沈砚北温柔的眼。青年喝了不少酒，脸色有些红。
许尧端着果汁和他碰杯：“北哥，恭喜了！基地建好，我带人给你捧场呀！”
“好呀！”沈砚北微笑着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顾长封把盛了许多肉菜的碗推过去：“别光喝酒，吃些菜。”
“好。”沈砚北乖乖地坐下吃东西。他酒量不是很好，此刻有些半醉了。
许尧皱着脸，端着碗筷跑回付东承身边，还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顾长封能感觉到付东承的眼神一瞬间冷厉许多。可到最后，男人只是揽着许尧坐下来，给他涮羊肚吃。
因为沈砚北明天要去Y市，几人吃得差不多就散了。
张旸和周烨两人打车回去，付东承和沈砚北两人是开车来的，回去便由没喝酒的许尧和顾长封开车。
临走前，周烨特地叮嘱沈砚北和顾长封：“利人利已，你们最好上医院做个身体检查。”
顾长封不明所以，没病没痛的为什么要去医院做检查？
回去的路上，他问沈砚北，沈砚北摸摸鼻子，道：“他误会了而已，不用管他。”
“误会什么？”顾长封追问。直觉周烨这样的人是不会随口说这样的问题。
“也没什么……”沈砚北说得含糊，“他以为我们和老付那样……”
和老付那样是哪样？顾长封一怔，立马想起许尧说的话，连忙转头去看沈砚北，沈砚北闭着眼小憩，路边的灯光落在他含笑的嘴角上。
青年的唇形很好看，泛着健康的红，此时微微往上翘着，看得人心底发痒……
顾长封喉结滚了滚。他说：“沈砚北，我们……试试吧……”
沈砚北像是没听见，闭着眼静静靠着椅背。
顾长封紧张地抓住方向盘，鼓足勇气，再次开口：“沈砚北，我们试试吧……”
沈砚北还是没反应。顾长封咽了咽口水，骤然加大音量：“沈砚北，我们试试——”
突然两辆警车护送一辆救护车从旁边呼啸而过，那尖锐的警笛声让沈砚北一惊，即时睁开眼睛。
坐直身子，他迷糊地和顾长封对视：“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顾长封转过头去，耳根一阵阵发热。
沈砚北笑笑：“我左耳听不清。”
“嗯。”绿灯亮起，顾长封发动车子，专心开车不敢再和那双泛着温柔光泽的眼睛对视。
回到家里，沈砚北先去洗澡，顾长封坐立不安地在换台，遥控器按来按去，最后按到播放致富路上与你同行这个节目的电视台。距离节目播放还有一段时间，他去给沈砚北冲了杯温蜂蜜水。
青年洗完澡出来，模样看起来精神许多。
顾长封把水递过去：“把水喝了就去睡觉吧，明天不要起那么早做早餐了。”
沈砚北心头一暖，笑着应下：“好。”
“那，晚安。”
沈砚北定定看他一会，才道：“……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顾长封看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有些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番外（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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