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枕明月》顾绯玥

9、第 9 章

　　李嵘抬眸，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小姑娘面如桃花，朱红齿白，几分嚣张气焰，几分娇羞可人。

　　哪里来的小姑娘啊，青州城内可没有如此可人儿。

　　忽然之间，李嵘兴致勃勃，今日运气真好，一出来就遇见三个美人儿，尤其是眼前这小美人儿，倒是有点脾气。

　　李嵘颇有兴致地走过来，并让手下都往后退一步。

　　他打趣说：“这位小姑娘本公子瞧着可十分上头，要不，你也随晚香姑娘一并同本公子回府邸吧，本公子定会好好伺候你，不会叫你失望。”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郡主口出狂言，简直是不要命了，寒雪、晓枫，将眼前这人给本郡主拿下。”

　　“诺。”

　　语毕，寒雪和晓枫正要出手，却被陆长笑捷足先登。

　　李嵘当时非礼郡主的时候，陆长笑便按耐不住了，他心心念念的郡主殿下，竟然被一个登徒浪荡子调戏，若是此时不出手，枉在人世间走一遭。

　　于是，陆长笑一袭白衣，一个飞身，直接将李嵘拿下，并用手里的剑架在了李嵘的脖子上。

　　苏长乐怔住，这个陆长笑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她不是说过，没有她的命令，不许陆长笑用武功的吗。

　　“李嵘是吧，你当街调戏民女也就算了，郡主有令，不许本公子擅自使用武功，便没有出手相救，可是眼下倒好了，此番你竟然连郡主都敢调戏，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郡主？”

　　“眼下你调戏的可是京都城来的郡主，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

　　“郡主——”

　　李嵘也是醉了，看来今日运气不好，倒霉的很。

　　不过出街一趟，瞧上了两位美人儿，却不知一位是苏小小，之后，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戏了京都城来的郡主。

　　“那你到底想要如何，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堪之言，又没有真的对郡主怎么样。”

　　“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堪之言，这位兄台，郡主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你敢说她一个不是，本公子便能立刻要了你的命，更何况是不堪之言，你信不信，本公子现在就能将你就地正法。”

　　“你敢，我李嵘可是青州城节度使的儿子，我父亲在京都城也是有后台的，只要我想，娶了郡主又何妨。”
　　李嵘不曾想，他仗着父亲的权势，竟然也如此口出狂言。

　　苏长乐听后，简直气得牙痒痒，这个李嵘究竟在说什么，她苏长乐凭什么要嫁给一个登徒浪荡子。

　　“你简直放肆。”苏长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我李嵘狂妄自大，京都城来的郡主又如何，我李嵘乃是青州城节度使的儿子，若是冒然将青楼头牌带回李府，倒是有失颜面，父亲大人会说我轻浮，若是我将郡主带回去享乐一番，说不定父亲还会凑成我与郡主的婚事。”

　　“你想都别想，我就算是嫁给一个江湖混子，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登徒浪荡子。”

　　李嵘听到这儿，他不禁失笑了。

　　“有些事情，怕是由不得郡主，来人，将郡主带回李府，我李嵘会以贵宾之礼待郡主。”

　　“陆长笑，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本郡主命令你，此刻便杀了此人。”

　　“好嘞，郡主。”

　　“好你个郡主，简直是个蛇蝎美人儿，你竟然胆敢让你的手下杀了我。”

　　“李嵘，本郡主告诉你，本郡主可不是吃素的，寒雪、晓枫，你们也一起上。”

　　“诺。”

　　于是，长乐郡主的手下与李嵘的手下当街厮杀了起来，这场面可谓是触目惊心。

　　苏小小和晚香姑娘见状，瞧着形势不太对劲儿，便想要开溜。

　　不过，却被苏长乐拦了下来。

　　“这场架还没打完，你们就急着走？”

　　晚香姑娘连忙低声下气地祈求道：“回禀郡主，苏小小等会儿还要回金凤楼见客，至于我晚香，今日只能多谢郡主仗义相助，可是，晚香言微人轻，实在不想惹事生非。”

　　“晚香姑娘该不会是担心本郡主不能拿李嵘如何，最后还是得将晚香姑娘牵扯进去吧。”

　　“正是。”晚香不想绕弯子，便直言了。

　　苏长乐叹气，原来，江湖险恶是真的。

　　她仗义相助，可是当事人却只想置身事外。

　　“本郡主只是好心提醒你，若是本郡主不能拿李嵘如何，到时候，李嵘还是会寻到你，继续对你纠缠不清，不如留下了，一同与本郡主瞧瞧。”

　　苏小小识人无数，她瞧着眼前的郡主，这都打成这样了，她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想来必是胜券在握。

　　不如留下来，说不定还真能依仗郡主。

　　于是，两人留了下来，打算再瞧一会儿热闹。

　　李嵘当街调戏民女也就算了，还当街调戏郡主，还说什么想要将郡主娶回去，陆长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他拔剑，不过眨眼功夫，李嵘的手下全被击倒在地。

　　眼下，就只剩下李嵘一人。

　　孤立无援，无人营救。

　　李嵘趟在地上，拖着溅血的衣衫往后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当街杀人，可还有王法。”

　　苏长乐听到这话，她身穿红衣，一步步地走过来。

　　小姑娘俯视着地上的李嵘，一脸的不屑与嚣张。

　　“本郡主就是王法，你这人真是狂妄自大，也不问问清楚本郡主的名号，现在，本郡主如实地来告诉你，本郡主乃是皇上亲封的长乐郡主，这大燕国的江山有一半是用我父亲的血换来的，当今皇上都要对本郡主客气三分，就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如此狂妄自大。”

　　李嵘彻底服了，怎么会是长乐郡主。

　　京都城内，无人不知，苏长乐依仗着大将军的勋功，还有当今长公主的宠爱，在京都城内嚣张跋扈，蛮横无礼。

　　李嵘跪着爬过来，哭着说：“是李嵘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长乐郡主，李嵘这就掌脸，还请郡主绕过李嵘一命。”

　　说完，李嵘一下又一下抽着自己的脸，又麻又疼。

　　李嵘也是醉了，名声大噪的长乐郡主，不好好在京都城内待着，跑来青州这么远的地方作甚。

　　今日，也算他李嵘倒霉，调戏之前，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郡主是他惹得起的人。

　　可是，京都城内的长乐郡主，怕是谁也惹不起。

　　“饶过你，你有辱本郡主的名声，岂能就此绕过。”

　　“郡主，跟他废什么话，要不长笑一剑杀了他吧。”

　　听到这里，芷兰走过来相劝：“郡主，这怎么说也是青州城节度使的儿子，就这么当街杀了他，郡主视王法何在。”

　　苏长乐垂眸，她细细想了想，芷兰说得也不无道理。

　　可是，她真的很想一剑杀了李嵘。

　　这个登徒浪荡子，不知祸害了多少无名少女。

　　“寒雪，晓枫，将李嵘带走，至于你李嵘，让你父亲亲自来找本郡主登门谢罪，本郡主倒是会考虑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诺。”

　　就这样，青州城的登徒浪荡子被苏长乐带走了。

　　陆长笑听到这里，他还是觉得郡主顾虑太多，倒不如他一个江湖混子活得肆意洒脱，瞧着不顺眼的人，想杀便杀。

　　寒雪和晓枫都带着李嵘走了，陆长笑还站在原地不肯走。

　　芷兰走过来，询问着陆长笑：“我说长笑，你该不会是由于杀不了李嵘，而心里不痛快吧。”

　　“难道我应该心里痛快，李嵘调戏的可是郡主殿下，本公子的救命恩人。”

　　芷兰听到这里，心里头还挺感动的。

　　陆长笑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第一杀手吗，这回，他是为了护住郡主的名声，才会想着要杀人。

　　“长笑，收起你的江湖规矩，毕竟，你如今跟的是郡主殿下，一言不合就杀人，可郡主又不是江湖大佬的夫人。”

　　“哦。”

　　这话说得也对，长乐是郡主殿下，不能行江湖规矩那一套。

　　这般说起来，他陆长笑究竟是何人呐，莫不是真的是江湖中人。

　　一言不合就杀人，混迹于江湖之中。

　　那么，他想要跟郡主在一起，岂不是隔着一道鸿沟。

　　罢了，不去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人生结局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苏长乐走到两位姑娘跟前，她说道：“本郡主会为了你们除掉青州城的这一祸害的，两位姑娘，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好好在青州城内生活。”

　　苏小小听到这席话，竟然被长乐郡主的仗义所为感动了。

　　长乐郡主名声在外，可是一点也不好听，世人皆论道，长乐郡主从小娇生惯养，嚣张跋扈。

　　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侠义的一面。

　　“郡主，我晚香谢过郡主的侠义相助，晚香在青州城内开了一间胭脂铺子，若是郡主喜欢，晚香愿意送些胭脂给郡主。”

　　“胭脂铺子？”

　　“郡主放心好了，都是上好的胭脂，绝不是小摊上卖的那些下乘胭脂。”

　　“铺子名字叫什么？”

　　“凝香阁。”

　　“也好，本郡主这些日子就住在青云客栈，若是你有空，便送过来吧。”

　　“好。”

　　苏长乐与晚香聊完，便让陆长笑一并离开。

　　陆长笑从远处走来，经过晚香身边的时候，晚香细细打量了公子一番，竟然觉得公子有些面熟。

　　琢磨了许久，她才记起来，那是倚风楼的陆无欢。

　　陆无欢乃是江湖第一杀手，行踪不定，见过他真容的人也不多。

　　可是，就算陆无欢化成灰，晚香也能记得陆无欢长什么样子。

　　数月前，晚香被张员外逼婚，晚香不愿步母亲的后尘，给一个年迈的老头子做妾，便想要逃走。

　　可是，张员外哪里甘心让她逃脱，在她逃的时候，便派人追上来，想着法子将晚香姑娘带回去。

　　后来，晚香逃到了悬崖边上，刚好此时，倚风楼的陆无欢出现了。

　　“来者何人？”陆无欢一袭白衣，洒脱不羁。

　　“我们是张员外府上的，前来寻张员外的小妾回府邸。”

　　“有人买下这小蹄子的命，今日，本公子前来，是来杀她的。”

　　晚香当时十分无助，一边是张员外派来将她带回淀州城的人马，一边是倚风楼的陆无欢。

　　她当时心里在想，究竟是何人花钱买了她的命。

　　想了许久，她也没有想出来，平日里，她连家门都不迈，又会得罪谁呢，竟然还想着花钱买她的命。

　　“既然倚风楼的陆无欢想要这小蹄子的命，那我等便不奉陪了。”说完，张员外带来的人便火速离开了。

　　晚香迫于江湖第一杀手的压迫感，她跪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一步步地往后退，祈求着：“陆无欢，求你别杀我。”

　　陆无欢耍着剑，将树上的叶子刷刷划落。

　　直到张员外派来的人马走了之后，他才收了剑，淡声说：“你走吧，离开淀州，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

　　“可是，不是有人给你钱买了我的命吗，你不杀我？”

　　“你好生想想，谁会对你的命感兴趣，我倚风楼陆无欢也不是只知道杀人，有些时候，仗义的事情也会做上几件。”

　　“言下之意，你方才所言不过是编了个理由想要救我。”

　　“那不然呢，行了，你赶紧走吧。”

　　晚香听到这里，连忙跪下来谢着陆无欢的大恩。

　　“晚香在此谢过陆公子。”

　　“大恩不言谢，赶紧走。”

　　“若有来日，晚香必定会来报恩。”

　　陆无欢莞尔一笑：“本公子做这种事，就没想过有人会来报恩，别废话了，走啊。”

　　“晚香就此告辞。”

　　于是，晚香背着行囊，绕过小路，一路从淀州来到了青州。

　　张员外一度以为她惨死在了倚风楼陆无欢的剑下，故此，淀州便没有晚香这号人了。

　　晚香怔了许久，她从陆公子跟前经过，想必陆公子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他不记得她了。

　　可是，倚风楼震慑于江湖，倚风楼的陆公子名声大噪，闻名于江湖，又怎会甘心追随京都城的郡主殿下。

　　“晚香，你在想些什么？”苏小小问。

　　“没什么，晚香只是觉得应该是遇见故人了。”

　　“哦？”

　　苏小小的眸光瞥向迎面而来的陆长笑，公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宛如谪仙，如此风度，倒不像是世间俗人。

　　难不成，这便是晚香口中所说的故人。

　　“小小，铺子里还等着晚香去点货，晚香这便告辞了。”

　　“好，那小小便与晚香姑娘下回再约。”

　　“可以的。”

　　晚香姑娘走的时候，苏长乐也发现了，这个晚香姑娘瞧陆长笑的眼神不太对劲儿，难不成她认出了陆长笑的身份。

　　罢了，改天晚香姑娘来青云客栈的时候，再与她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