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青枝》一棵豆绿

5、第 5 章

　　宁致远回到家，和客厅里的父母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房间。

　　做了会儿习题，他掏出手机，十点三十三分。

　　父母已经关了灯，但还没睡，关着的房门内隐隐约约有说话声。

　　他习惯性检查了下门窗，妈妈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下，叮嘱他早点睡。他应了声，又去厨房倒了杯水，才回了房间。

　　打开书桌上的电脑，登陆□□。

　　昨晚才建好的群聊得热火朝天，随便扫了几眼就看到好几个肖程。

　　他和肖程的恩怨已经寻不到起源。

　　宁致远打小成绩就好，名列前茅的那种。入学时就表现出一骑绝尘的优秀，脾气温顺，老师交待下来的任务一丝不苟的完成，加之母亲也在这所小学任职，相识的教职工都喜欢他。

　　肖程成绩也好，却不是广义上的好学生。成绩优异，却不见他认真上课，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之类的互动也不配合，久而久之，即使他的成绩名列前茅，在课堂上却是边缘人物。

　　还老是和其他班的学渣们待在一块。

　　宁致远觉得他弱小又无助，自己需要帮助他。

　　这一帮助，就帮助了三年。

　　直到后来，肖程和一群人把他堵在了教学楼。肖程说，叫他别跟个小女生似的打他们的小报告。

　　他不觉得协助老师帮助后进同学有什么不对，况且他成绩很好，老师了解情况后对他来说只好不坏。后半句还没说，肖程已经在崩溃边缘，直接跟他放狠话。宁致远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没有说话，肖程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其实他已经隐隐察觉到肖程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误入歧途，到许青枝入学，他才真正意识到肖程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出淤泥而不染。

　　后来他觉得肖程不学无术，肖程也对他嗤之以鼻。

　　再加一个许青枝。

　　所以对他嗤之以鼻的许青枝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也在情理之中。

　　学校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开学一周后，许青枝的父母也度蜜月回来了，她不再去对门蹭早饭。每天睡到妈妈来敲门，她还可以在被窝里赖个五分钟起床。

　　走到客厅闻到香味，许青枝惊喜，“妈妈做了生煎包！”

　　祝嘉迎笑着应了，“快点吃，再带点给肖程。”

　　许青枝不满道，“他肯定吃过了。”

　　爸爸许兴学开腔：“你当人人都跟你个小鸟胃似的，”又开始忆苦思甜，“我们那个年代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才能吃饱，你倒好小小年纪学别人减肥，像小时候肉嘟嘟的多可爱……”

　　许青枝强力挽尊，“吃太饱容易打瞌睡！”

　　“越大越不像我……”

　　许青枝看着自家爸爸的国字脸复杂难言，“……您觉得一个女孩长得像您合适吗？”

　　祝嘉迎也帮女儿说话，“……我看枝枝这样挺好的。”却还是要求她带一份给肖程。许青枝嘴上应了，心里却想好出门就把生煎包昧下。

　　被爸爸一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打击，许青枝吃了几个生煎就饱了，拎起桌上的豆奶，“我吃饱了！”准备开溜。

　　一打开门就看见靠在门边的肖程。

　　许青枝打定主意无视他，谁料身后的妈妈递了个纸袋过来，“肖程，带着路上吃。”

　　许青枝：……

　　肖程接过，龇牙笑道，“谢谢阿姨。”

　　许妈妈做的生煎包挺大个，肖程三两下就吃掉了一个，许青枝捏着纸袋满脸写着不高兴，肖程边走边吃还乐，“许叔叔又说你什么了？”

　　许爸爸早上说的话都是老生常谈了，肖程听到过几次，乐不可支有时候还帮腔。想到这里她语气恨恨，“我看你不该姓肖，应该姓许！”

　　肖程笑嘻嘻：“那我看你也不该姓许，应该姓肖。”

　　就像肖爸爸特别疼许青枝那样，许爸爸也特别喜欢肖程，肖爸爸还比较克制，平时也就嘘寒问暖多一些，许爸爸简直恨不得把她和肖程打包换一下。

　　“你那份吃不吃啊？不吃给我别浪费。”说着就伸手去抢她的。

　　许青枝飞快地把生煎换了手，偏肖程幼稚得很，不依不饶的非要抢到手。

　　许青枝：“你是猪吗！”

　　肖程点点头，“我是属猪啊。”

　　许青枝无语，肖程还接着说，“他也属猪。”指着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的周珉。

　　“……”

　　肖程那边已经聊上了，“你几点出门的这么早？”

　　周珉好奇：“我也才刚到，你们聊什么呢？”

　　肖程慢悠悠的说：“聊猪呢。”

　　许青枝：“……”

　　为防止周珉继续发问，许青枝把生煎递给他，“请你吃。”

　　得知她已经吃过早饭，周珉道谢接过，肖程倒是没说什么，只做出一副牙酸的表情。

　　许青枝还嫌不够似的，把未开封的豆奶也塞给了周珉。

　　到校的时候才六点四十，肖程周珉早就和人约好，相约篮球场。许青枝不太理解男生这种争分夺秒的运动是什么心态，拒绝了肖程捎带书包的请求，三人在教学楼下分道扬镳。

　　周珉和肖程聊起许青枝。

　　“……她初中也在南城？”怎么没见过她？

　　“在三中。你问这个干吗？”

　　如果说市一中和南城高中是第一梯队，再加上二中、师大附中、外国语学校等，三中怕是要排到第三梯队。各个学校竞争激烈，但是选择也很多，许青枝会去三中就读让周珉非常惊讶。但他面上一派坦然：“……好奇问问。”

　　“都多久的事儿了，你这好奇心有点旺盛。”

　　周珉笑了笑，还是看着他。

　　早晨的篮球场不像下午放学那样人多，但每一个篮球架下也都有练球的人。

　　有人看见他们，远远地就招呼了一声，“这儿呢！”刚好有人退了下来，两人加入。

　　没上场的就坐在旁边的台阶围观。

　　周珉确实如肖程所说，打球耿直的一批，传球投球，假动作都不晃一下，不过身高优势在那儿，面前几个小鸡仔顶多阻挠一下他的视线，跑快点就是了。

　　相比之下肖程的花招多一点，加之也是长手长脚一大高个儿，他虚晃一招，对面的防守跟着跳起，人侧着身还在半空中，肖程却堪堪后仰跳投，还是一个漂亮的空心球。负责防守他的人很是心累。

　　季信鸿出了一身汗，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扯起背心往脸上抹一把。

　　一旁的曾麒不小心瞄到某人白花花的肚皮，不忍直视，“……好歹注意点形象。”

　　季信鸿没get到点，边用背心扇风边用眼神表示疑问。

　　曾麒：“……”这怎么说？说我并不想看你这两块辣目腹肌请你适可而止？这话开了口兄弟情谊怕是要走到了尽头。

　　看他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瞅着自己，季信鸿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不妨碍他使坏，站起来作势活动筋骨，装模作样地绕了几下绕到曾麒后边，趁其不备猛地掀起背心就是一个套头！

　　曾麒：“！！！”

　　汗意袭来的瞬间曾麒就感觉到不对，本能地蹦起却正好跳进“圈套”……一股酸爽的气味从鼻腔直达天灵盖！

　　我日！

　　场上的人也注意到这边，原本有些严肃认真的表情瞬间破功，这会儿手上都卸了劲，个个都笑到岔气。抱着球的那个蹲着捶地，肖程已经笑到打跌，周珉极力控制想要上扬的嘴角，但是脸上的梨涡把他出卖的彻彻底底。

　　怀里揣了个超龄娃娃，行动不便，季信鸿闹了一下就把人放了出来，曾麒脱身的瞬间就跳起箍住季信鸿的脖颈，大有血溅操场的势头，众人球也不打了，假惺惺地上前劝架。

　　闹了一通也差不多要打上课铃了，操场上的人都散了往教学楼走。

　　走到篮球架下拎起书包，季信鸿和肖程说话，“国庆有什么活动？”

　　曾麒这时好像忘了刚才还在和季信鸿打生死架，搭腔道手痒得很。

　　肖程想了想，“凑一队人可以约市一中的打一场。”

　　季信鸿一听来劲了，“型男？”

　　肖程点头肯定，季信鸿摩拳擦掌兴奋道，“上回型男还在群里吹无敌，说组了个篮球队，那嘚瑟的样，咱也组织点人搞他一波！让他清醒清醒，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他大爷还是他大爷！”

　　“我再去班上振臂一呼，铁定连拉拉队都齐活了！”

　　肖程笑他，“还拉拉队，先凑齐一个固定阵容练练再说吧。”最近和他们打球的都是临时组织的，流动性太大，玩玩可以，还得找人磨合。

　　周珉道：“和市一中的打篮球？”

　　肖程：“对，你国庆有没有空？是熟人，陈星南，记不记得？”

　　周珉表示知道，初中他们班体育委员。

　　“那先这么说，咱再约几个人。”

　　早读课是英语老师坐镇，周珉却有点心不在焉，总觉得空气中似有若无飘着生煎包的味道。
　　他忍不住扯起袖子闻了闻。

　　同桌正大声朗读单词本，“in memory of in memory of……”

　　他皱了皱眉。

　　找来找去，最后在校服袖子上发现一点油渍，他盯着那一块油渍看了半晌，最后把袖子一层一层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