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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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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来的培训团队如期抵达,刘蓉却没有在公司。
意然傻眼,立即联系她,电话拨了好几次才接通,一问才知刘蓉直接跟老吴请了年假,带着家人去了泰国旅游,至于通知过她培训的事,她推脱说一点都不记得。
财务部其他职员已到位,培训人员接好了电脑投影仪,打开了PPT,听说刘蓉不能来,培训主管黑了脸,严肃地问意然:“这么重要的培训,财务负责人不在,究竟是你没有通知,还是她故意缺席?”
意然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虽然醉了,但她吃过醒酒的药,临走时已经清醒,她明明亲口跟刘蓉说过的,但她猛然意识到忘记在OA里对刘蓉发出通知,因此就算她硬要说没收到通知,自己也无计可施。
意然的额角冒出了冷汗,且不说别的,公司才被并购,她的工作就有了纰漏,总部的人肯定会对她有看法的。
事到如今,她没法为自己辩驳,捏了捏手里的本子,打算主动承认错误时,墨戎被江晨推了进来。
培训主管忙站起来,朝墨戎欠了欠身,叫了声墨总。
意然虽心事重重,也起身叫了他。
“为什么还不开始?”墨戎没有看别人,将目光转向意然。
培训主管看了看意然,抢在前面说:“财务部刘经理不在,现在不知道是成经理没通知到位,还是刘经理有意缺席……”
众目睽睽之下,意然垂下头,“是我没有安排好。”
墨戎移开眸子,环顾了一眼会议室,皱着眉向培训主管发问:“缺了个人就不能培训了?”
“可是……”培训主管朝他那边移了移脚步,想说什么。
墨戎打断他,将眉头皱得更紧,“不要耽误时间,马上开始培训,等刘经理回来,让她自己去总部学习一周,”说完,他撇了意然一眼,说:“跟我来一下。”
意然跟在他身后,立在他的桌前等他发怒。
他的神情没有起伏,叫她在桌对面坐下,平静地问:“怎么回事?你到底通知了没有?”
意然自责地说:“通知了,但是只是口头通知的。”
“什么时候通知她的?”
意然咬了咬唇,回答到:“就是中午有接待的那天,走的时候去她办公室说的,那天我有些醉,但走的时候已经清醒了,我真的有通知到……”
墨戎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按开了电脑,电脑发出轻微地开机声,意然听见他说:“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清明但不冷冽,带着平时没有的温柔。
意然有些吃惊,抬起头看向他时,视线恰巧与他相接在一起。
此前,她与他的平视有过三次。
第一次,她扭伤了脚踝,他拿了冰块不由分说地要她敷着。
第二次,她在“三缺一”的紧张状态下,被他喂了牌而不自知。
第三次,蔓蔓藤萝下,他执住她的臂,为她解除着痛苦。
意然发觉,那三次她都未曾这样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他很年轻,却总穿得暮气沉沉,肤色本就比旁人白皙,如此一来,更显得白净得刺目。
他的脸型清瘦,刘海分开覆住长眉,一双瞳孔黑白分明,眼神凌厉得仿若可以划破一切,可是视线相凝的那一刻,意然又觉得他目光忽的柔和下来,像雨后的水面,偶尔泛起涟漪,映出碧柳桃花。
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墨戎收回目光,撑着身子往桌前坐了坐,在键盘上输入密码,说到:“上次叫你准备的报表,发我看一下。”
意然猝然回过神来,脸上红热地应了一声,匆匆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上午,意然都不在状态,总觉得心里得静不下来。
中午下班时间已过,江晨进来叫她一起吃午餐。
她有些不想见墨戎,婉言拒绝了。
隔了片刻,墨戎自己进来,见她靠着窗沿看着薄荷出神。
她将过肩的发捋到一侧脖间,纯白的衬衫下摆束在藏蓝色的筒裙里,腰身盈盈,臀线玲珑。
当年的她留着短发,衣着朴素,带着孩子们在操场游戏,尽管从未与她面对面地交谈,甚至失联三年,但她的样子,一直清晰地刻在他的记忆里不曾忘记。
墨戎感到心跳得有些快,不得不深喘了几次,待缓和了一点才在门上轻敲出声,朝着她背影咳了咳,问到:“成小姐,有人约了你吃午餐?”
意然转过头见到是他,连忙离了窗沿站直身子,回答:“……没有……”
“忙了一上午不饿吗?”
“……饿……”
墨戎推了轮椅靠近些,扬起头问:“那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是觉得和我一起出去很丢脸?”
意然没想到他会那么问,脸上被他的目光逼得发热,忙否认到:“当然不是!我只是……还在想刚刚那件事……”
他浅笑了出来,和婉地说:“不用担心,没有人会找你麻烦的。”
他笑起来时像换了个人,嘴角勾起,眼睛含着柔和的光,好看而温柔,只短暂得如同一阵风般无法握住。
江晨在大楼物业办理好了固定车位的租赁手续,意然陪着他们去车位取车。
墨戎上车时,她依旧不敢靠近,装作看手机站到一旁回避着,直到听见车门关上才回身过来。
副驾上放了墨戎随身的包和电脑,意然只得去了后座,相隔着中间的位置与他并排坐着。
从车库驰出来,午间明亮的阳光立刻穿透玻璃映入车内。
他不怎么说话,扣着安全带安静地靠着椅背,偶尔翻看一下手机。
意然不敢侧过脸看他,目光所及只能瞧见他的左手反扣着手机放在膝盖上。
意然小声问江晨要打算去哪,江晨说出一个地名后,墨戎手机响起,他简短地的说了两句,接着意然听见咚的一声,是他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意然一愣,她记得陈阿姨那晚叫她不要过去,因此现在她也不敢贸然帮他,转开视线,假装看向车外。
车内安静,她听到松开安全带卡扣和衣物摩挲的声音,忍不住微微扭过头,见他正抬着右手臂抵住前排座椅的椅背,倾下背,向下伸直了左手。
那是个极平常的动作,他却努力了很久,撑坐起来时,连带呼吸都变得短促。
意然的指尖在掌心紧了紧,他那样吃力,她却冷眼看着。
她其实不是一个冷情的人,看他那样她也不好受,更何况他此前帮助过自己,她的心里生出自责,责怪自己的纠结。
江晨将墨戎抱到轮椅上,拿了水杯给他,他不接,冷着脸甩下江晨和意然,自己滑着轮椅径直进了电梯。
他们挑了一间广式茶餐厅,刚点过菜,墨戎拿过自己的包往外行去。
“是要去洗手间吗?我也去。”江晨追上去说。
他头也没回,闷声说道:“女的才一起去洗手间,你是女的吗?”
江晨被怼得说不了话,只好对着他的背影叮嘱:“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意然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的怒意,不好意思地对江晨说:“他大概生我的气了,刚刚他手机掉了,我没帮他捡……”
江晨苦笑着说:“不,他没气你,他在气自己……他一直很矛盾,介意人家帮忙,又不得不需要帮忙……”
意然手指环住面前的杯子,沉默了片刻问:“要怎样做他才不介意?”
江晨摇头,为难地对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意然不再说话,那样的心路,她也经历过。
墨戎去了好一阵子,意然有些担忧,问江晨:“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晨点点头,起身刚准备走时,他面色漠然推着轮椅进来。
意然见他早早放了筷子,担心他吃得太少,将一笼虾饺放在他面前,温言道:“墨总,这个不错,你尝尝。”
他抬起眉,毫不客气地朝她说:“我不叫墨总,我有名字的。”
他说话时有些孩子气的刁钻,意然掩下难堪重新措了词,说:“……墨戎,你吃太少了,再吃一点。”
听她那样叫他,他舒了眉,缓下了神情,听话地重新执起筷子,江晨与意然相视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墨戎忽然发问:“成小姐,你报表里的化工仓库是什么意思?”
意然朝他转过身体,“就是公司存放化工商品的仓库。”
“化工商品?安全吗?”
“我看过登记表,大部分是培养基和玻璃仪器,偶尔因为周转的问题,会暂存一些乙醇和异丙醇,我问过贺扬,那个是危化品。”
墨戎垂目拢了拢膝盖,思索了一会说:“既然有危化品,为什么要租在居民小区?”
意然回答:“为了取货方便,也为了节约成本,毕竟专业的化工仓库租金很高。”
墨戎提醒到:“下个月是全国性的安全生产月,你叫他们注意点不要被查到,不然处罚是租金的许多倍。”
意然点头,“我回去会跟他们说的。”
墨戎向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出门前他的后背就痛得厉害,吃了止痛药也没什么效果,捡手机的时候,他几乎快要直不起身子,在洗手间时,他疼得没有力气为自己整理好衣物,只能裸露着一部分身体靠着轮椅休息了好一会才稍微缓解。
他觉得疲累,神思恍惚地渐渐睡去。
车停住时他猛然惊醒,转眼看去,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身旁只有自己孤独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