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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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宁筱分手的第228天。
季清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大片的阳光，似乎还能闻见风里飘来的青草香。
从远处渐近的身影，是年轻的她们。
走得端端正正的那个是自己，而斜前方一点点步伐轻快，没走两步又过回头笑颜明媚的，自然是宁筱。
那条小路……是还在学校的时候，她们从图书馆到教学楼的必经之路。
她在图书馆“勤工俭学”了三年，直到大四开始因为实习和毕业论文等等一系列事忙碌起来之后才正式卸任。
因此，真的要论起来，大学时期，她和宁筱见面最多的地方，大约不是图书馆就是食堂了。
那个时候啊，每当轮到她在图书馆当班，宁筱八成是要过来的。
拿上一两本书，到阅览室翻上一翻，或者干脆陪她一起穿梭于各个图书室帮忙把小推车上的书籍一一放回它们该在的书架上，然后等到午餐或者是晚餐的时间，拉着她说——今天又是给学妹打工的一天，要求被请顿饭不过分吧？放心你家学姐很有良心的绝对不敲竹杠，咱们去食堂就可以了。
直到她毕业而自己才大三的那一整年，周末的时候她们偶尔会一起出门，也偶尔她会来自己寝室一起吃饭，但更多的，还是到图书馆找她，一晃就是大半天的时光。
所以后来，宁筱总是笑嘻嘻地说，如果说我看起来真的还有那么一点儿读书人的气质的话，一定是当年在图书馆里熏陶出来的，诶说了别人可能都不信，我那三年可以说是博览群书了——至少看的比我前20年看的多多了。
同样，或许亦是因此，“一起逛书店”一直是她们固定的约会项目之一，这个习惯延续了很久很久。
只是啊，现在想来，这分明是她喜欢的。
她一个人喜欢的。
所以啊，从最初时，就是宁筱一直在迁就自己吧。
那两个身影越走越近，虽然只是无声的画面，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无需言表的开怀。
她们从教学楼前绕过，往学校侧门的方向走过去。
许是并不打算走远，只是学校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西餐厅，是后来她们常去的地方。
宁筱拿到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后，兴致勃勃地打电话给她说，走，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挑不用给我省钱。
季清槿并不意外，沉默了片刻便给出了其实早已想好的回答，“好，那就学校门口新开的那个西餐厅吧，听乔乔她们说味道不错。”
宁筱带着笑意的那句都说了不用给我省钱说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旋即笑得更加开怀，“你还记得啊，那就它吧！”——确切地说，西餐厅是在她即将毕业的时候开始装修的，她略带玩笑意味地和季清槿说，多适合约会的地方啊，可惜我是等不到它开业了，哎呀不行不行，到时候我回学校和你一起去吃，你得把这个第一次留给我啊就这么说定了！
季清槿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但是忽然，她有了种不想醒来的感觉。
那一幕幕，都是曾经实实在在拥有，如今已再不可得的。
……当时只道是寻常。
原以为会看到熟悉的餐厅布置，下一瞬，眼前的画面却又变成了两个人在家里吃饭的样子。
是的，清醒的时候她可以全然理智，可，在潜意识里，她仍会把那个地方称做，“家”。
宁筱是会做饭的，但水平仅限于“会做”，大部分时间，家里都是她做饭的。
然而，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时刻。
比如说，她的生日。
季清槿的生日在冬天里最冷的那个时候。
每年，她生日的那天，宁筱都会非常花心思地准备满满一桌的饭菜。
去年可能是从不知道哪里学的网红教程，今年就可能是非常接地气的家常菜，虽然通常来说卖相和味道都不会非常好，但毫无疑问的是，它们是暖的。
灯光下，饭桌上，那丝丝缕缕的热气和香气混合到一起，就是所谓的，幸福的味道。
而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是会想，未来一年，十年，二十年……每一年生日都能这样和她一起过的话，也就能够算是梦想中的人生了吧。
当然，生活中更多的，还是那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
就如同眼前的画面一般。
桌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配上一小盘颜色鲜亮的水果，虽不丰盛却也温馨。
手边照例有一杯小甜酒，这同样是她们一直以来的习惯。
只是……
两个人碰了杯，宁筱不安分地起身走到季清槿身侧，做出要和她交杯的姿势。
下一秒，季清槿终于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怅然，随即又有些恍惚。
忽地在想，她好像有很长时间，没再喝过酒了……
周遭静得可怕。
只能听到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
季清槿坐起来，半靠在床头，看向窗外。
一片暗色。
她就这么坐了好久，才想起从旁边的小柜上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十六分。
而她睡着的时间，绝对不会早于十二点。
理智告诉她，还是再睡一会儿的好。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仿佛作对一般地了无睡意。
十分钟。季清槿决定不再勉强自己，索性起床。
她开了房间的顶灯，很快从柜子里找到尚未开封的一瓶梅子酒。
那曾经是她很喜欢的一款小甜酒，此刻入口又觉淡而无味。
连续喝了两杯，再倒满，抬起头，眼前恍若又浮现了那个人的笑颜。
季清槿愣了很久，轻轻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大概是太久没喝酒了吧，渐渐地，眼前有了重影。
她往那个方向轻轻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这一杯，敬你。
抑或，敬过往。
清醒的黑夜总是漫长得过分。
尤其……酒都喝完了，天还没亮。
好在，比起方才带着些锋利与尖锐的凛冽，微醺的感觉总是要好一些的。
从手机里点到日历的页面，一天天地数过去——下周一，项目正式结束，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再有不到一周，就是该要正式告别的时间了。
季清槿下意识地想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
拿起瓶子才发现，明明刚才就已经喝完了的。
夜色的笼罩似乎总会把人变得比平素里更加敏感和脆弱一些。
抑或说，让人更加坦诚地，面对被压抑在心底的，最为真实的情绪。
季清槿想，她应该承认，自己是不舍得的。
从200多天以前，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是不舍得的。
如同她很喜欢的那位美国女诗人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对于她而言，遇到了那一份点亮了生命的、甚至让她以为是叫做命中注定的温柔和温暖，再离开，再割舍掉……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洒脱？
一丝不苟地定在每个工作日早上六点的闹钟响了起来。
季清槿却在此刻觉得有些头晕，昏昏欲睡。
好在今天是没有打算工作的，唯一的日程安排是在下午。
放心地躺回床上，这一次，倒真的很快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不多不少，正好是中午。
按了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再次起床，洗漱完之后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版的三明治。
翻翻手机备忘录里的航班号和到达时间，算计着到机场的路程，收拾好东西提早出了门。
路况比她预计得还要好些，到机场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航班抵达的广播。
买了两杯热咖啡，慢悠悠地走到接机通道，十分钟后，远远地看到正在和自己挥手的池乔，和她身后拉着两个行李箱神色虽有些疲惫但仍旧笑意满满的男生。
蜜月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自带粉红的气场哈。
她开了句玩笑，把手里的咖啡递给他们，“飞机上空调凉不凉？”
池乔笑着说就知道我家小槿最贴心了，接过温度正适口的咖啡一下子喝掉了大半杯，“走了走了。”
因为到隔壁市的航班时间都不太合适的关系，池乔索性把回程机票定到了这边——反正这么近高铁很方便的，而且回去之前还可以找小槿吃个饭嘛，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家老公非常懂事地安排了和另外一拨同学的饭局，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姑娘。
想着他们晚点还要回去，季清槿索性直接带她去了高铁站附近的一家餐厅。
先前，她对池乔说，等你回来，我会给你，更是给自己一个答案。
于是落座后，没用池乔发问，她便主动道，“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回去。”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非常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池乔叹了口气，“私心里我当然是希望你回去的，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真的舍得吗？”
季清槿的目光落到远处的某个角落，不觉有些寥落，“重要吗？”
池乔握住她冰凉的手，认真道，“重要。小槿，这很重要——我不想你后悔。”
季清槿沉默了片刻，笑起来，“后悔么……乔乔，我早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