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心向所至》子月娘

5、第 5 章

　　“呜、呜……”

　　火车奔跑着。

　　梁宽无力地捂着嘴。

　　“你要不要喝点水？”李心芷拿着水囊，“早知道买点柑橘，闻闻它的皮会舒服点。”

　　梁宽拒绝喝水，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是第一次坐火轮车吗？怎么不晕？”

　　李心芷喝了一口水，想了一下，说：“嗯……怎么说，如果这么摇，窗又都关上，我也要吐。但是窗开着，闻着外面的味道，我觉得还好。”刚刚的一场雨将山林冲刷干净，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肺。

　　梁宽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二人，凑近师妹，压低声音，说：“你说十三姨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十三姨坐在对面靠窗的位置，一言不发地看着外面的景色。黄飞鸿坐在座位的边边上，手足无措地看着十三姨，想道歉又不知从何开始。

　　昨晚黄飞鸿与伪装成梁宽的纳兰大人以加入白莲教为由进入白莲教总坛。二人本是心神坚定之人，不但没被洗脑，还将白莲教总坛搅了个天翻地覆，杀了他们的大师父，灭了他们刀枪不入的神话，灭了他们的信任。

　　因为这，黄飞鸿与纳兰大人起了点惺惺相惜之意。没了白莲教的困扰，纳兰大人十分爽快地答应由衙门护送同文馆的学生回家。所以今天一大早，众人收拾行李搭火车回佛山。

　　只是昨晚去白莲教总坛之前，黄飞鸿担心十三姨，与梁宽联手瞒着十三姨。现在又不小心被十三姨发现，她知道后特别生气。真的不知道该赞黄飞鸿情商高，还是该说情商低。

　　每个人都沉默着。

　　最后梁宽有些受不了，说：“说话呀。师妹不说话也就算了。干嘛个个闭着嘴。十三姨，我跟师父知道错了。下次不敢瞒着你，不，绝没有下次。”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你能打。但你为什么骗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长辈？我把你当成我心里面的男人。不管你多厉害，我还是一样会担心害怕。有什么不能一起面对的？”十三姨瞪着黄飞鸿，眼圈红红的，眼里含着泪水却憋着不让它落下。说完，又扭头看着外面，外面的景色却落不到眼里。

　　她的话语就像一根绳子一样将黄飞鸿的心捆得紧紧。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使眼色让平时嘴甜的梁宽多说话。

　　梁宽低着头喃喃自语：“说什么，她连我都气。”随即想起还有个人能说上话，忙向李心芷使眼色。

　　李心芷指着自己，看到师父师兄点头，茫然了：关她什么事。

　　“阿芷，走，我们去吃东西。”十三姨见此一阵烦躁，起身离开。

　　李心芷跟上。

　　李心芷的的头顶上有根扶手连通车厢。这个时候的蒸汽火车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火车，车身很摇晃，人走在车厢里必须抓住扶手才能稳定身体。

　　李心芷伸直手臂才能触到扶手，不像十三姨抓得那么轻松。

　　一个更加猛烈的摇晃让她重心不稳直往前方栽去。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她分为两个自己，一个即将摔倒，另一个在旁边冷漠地看着将要摔倒的自己。也许她该慌乱，但她相当冷静，冷静到能感受有双手扶住她，能感受到那手心的热度。

　　一点绿印入眼帘。她第一次在生活中看见绿眼睛。这双绿眼睛就像碧绿的湖水般清澈，起了一丝丝波澜，却带着无尽的柔和。

　　“阿芷，没事吧？”十三姨抓着着扶手快速走了过来。

　　黄飞鸿快速上前从洋人手中将徒弟扶起并将之往后一挪，挡在她前面，也顾不得洋人听不听得懂唐话，不失礼貌地说：“谢谢这位先生，谢谢你帮了我徒弟。”

　　李心芷站稳了才去看扶住她的人。她才看一眼就知道为什么师父有些防备他。与那双柔和的绿眼睛相比，他的脸上写着“我是坏人”这四字。在这上他也算有本事了，明明穿得端端正正，明明一脸的胡须，硬是让人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从未与洋人说话的李心芷只憋出了句“Thank you”。

　　“Wow，能帮助这位可爱又美丽的女士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令人惊讶的是这位洋人说着一口纯正的唐话。

　　十三姨说：“你的唐话居然说得这么好？”

　　“当然，我在这个国家生活了两年。若是还不会，岂不是与猪没什么区别。”这位洋人一边说，一边将手绢盖在手上，当取下手绢之时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出现在手上。众人惊讶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他将这朵玫瑰递给李心芷，“送给你，希望你有个愉悦的一天。我是弗兰克，很高兴认识你们。”

　　李心芷羞涩地收下玫瑰，“谢谢。”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

　　“哇，你将花藏在哪？我怎么找不到？”梁宽上前观察弗兰克的衣服和手绢，要不是顾忌师父的存在，只怕他还会动手翻衣服。

　　“我听说过这种术法，好像叫魔术。这是我第一次见。我是十三姨，这是阿芷。”十三姨并没有介绍另外两人。

　　“他是我师父，佛山黄飞鸿。我是梅县梁宽。久仰久仰。”梁宽骄傲地抬起下巴。

　　弗兰克继续用手绢变出另一朵玫瑰，将这朵玫瑰递给十三姨，说：“这不过是小小的、非常简单的魔术。希望能哄你开心，女士的眉头不应该皱着。”

　　黄飞鸿不喜欢对方的花言巧语，取过十三姨手中的玫瑰，说：“确实是神奇的术法，是吧，少筠。”

　　“少筠”二字让十三姨眉眼柔和，她第一次听见飞鸿喊她少筠，只是她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少筠。”

　　十三姨终于展露笑颜，抓着黄飞鸿的袖子，“飞鸿，我肚子好饿，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梁宽哭丧着脸看着师父和十三姨亲亲密密地走远，察觉师妹正盯着他看，压低声音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哭嘛。”

　　“所以说，关我什么事。这不和好了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心芷跟上失恋的逗比师兄的脚步。

　　感觉自己是空气的佛兰克：“……”

　　餐厅车厢。

　　“师父，那个洋人坐在对面。”梁宽十分难受地说道。

　　黄飞鸿说：“阿宽，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说这么多。你学学你师妹，你看她吃得多香。”

　　“我怕吃了会吐。”梁宽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只求快点到。”

　　“我有表。”李心芷放下刀叉，从背包里摸出了块手表，一看有些尴尬，“我忘记调时间了。这时间不对。”

　　“好漂亮的表。”十三姨一见就被这表吸引，她取过表，将表凑近细看，“我没见过这样的表。它的颜色很棒。”看过后将表还给李心芷。

　　“是啊。”她努力想着当初买这块表的广告词，“玫瑰金酒红面，矿物玻璃镜面。这块表我挺喜欢的，用了一年。它还能防水。可惜时间没能调对。”谁知道原来的时间与这里的时间不一致。

　　“美丽的女士，请让我有机会帮你。我可以帮你调时间吗？”佛兰克拿着怀表从对面餐桌走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他帮过她，也许是因为那双与外貌不符的绿眼睛的柔和，李心芷很放心地将手表递给他。

　　弗兰克举起手表，仰着头观察它，说：“这真是块漂亮的手表。”

　　他看了眼自己的怀表，一边调时间，一边说：“1868年产生了世界上第一块手表，不过并不流行。我想，若是每一块表都能这么漂亮，那么很多人都会要。我这块表的制作技术比不上你的。”

　　后世的手表与一百多年前的表之间的差距并不只是时间的差距，还有科技的差距。

　　弗兰克调好了时间，还想继续观察这表。

　　“弗兰克，还钱!”

　　“还钱!”

　　几个身穿粗布的华人凶神恶煞地突然出现在车厢门口。

　　弗兰克一见他们立刻变了脸色，立刻转身向车厢另一头跑去 。

　　“飞鸿，表啊。”十三姨反应极快地站了起来。

　　黄飞鸿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快速地踩在椅子上，纵身一跳，越过梁宽，追向弗兰克跑的方向。

　　还未跑几步，收拾客人喝剩下的汤水的服务员突然转身恰巧撞上了黄飞鸿。汤水洒在了他的身上。

　　服务员傻了，慌忙拿起抹布直往他身上擦去，“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弗兰克已经消失在车厢门口，而这服务员还在挡着他的路，顿时他急了。

　　“让开!”他的怒意像把利剑直刺得服务员倒退三步。

　　当他追到下一节车厢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佛山火车站。

　　“师父，不行了，得歇歇。”梁宽一下火车头就有些发晕。他对着火车蹲了下来。

　　众人在原地等他。

　　“呜呜”

　　火车开始启动，准备出发去下一站。

　　“火轮车真的好厉害。现在舒服多了。”梁宽站起来，又恢复活力。当一个火车窗口从面前晃过时看见那洋人与几个华人交谈着，顿时生气地大声喊：“师父，是那个洋人，他跟那几个华人是一伙的。”

　　黄飞鸿像只利箭飞了出去。他看见弗兰克从窗口伸出头，几瓣玫瑰花瓣伴随着风从弗兰克手上飘走。

　　弗兰克觉得干这一票是最简单的一次。本来并不准备在火车上行动的，谁叫那姑娘之前从黑漆漆的袋子（背包）取出水囊时露出了手表。他只瞄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价值。当他拿到手表时将表举得高高的，不过是行动的信号。他看着那男人追着火车跑，速度虽快，却跑不过火车，原本的好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师父，别追了，危险。”追着火车跑是件危险的事。李心芷看到前方的师父终于停下来了，反而松了口气。黄飞鸿追着火车跑，他们追着黄飞鸿跑。

　　她是最后一个赶到师父身边的，当停下来时整个人累得不行，大口大口吸着氧气，小腿隐隐有抽筋的感觉。

　　十三姨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呼吸能顺点，说：“我以为他是紧急情况之下才忘记还表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在意。”李心芷安稳道，“而且我也用了一年。”

　　梁宽上前用手背探她的头，说：“烧傻了吧，那东西一看就不便宜。我都不会看表。”

　　“还好吧。”网上买的，一百多块钱。

　　黄飞鸿看着火车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没想到，那几个国人与洋人联手骗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