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两言三拍

19、第十九章

　　这样她就相当于携带了一个自动词汇表，多好，在梦中都可以背单词，每次考试都仿佛世界末日前夕，现在想想真像是在打仗，不是她死就是试卷亡。

　　春夏后一句话是呢喃嘟囔，轻地听不见，后来听见安稳的呼吸声，周嘉鱼也没挂断电话，放在枕头旁，一整夜，两道呼吸声轻柔交错，就像交颈而卧的两只天鹅，又近又远。

　　翌日，起床，春夏一晚上好眠，第二日睁眼起了身是精神奕奕，推开窗户，清风入怀，满院子里都是盛开的各色花朵，五彩斑斓，还有大朵的粉红和蓝紫色绣球花占了院墙旁的大半边江山。

　　回头看见枕头下的手机，点开屏幕，发现通话竟有六个多小时，大约今天早上六点多才被挂断电话。

　　而晋成桑也许还在睡眠中，并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她有闲余的时间开始全心全意回想，心里烦恼地是昨日自己有没有说什么梦话和胡话，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睡眠中，能记起什么，想了半天也是徒劳无功。

　　要准备三人早餐，食材量大，她放下乱糟糟的心思，要提前准备食材，冰箱里幸好还有一些储存，不过过几日又要上街一趟，一则是多日的快递未取，二则是远离城市太久，她怕脱离了都市生活节奏，顺便逛一逛大超市，补充一些日益空荡的冰箱。

　　这般想着，春夏从桌面上拿起一小个洗干净的番茄，塞进口中，走至冰箱前，拉开，一阵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感觉像是在冬日里敷了一层面膜，清清爽爽，忍不住多站了一会儿。

　　拿出三个鸡蛋放在桌面上解凉，不一会儿就遍布了一层颗粒状大小的水珠。

　　早餐太过复杂地她也无能为力，主食就是开放的三明治，她随心所欲地把可颂里面塞进满满当当的各色食材，有煎烤了微焦的大片火腿和大个圆润的虾仁，小把苦菊，番茄摆在最上面，想起来又觉得不够敦实，男孩子食量大，于是又煎了三个蛋，严严实实地塞进三明治的最低端，用油纸包起来，轻轻按压一下，褐色的绳子在上面系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巧蝴蝶结。

　　摆放在瓷白的餐盘中，颇为可观，卖相俱佳，厚嘟嘟地垒起一层。除此之外，还有汤品和普罗旺斯炖菜，她煮了一小锅浓稠的银耳汤，里面放了枸杞和饱满去了核的红枣，微黄色的银耳填满了整个瓷锅，走进了，有淡淡的甜香味传来，是十分开胃地，烤箱里的炖菜还在烤中，表面已经是微褐色，是那种米其林主厨最喜欢的微褐色。

　　有些自得的看了一会儿，就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下一个整点，快到约定的饭点了。

　　于是，匆忙地趿拉着拖鞋走至冰箱处，把最上层的酸奶桶抱出来，微微解凉，太冷了吃下去胃可能会受不了。

　　门外传来声音，是周泽书。

　　男孩子站在院子门口，眼睛瞪大，很是惊讶地看着眼前一片，“哇噻，这简直是莫奈的花园。”

　　院子里都是盛开的各色花朵，花瓣上还有晶莹剔透的露珠，一进门，香气扑鼻，映着灰墙红瓦都是夏意盎然。

　　周嘉鱼牵着小夏走在后面，眼前依旧是模模糊糊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想要下脚，听见耳畔表弟的感叹声后，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踩着了旁边的花草，于是，站在原地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微微抿着唇，脸上重新出现那种十分掘强的表情。

　　春夏正抱着酸奶桶，出来看见这一幕，顾不得脸上踩着的拖鞋，直接小跑出来，脸上是开心的笑容，“欢迎来我家做客。”

　　她上前把怀中的酸奶塞进周嘉鱼手中，牵着对方的衣袖，“先进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周嘉鱼一只手抱住冰凉的酸奶桶，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另一只手却反手一握，轻轻捏住她的手心，春夏抬头，看了他一眼，周嘉鱼嘴角微微上扬，是开心地，她一下子懒的追究。

　　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就这样让他握着罢了，开心就好。

　　等走了几步，他才忽然想起一般，问，“你把什么东西塞给我了？”他皱眉，想要感受一下触感，“有点凉凉的。”

　　前面的周泽书恰好回头，吓了春夏一大跳，她赶紧把两人的手放在酸奶桶上，顺势抽了出来，“一大桶酸奶，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它降温。”

　　周泽书说，“我爱喝酸奶。”

　　春夏把那桶酸奶塞进周泽书怀里，“那你可以喝个精光。”

　　周嘉鱼的脸朝着她的当年偏了偏，显而易见地不开心，她心里一动，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后肩，然后站在他的后方，两只手抵在他的脊背上，笑着说，“向前走。”

　　周嘉鱼被她推着向前走，不时想要回头，却只能哭笑不得地当一个毫无灵魂的方向盘。

　　他语气平平毫无波澜地说，“我要摔倒了。”

　　春夏的手还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腰上，听到这话，掐了掐男孩子的腰际，语气里有遮不住的笑意，“摔不了，你向前走，迈开步子，如果要摔倒，我给你当垫子。”

　　周嘉鱼听到这话，当真放开步子，旁边的小夏已经跟着周泽书进了屋子，迈着小短腿到处逛，周嘉鱼突然的大动作吓了春夏一跳，她差点都没拽住对方。

　　“哎哎哎！”

　　他笑了，步伐停下来，脸上是恶作剧的笑。

　　“没见过拿自己当恶作剧道具的人。”春夏没好气地说，刚才是真被吓了一跳，想到此，她手下忍不住使劲，掐了他一下以发心中的恶气。

　　“哎！”

　　春夏笑，“疼？”

　　周嘉鱼点头，“疼。”

　　她说，“那是你自己活该。”

　　也许男孩子天生会说好听的话，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他点头肯定，“对，是我活该。”

　　春夏又笑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好不容易回到客厅，周泽书坐在沙发上，正在翻阅上面摆放的杂志，春夏看见封面才有些难以为情，周泽书手中的那本正是她的一张封面，浓妆艳抹，冷酷表情，说实话等成片出来，她都差点没认出她自己。

　　“先来吃饭。”春夏进了厨房，戴上厚厚的手套，从烤箱里把普罗旺斯炖菜端出来摆放在桌面上，下面垫着一小块柠檬黄的杯垫。

　　炖菜表面焦黄，下面垫厚厚地一层西红柿泥，为了口感更加，她先前用榨汁机搅碎后放在平底锅中小小的煎煮了几分钟。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怎么样？”

　　周泽书一入口，还未下咽，已经竖起大拇指，用刀叉又插了一小块放在餐盘中，春夏的注意力放在周嘉鱼身上，“不好吃吗？”她注意他的眉头蹙了一下，心里有些紧张。

　　“不。”他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食物，才笑着说，“好吃，非常美味。”

　　他的动作是赏心悦目的，春夏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移不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话，但他的语气是真诚且真挚地，让人很容易深信不疑，春夏信了，自己的成果得到赞扬，是非常喜悦的一件事情。

　　他们三人吃饭，小夏在桌子底下穿梭来穿梭去，春夏心里紧张，却不敢表现太过，她需要适应起来，更何况，一个短腿生物有时候能牵引住一个女孩子的一切芳心。

　　餐桌中间摆放着一个玻璃花瓶，装了半瓶水，里面的花完全盛开，郁郁葱葱，用餐间，能嗅见淡淡的花香。

　　周泽书显然教养很好，可能是家境使然，在餐桌上默默吃饭，和周嘉鱼两人坐在一起，就连动作也有相似处。

　　有时候不了断裂的血缘关系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