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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黑色的影子。
      突然一声枪响。
      “请你住手。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我心中一震,竟然是穆习远的声音。他的身影缓缓出现,是他!
      螣蛇摸摸自己方才被子弹打中的胸膛,鳞甲丝毫无损。
      “你们人类,少插手我们的事。”
      “你们确实了不起,但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螣蛇突然大笑起来,“我不介意给你看看什么是为所欲为。”
      说着螣蛇手上的黑炎朝穆习远飞去。
      “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过去的,此刻,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救穆习远!
      “你干什么七月!”
      并不太像火,这黑炎竟然是冰凉的。仿佛也不太痛,只觉得骨头上慢慢爬满了无数的虫子。
      “怎么,你不救她?
      “穆习远,你好像搞错我们的关系,只是感觉还不错的床伴,你们是叫这种关系炮友吧。”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鸦,死掉一个林七月,怎么看都不划算吧。”
      “真是搞不清楚,她当时为什么想救你。看来她对你而言,也不过如此。”
      “……这是她的本能。”
      “你为什么救鸦?”
      “……当你看到一只受伤的鸟掉在面前,你是选择把他送回巢里,还是折断他的翅膀送他去死?”
      “你们人类,还真难理解。”
      “因为死之于我们,就是一切的终结。”
      “不要认为结局会有什么不同,下一次,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们。”
      “拭目以待。”

      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在哪儿?疼痛,锥心刺骨。我摸摸胸口,湿漉漉的,是血。
      不太害怕,只想静一静。
      平静,我不喜欢热闹,可是有时候却希望周围闹哄哄的。生命的活力,就这样莽撞地被表达了出来。
      光是看着,都会欣喜。
      七月,你不觉得邻居家的狗烦吗?狗吠声,真的很吵。
      不会。
      七月,你不觉得那个客户很烦吗?要求这么多,真的很可恶。
      不会。
      七月,你真的是个奇怪的人。
      为什么?
      七月,你会绝望吗?
      当然会。
      七月,你会爱吗?
      会,当然会。
      一切逐渐有了光亮,好像有谁在说,七月,再见。

      冗长的梦。
      醒来时,我躺在螣蛇的腿上,身上盖着他的大衣。
      “……还疼吗?”
      我摸摸胸口,并没什么异常。
      螣蛇的手指碰了一下我的脸,疼,一大块擦伤。
      “穆习远呢?”
      “……他没事,他带着鸦走了。七月,你失忆了?”
      “你希望我失忆?”
      “嗯。”
      螣蛇的手盖在我的眼睛上,他的声音轻缓,温柔,“如果那样,你就不会记得他的话,也会忘了我的话。这样你就不会哭了。”
      “你们,能不能离我远远的,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
      “我做不到。”螣蛇挪开手,说道,“因为我爱你。”

      回到朱厌的民宿时,仿佛是半夜,我被螣蛇裹在大衣里,径直抱回屋。一向有眼色的朱厌此刻跟着进了门,他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七月,把药喝了。”
      我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重物,但那儿,确实没有任何伤口。
      药很苦,苦的让人不住摇头。
      轻手轻脚出了门,朱厌将门关好。螣蛇摸摸我的额头,说道,“七月,和我回幻想界去吧。”
      “我不想去。”
      “七月,你的伤很重,在那儿你会好的快些。
      “螣蛇,死亡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突然的问题,让螣蛇很困惑。呆呆地在床边坐了很久,他说道“七月,我不知道,在幻想界,是没有真正的死亡的。”

      幻想界里不存在真正意义上死亡。所有的生命会在炀池里进入轮回,开始下一段生命,永远都不会结束。鸦深陷于毒品中,无法自拔,天宫做出了裁决,不再给他戒断的机会,朱雀的军队将以天火焚烧整个荒界,天火会燃烧上百年,直到将所有的生灵焚毁。毁灭意味着重生,届时,那个开满百花的荒之境又会到来。但是,鸦找到了穆习远,这两个月,穆习远一直在帮鸦戒毒。终于,我突然明白了之前穆习远所说的,关于鸟的那段话。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鸦。鸦不想放弃荒界,他不想进入轮回,他表现出了,类似人类的,对于生命的怜惜。我想,这就是穆习远选择不计前嫌,帮助他的原因。
      没有立刻回幻想界去,螣蛇在犹豫,他最终还是没有杀鸦。
      我被螣蛇的黑炎灼伤了,可是却没有留下伤痕,胸口除了有些闷,并没什么异常。反倒是他将我甩到树上时,背上撞出的一大片淤青很疼。次日一大早我就醒了,螣蛇并不在屋里,出门看到朱厌在做早饭,肚饿难耐,先去盛了一碗稀饭。
      “螣蛇呢?”
      “螣蛇大人出门散心,他叫我照看你喝药。”
      “……比起药,我更需要云南白药喷雾。”
      朱厌哈哈笑了两声,又说,“您就听螣蛇大人的话吧。”
      早起无聊,出门在街上逛逛,我很少来这儿,但也不能说不熟,这附近有名的小吃我还是专程来吃过几次的。
      天有些冷,还刮着风,虽然有太阳,却并不温暖。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林姐,你在哪儿呢?”
      “孙琳琳,是你啊,我在外面散步。”
      孙琳琳风风火火的问了我位置,叫我别走动,赶忙打个车来找我。这一等,可是等了有个把小时。咖啡都喝了两杯,再不来,我可就破产了。
      孙琳琳一见到我,立刻就问,“姐,你还有没有多余的钻石?我能帮你卖个高价!”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原来是孙琳琳这几天带着那个超贵的包包在姐妹面前显摆,于是有人问她有什么钱路,她夸海口说有个哥们儿有钻石矿,能底价拿原石,说着又显摆了自己带着的钻石项链。这才有了她来找我的事。
      只能等螣蛇回来我再问问他。孙琳琳热情地要请我吃甜点,我当然不会拒绝了。她端了两块蛋糕,突然朝玻璃门外招招手。我支着下巴看去,竟然是陈萌!
      孙琳琳一秒变脸,趁陈萌进咖啡厅时,说道,“就她最烦,一副大小姐做派,还以为自己老爹是那个什么副院长呢!”
      陈萌没料到是我,脸色有些难看。装作不认识彼此,客套了一番。
      “陈萌,钻石就是这位林姐男朋友带来的。”
      “琳琳,能帮我买杯奶茶吗?”
      孙琳琳那个热情似火,风一样就没了身影。
      “有什么就直说。”
      “你哥在哪儿?”
      陈萌狐疑地看着我,说道,“你问我哥干嘛,你认识?”
      “我找你哥有事。”
      “哈哈,你知道我爸出事了吧,我哥没在单位上班了。”
      “你最近有没有联系他?”
      陈萌歪着头,“你到底想干嘛?”
      “我有事找他。你告诉我,我给你几颗钻石,你可以拿去卖。”
      陈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吗?”
      “有钱赚,还担心什么看不看得起的问题,你说对吧。”
      陈萌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好吧,不过你得另外送我一颗。我哥今天刚回家,可能下午就要走了。”

      孙琳琳买来了奶茶,我接过,连忙去陈萌给的地址去找她哥哥陈嘉。穆习远既然在帮鸦戒毒,可能会用到一些药品,那些市面上不好买的药品,恐怕只有他的大学同学,陈萌的哥哥,在医院工作的陈嘉能弄到。与陈萌不同,她哥哥是个有些温吞的男人,此刻,他正准备开车走。
      “你是谁?”
      “我要找穆习远。”
      “……你认错人了。”
      我一巴掌拍在陈嘉的车窗上,说道,“带我去见他!我怀孕了!”
      陈嘉还是上我上了车,他半天,磨磨蹭蹭地说,“怀孕了喝奶茶不好,应该少喝。”
      穆习远果然对鸦用了一些药。那天夜里没有机会和他说话,那么我就单枪匹马去找他聊聊!
      车子去了东山山脚下的小镇,在一家极其不起眼的小宾馆门口下了车,陈嘉说道,“他其实很想和你结婚的,是家里不同意。你们别吵架。”
      将药品抱出来,陈嘉带我上了二楼,203室,门开着,只见穆习远正看着我笑,“七月,这么快就见面了。”

      放下药品,陈嘉连忙从现场逃跑,真好,屋里终于没有闲杂人等了。
      穆习远瘦了不少,整个人的气息仿佛都变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先开口说道,“抱歉,让你看到了那一幕。”
      “鸦呢?”
      “在山中。”
      “成功了吗?”
      “差不多了。”
      “你,阿姨叔叔都很担心你,你联系他们了吗?”
      穆习远低垂的双眼抬起来,说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妈都哭晕了好几次,还有你爸爸,也……”
      “七月,他们不同意我娶你,一说到这个我妈就跳楼,割腕,你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
      重重的一巴掌,穆习远有些惊诧。
      “你想救鸦,我理解,但你这样说你的父母,我不能原谅。”
      “为什么?你为什要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一些虚伪的,把你当成他们儿子慰藉品的人,背地里却唾弃你出身的人,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
      “你错了!”
      “哪里错了!”穆习远从未如此言辞激烈,他站起来,继续说道,“连我都被骗了,真难想象表面上对你那么好,实际上却……”
      “你错了穆习远!”
      穆习远突然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他怒吼道,“七月,我没错!”
      “虽你父母视你为珍宝,你却仍有权利埋怨他们,憎恶他们,但是,你不能用消失这个方式惩罚他们!穆习远,你不能仗着自己重要,去惩罚爱你的人啊!”
      穆习远的手渐渐松开,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良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显示着李腾的名字。
      “怎么不接电话?”
      “习远,我要走了。”
      “你要回他身边去?”
      “……再见。”
      走到门口,穆习远突然叫住我,他的脸上浮现出我从未看到过的释然。
      “七月,再见。”

      买了回城的客车票,我看着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是回拨了过去。
      “你怎么不接电话,不接电话,你买它干嘛的???”
      螣蛇的愤怒通过电话传达给了我。
      “我有事。”
      “你在哪儿?”
      “你不是能感知到吗?”
      “你给我下车!”
      我一愣,看向窗外,只见螣蛇一脸怒气正看着我。天,他真的知道我在哪儿?
      可恶,浪费我几十块钱的车票钱。
      “你怎能乱跑,药都没喝!”
      “干嘛这么凶,我有事,再说我又不是瞎子,什么叫乱跑。”
      螣蛇气鼓鼓地说,“你跑这儿来想干嘛?一个人去找穆习远?”
      “……我想劝他回家,看他父母一夜白头,我心里也很难受。”
      仍在做搜寻,即使穆习远就好好儿的在镇上出没。
      “他不会回去了。”
      抓着我走出了车站,上了越野车,我问螣蛇,“为什么?”
      “不相信我们就打个赌吧。”
      “这么严肃的事,打赌做什么!”
      这时,开车的吴朗插嘴问道,“大哥,咱们去哪儿?”
      “先回朱厌那儿去。”
      心情很差,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赌气。我想,穆习远不至于因为我的事情就如此对待他的父母吧,人确实有虚伪嬗变的一面,可这就是人啊!卑微而伟大,自私而博爱,怯懦而勇敢,嬗变而执着,哪有单纯如水的人呢,这喧闹着的,充满喜怒哀乐的,才是真实的人间啊!
      回到市区,经过热闹的著名步行街口,我突然想吃这里的上帝炸鸡,吵着要下车,螣蛇没办法,只得叫吴朗先回去,他陪我逛逛街。好久没沉浸在这繁华气氛中了,天此时已经黑了,虽然冷,但周围仍旧人流如织,见我又买了一杯热可可,螣蛇叹了口气,说,“七月,控制一下,你吃的垃圾食品太多了。”
      我懒得理他,转眼又买了一份流心包。
      “我们去看电影吧。”
      “那有什么看头。”
      我拉着螣蛇进了商场,好奇地问,“你看过?”
      “……我当然看过。”螣蛇没办法,只得跟我进了观光电梯。
      二楼,进来了几个穿着短裙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很浓重。螣蛇突然问,“这香水在哪里买的?”
      大家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子笑嘻嘻地说,“m&m的冬季限定款。
      果然还是更好看的人更胜一筹,几个女孩平日里也算是焦点人物了,而此刻,在螣蛇面前还是先红了脸。在最顶楼的电影院买了票,突然方才与螣蛇说话的女孩子跑了过来,她一边将一个纸条塞到螣蛇手里,一边说道,“我叫赵子瑜,给我打电话哦。”

      说完,这女儿飞也似的跑了。

      此刻的我,刚买好了爆米花和雪碧。螣蛇摸摸下巴,掏出手机,默默将号码存了进去。
      “干嘛,一直看我?”
      “原来你喜欢性感型的。”我拍拍螣蛇的背,笑道,“身材真是贼好。我要是男人,也心动。”
      “你瞎说什么呢。”螣蛇瞪了我一眼,“我找她有事。”

      电影真是不太有趣,情节老套乏味,要不是几个大牌演员演技还可以,我都想提前退场。螣蛇则看的很入神,男主角为了救女主角而死时,螣蛇突然问我,“七月,死亡在你看来,可怕吗?”
      “当然可怕,无论是别人的,还是我自己的。”
      等到男主角在女主角怀里说遗言时,螣蛇又问,“这时候说的话是真的吗?”
      “应该是最真,最真的话了。”
      快到结局时,螣蛇又问,“我爱你对你们而言意味什么?”
      “干嘛,突然问这个。”
      “说啊!”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要是我说了这三个字,那肯定是对方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终于结束了,浪费时间的电影。
      走出商场,一股冷风吹来,我缩缩肩膀,再去望重楼吃点夜宵,就可以回家美美睡一觉了。走了几步,螣蛇突然从身后将我抱住,说道,“七月,和我回幻想界吧。”
      “我不去,我的伤没事的,吃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你不喜欢那儿吗?”
      我掰开螣蛇的手,说道,“不喜欢,我还是觉得我们的世界最好。”
      “你可以去森之界居住,泽甫的领地和你们这儿差不多,就连这个地方,也有啊。”
      螣蛇指着望重楼的招牌,如此说道。泽甫的城池也有家望重楼吗?上次我没注意,难道是重名了?我们这儿的望重楼可是有三百多年历史了,虽然很多传统小吃的做法失传了,但传承在手的小吃味道可是一流的。
      “过段时间我去看看。”
      螣蛇又问,“多久?”
      “过四五个月吧,夏天的时候我可以去你们那儿消暑。”
      “你知不知道,四五个月,对我而言就是近十年。
      “……”
      “十年,每天和这里的时间流逝,感觉是一样的,每一分钟,每一天都很漫长。你知道等十年的感觉吗?”
      “螣蛇,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你的慰藉品。”
      “你当然不是,七月,我……”
      最终,螣蛇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应该快离开了,不然是不会如此多愁善感的。准备回去时,螣蛇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办。”
      上了公交车,我看到螣蛇正在打电话,我想他应该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半夜,突然有人从我身后抱住我。螣蛇身上有香水味,他去找了赵子瑜。我想问点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直到清晨十分,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空无一人时,我知道,螣蛇走了。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也该回家了。吴朗说螣蛇叫他把车开回他自己家去,所以先走了。朱厌真是神通广大,给我抢了一张卧铺票。他问我怎么不愿意坐飞机回去,我说,恐高。他又说,幻想界里的天可比这儿高多了。
      是啊,坐在霜霄背上时,我一点都不怕,甚至觉得自由。
      走之前,我再次去看了穆习远的父母,有些事我说不出口,只希望穆习远能够早日回来。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内心很平静,远方的天灰蒙蒙的,再下一场雪,春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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