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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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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沉郁难得地失眠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理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师尊。这个师尊来历并不明朗,就连一个完整的名字他也不得而知。只是说之前一直在他随身佩戴的玉佩中沉睡,直到今天才苏醒。
更让他思绪繁杂的,是师尊昨日说他并非是废柴的伪灵根,而是身体有蹊跷,被下了很厉害的禁制。即便是以师尊的修为,也不能完全把禁制解除。如果想要全部解开,唯有利用天囚之力重塑身体。
至于天囚是什么?
何沉郁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止他没听说过,估计整个云城都没有人知道“天囚”的存在。
至于解开部分禁制,师尊说没什么难度,就是需要的东西的种类稍微多了点儿。
想到这儿,何沉郁又开始头疼了:那是多了点儿吗?而且那些东西,也很贵啊……
他打开了自己瘪瘪的小钱袋,一脸沉痛——完全不够。
外公说过,遇到事情不要退缩,要想办法处理。既然钱不够,那他就去赚钱,总会有赚足的一天。
想到这儿,何沉郁不再白白躺在床上犯愁,一个鲤鱼打挺立即从床上起来,抓起床头边上的外衣就直接往外跑。天边微亮,在大多数人还在梦乡时,黎明的微光便已悄悄地撒向人间。迎着晨曦,少年脸上的笑容干净执着又充满希望。
老家主还在的时候,何沉郁在何家的地位虽说不上不下的,但家族中人还是得恭敬地称他一声四少爷。他资质奇差不假,不过他是老家主最宠爱的外孙,受到老家主的庇护,其他人自然不敢轻慢。
老家主死后,何沉郁的身份立刻变得尴尬起来了。甚至有人说,何沉郁根本不是何家的血脉。就何沉郁那样的灵根体质,怎么可能是何家人?
按照何沉郁的资质,这辈子说不定就止步于练气期。都说筑基期才是修真的门槛,若是一直停留在练气,那和普通凡人无异。既然和普通凡人没有什么区别,那么娶妻生子就是跨不过去的坎。
六年前,刚测出何沉郁废柴资质的时候,老家主就有先见之明地为他定了一门亲事,结亲的对象是云城排行第三的慕容家。
慕容家的嫡女,慕容雅静是何沉郁的未婚妻。
“唉,何小少爷和慕容大小姐,一个是资质奇差筑基无望,一个是身体奇差不能修炼,这两人也算绝配。”在“财广进”外排队等候的短打大汉正和同伴八卦聊天。
财广进是一家开遍神州的拍卖行,同时也收购灵草仙药、妖兽相关制品。由于价格公道,也不会故意压价,不少采药人和猎户都会把东西直接卖给财广进。
不过由于财广进一月只营业五天,大家都指着这五天的收益过活。因此每次开门,财广进外面都是人气爆棚,要排出很长很长的队伍。
这大汉生得五大三粗,看起来肌肉遒劲,没想到他讲故事还颇有一番天赋。排队无聊,他讲着讲着,左右竟有不少人都围在他身边听他讲。就连排在前面看起来沉稳冷漠的一个黑袍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这人全身笼罩在一身宽大的黑袍下,看不清身材、容貌,甚至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这装扮看似奇怪,在财广进这里却不罕见,有人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暴露身份便以各种方式掩藏自身信息,这人一身黑袍反倒是最普通的隐藏方式。只不过他周身萦绕着的浓浓血腥气,倒是让旁人自觉远离了三分。
黑袍算是常客,私下里一些人对他的身份有些猜测。只是他们绝对没有猜到,黑袍底下的面孔会如此年轻,年轻得乃至于有些稚嫩。
“嘿嘿,你这小娃娃毛都没长齐,居然就已经订了婚。”木尊者揶揄的声音在何沉郁脑海中响起。
“……师尊。”
何沉郁颇为无奈,脸却悄悄地红了。
察觉到何沉郁的变化,木尊者虽仍是打趣,声音里却多了几分严肃,“咦咦咦?好徒儿,你莫非当真喜欢那慕容家女娃?”
何沉郁天生就不擅长察言观色,光凭声音,他更是难以发现木尊者情绪上的变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弟子六年前曾见过她一面。”
木尊者沉默了,继而爆发出大笑。
六年前?六年前他俩不过是六头身的小娃娃。那么小的小孩儿,连情窦都没长出来,哪里会有什么一见钟情。现在何沉郁这番“羞涩”模样,和对方是慕容雅静,还是独孤雅静毫无关系。
“咳咳,”在何沉郁窘迫得脸上爆红之时,木尊者清了清嗓子,尤带笑意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沉郁,仙途漫漫,切莫让儿女情长扰乱道心。”
“……弟子晓得。”
何沉郁和木尊者的对话无人知晓,而外边的聊天却还在继续。
有人不想看见那短打大汉独占风头,便爆出一个爆|炸性消息,“我看呐,这门亲事估计悬,我有个兄弟在慕容家做事——”
这种从兄弟/朋友/亲戚听来的事情,总是会引起旁人的关注。见众人把目光转而投向自己身上后,他不动声色地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他说啊,慕容家准备退婚,估计时间就在这几日。”
“哈?原因?”
“慕容大小姐的病治好了,灵根还是双灵根。双灵根的天才,谁还愿意嫁给一个废物垃圾?”
顿时一片哗然。
站在迎仙来客栈三楼窗户旁,可以把斜下方财广进的热闹非凡尽收眼底。紫衣人百无聊赖地关上窗户,摇着扇子走了过来,眨眨眼,吊儿郎当地说道:“我说主上,您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莫非……是要寻找什么佳人不成?”
被紫衣人称作主上的男人身姿颀长、面容俊秀,额间的淡蓝祥云与湖蓝色长袍相互映衬,更显得他深邃冷淡,不似凡人。而他说的话也是冷淡的,那双薄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杀人。”
“杀人?您在弑天城还没杀够啊,非得千里迢迢地来这儿杀?”紫衣人兴致缺缺,“那您来了都整整三天,这人被您杀几百次了?”
只见男人唇角微弯,冷淡烟消云散,说不出的温柔风雅。
但也正是这样的表情,让紫衣人身体一抖打了个寒颤,嬉皮笑脸瞬间收束,端正沉默地立在旁边。
男人笑着说:“不杀了,西洲主城的滕旬今日即将到达何家,滕旬此人……”男人沉吟道,“直接处理掉吧。”
紫衣人低声回复道:“是。”说完,悄无声息从房间消失。
男人倒了杯灵酒,垂眸饮酒间,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吟吟浅笑浮现在他眉宇之间。下一刻,男人身量陡然缩短,眨眼间,变成了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
蓝色祥云化作一点额间痣,眉眼含笑,正是好生生一位清隽矜贵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