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们》落萍

3、第 3 章

　　下车时，倪峰还真要帮我背书包，我从他手上把我的书包拿了过来，说:“你一人背两个书包，别人看了会笑的，书包不重，我自己能背。”

　　我们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此时正是晚秋，花草树木都渐渐枯黄，路边的几株野苹红得像鲜红的血一样，一颗颗密密麻麻地串在一起压弯了枝头。在我们的方言里它不叫野苹果，我们叫它龙豆，后来学了王维那首诗后，我和倪莲说它与红豆相似，我们就当是红豆吧，然后便摘下几枝，回家找个玻璃瓶插起来。一片的鲜红，让人眼花缭乱，我停下脚步，想摘几枝，倪峰说：“以前你和我姐在放学的路上总是喜欢摘花摘龙豆，我帮你摘几枝过来吧。”

　　那时，长得最好的野苹果总是在草丛里，我和倪莲怕草丛里有蛇，都不敢去摘，若倪峰刚好跟在我们后面，倪莲就会让他去摘，他怕姐姐向他父母说他逃课瞎混的事，便不敢不听姐姐的命令，每次他都会摘一大束过来，然后倪莲再分一些给我。想着那时倪峰不得不帮我们的样子，我不禁笑了。他说：“傻笑什么呢，要不要呀，我去给你摘！”

　　“要，快帮我摘几枝过来！”我又笑着说：“想着初中时，你姐姐使唤你摘龙豆时，你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听命令的表情，还真好笑呢！”

　　“那时候我总是被我姐压迫，让我摘月季花，摘白色的小刺花，摘龙豆，我都必须听她的。对了，我每次都顺带着帮你摘了，你居然还说我对你不友好，唉...."他又故意装委屈。

　　“那礼尚往来，我帮你写作业吧！”我说。

　　“那倒不用，把你作业借给我抄一抄就行了。”

　　“初中时你都不写作业的，为什么上了高中天天写作业了？”

　　“上高一时我爸就去学校和老余(我们班主任)说请他把我管严些，还记下了教师办公室的电话，时不时的打电话给老余问我在学校的情况，我敢不写作业呀。”

　　“初中时你干嘛总和街上那几个辍学混社会的人一起呀？”我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像在采访他一样。

　　“逃学后没人一起玩儿呀，就和他们一起玩了。”他又说:“其实，他们也不坏，就是和我一样不喜欢上学，又处于十几岁的叛逆期，有时表现得比较过分，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混混儿。现在他们在深圳打工，也是遵纪守法的青年。”

　　“那挺好的。”我说。

　　回到家，我就找了个玻璃瓶把野苹果插上放在我的书桌上，凝视了很久，想着我和倪峰终于和解了，想着又有人和我一起上学了，一个人傻傻地笑了。

　　晚饭后，我去倪峰家给我的俩个正上小学的表妹送故事书。自从倪莲不在家后，我就很少再去他们家，走到他们家院子前似乎已有一种陌生感。我轻声喊道:“倪茵，倪莉，小姨让我给你们买了书，快出来拿吧！”

　　倪峰的奶奶走了出来:“晓燕来啦，快进来坐！”

　　“张奶奶，发来给倪茵倪莉送书。”我走了过去。

　　“她们俩在洗澡，你进来坐会吧。”张奶奶说。

　　“不了，那您给她们收着吧。”我把书递给张奶奶又说:“那我回去了。”

　　张奶奶接过书，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们家倪峰在学校咋样，天天都在教室上课吗？还有没有和那些吊二郎的人混在一起？”

　　“张奶奶，您放心吧，现在他没有和那些人一起了，也没逃过课，各科的作业都做了呢！”我说。

　　“那真是太好了，这孩子总算懂事了。”张奶奶说。

　　“张奶奶，那我回去了。”我说。

　　张奶奶把我送出院门说:“慢点走哈，晓燕。”

　　我“嗯嗯”回应了一声。

　　刚走两步，倪峰闪了出来，说:“我送你回去吧！”

　　“你躲在外面干嘛，突然闪出来，吓死我了。你偷听我和你奶奶说话呀？”我说。

　　“没有啦，我不是听到你来了嘛，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我奶奶拉着你在说悄悄话。”他说。
　　“听到了吗，我没说你坏话吧！”我说。

　　“听到了，你没说。”他说完又似乎恍然大悟道:“是我现没有什么不良事迹可让你说吧！”

　　“是的，你现在是好学生！”我一边笑着说一边走。

　　他又跟了上来，我说:“还真要送我呀，这么近，不用你送，快回去吧。”

　　“好吧。”他说。

　　我走了，他还一直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