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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重发) ...

  •   马车一辆接一辆地急速行驶在毫无人烟的荒野。车轮碾过开始沙化的土地,扬起阵阵沙土。

      这是一支前往金山的小型商队。

      商队穿过荒野,来到树林里,停歇在水源旁。潺潺流水声在寂静的林中回响,又很快被嘈杂的声音所覆盖。

      杰克寻了棵倒下的枯树,小心翼翼地坐下。长时间的骑马使得他腿有点抖。骨子里的谨慎让他压制身体的这点变化,叫人看不出。

      杰克看着越走越近的李心芷,笑着说:“要来坐坐吗?”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与故人重逢。昨晚相遇时,比他们早来了一个多月的他便决定随他们去金山看看。反正他居无定处,去哪都行。

      李心芷消瘦了许多,看起来显得更加的娇小。没怎么吃过苦的她十分不适应这长久的旅途。

      她有些扭扭捏捏,又有些直愣愣地盯着杰克看。此时的杰克刮去了满脸的胡须,他也不再需要胡须。他现在看起来十分俊朗又富有魅力。他们重逢时,她真的认不出杰克。她未想到,有胡须和没有胡须是两个样。

      哦,他又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起得漫不经心,名字好记又简单。只是他们叫习惯了之前的名字。

      李心芷想坐下,下一秒却改了主意,说:“不了,我坐太久了,我去走走。”

      杰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枯木上爬行着几只的如指甲般大的黑蚂蚁。

      鬼脚七大步走过来,一屁 股坐下。他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枯木上,嘴里直囔囔:“我好饿。”

      不远处,商队中负责做饭的那几个男人正架起锅。

      李心芷并未走远,只在附近随意走走看看。

      前方的小树上,几片绿叶随风而去。

      一只鸟儿映入眼帘。它倒在了她的脚边。

      她踩死了鸟吗?

      这是她看见脚边的鸟儿起的第一个念头。

      她半蹲下,一只手捧起了它。

      它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手里。它全身被绿色的羽毛覆盖,身体很柔软又很温暖。

      它那暖暖的体温似乎烫到了她,烫到她的心里,烫得她心慌。

      但她知道,它死了。也许刚死不久。

      她慌得团团转,左顾右盼。但最终停下脚步,双手捧高它,凑近细细观察。

      它的身体并没有扁。一滴不知是什么的液体凝固在了它其中一只睁得大大的眼睛里。

      这下她没有那么慌了。她没有踩死它。

      “阿芷,可以吃饭啦。”

      此时,十三姨的声音传来。

      她呆呆地将这只鸟儿看了又看,仿佛要它记在脑海里。

      待传来第二声呼唤时,她终是小心翼翼地放下这只鸟儿。

      随后转身离去。

      有的人并未作恶,就开始惧怕因果报应。

      …

      “又是豆子。我总算明白宽哥为什么不想来了。再这么吃下去,真的很难见到阿苏。”

      鬼脚七一边抱怨,一边将领到的其中一盘豆子递给阿芷。

      李心芷勺了一口豆子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因为煮得时间短,豆子依然有些生硬。

      当初他们一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时,因为人生地不熟,所以师父交了一笔钱给前往金山的商队,他们才得以跟随。

      若是其他的事情倒也能接受,可独独有些不能接受顿顿吃豆。

      不管是商队的人,还是交了钱的他们,吃的饭都一样。

      一人一小盘数得清的豆子、两小片薄薄的面包、一杯咖啡。

      而顿顿吃豆带来的却是腹泻。

      幸亏当日离开宝芝林时想起了一件事而背了一堆止泻药。当时,她记起以往每次出家门时,妈妈总是嘱咐肠胃不好的她带保济丸。

      杰克坐得笔直,突然将装豆子的盘放在腿上,问:“那边,跟你师父说话的是谁?”

      李心芷一愣,转头看。

      黄飞鸿和十三姨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枯木上,正与俩外国人交谈。从那俩外国人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他们教养极好。

      “哦,他们夫妻是被师父救起的。”李心芷说,“布莱迪和加妮特。”

      在海上航行时,正巧遇上布莱迪他们的那艘船触礁沉了。黄飞鸿他们搭乘的这艘船的船长果断组织船员开展救援工作。正当救援工作进行到一半时,一场可怕的暴风雨突如其来。天上沉甸甸的乌云几乎压下来,密针似的大雨砸向人们。而这时他俩夫妻已经快要登上甲板了。若不是黄飞鸿眼疾手快将他俩拖回来,估计他俩就会因船剧烈地摇晃而摔进汹涌澎湃的海里。

      因这缘故,他们之间一直处得很好。

      但也因为这场暴风雨耽搁了行程,弄得后面的行程安排也跟着打乱。算算时间,也许他们错过了开在金山的宝芝林的周年纪念日。

      杰克摸了摸此刻光滑的下巴,说:“他们看起来挺有钱的。”

      话音一落,他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射向他。

      李心芷一句话也不说,执拗地盯着他。

      “OK.”杰克忙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突然间,重逢后她心里那丝与他相处时的不自在尽数褪去。即使太久不见了,即使他的样貌变了,可他还是当初那个相处了两个多月、彼此之间打过架的他。

      是的,当初一开始比武切磋时,师兄们对她和十三姨下不了狠手,师父便让杰克打开这比武的局面。

      他问:“这么久不见,黄师傅居然会说我们这边的语言了?”

      看起来,黄飞鸿似乎和
      布莱迪相谈甚欢。

      “不。”李心芷啃着面包道,“他只是对牛弹琴。不过他在语言方面进步很快。”

      鬼脚七插话道:“我也会点点。what,when ,who,where。跟着说的。只是不知道是啥意思。”

      杰克饶有兴趣地问李心芷,“你呢?十三姨有没有教你?”

      李心芷回答:“我不学。我以前学了很久,也只是懂点,会说点简单的词汇。”

      此刻拒绝 学英语的她万万没想到会在不久的将来被一个人唠叨得硬生生学会了这门语言。

      一股香甜的气味涌入鼻尖。

      “聊什么这么投入?”十三姨笑吟吟而来,一手一杯咖啡。咖啡已经调好,加了奶和糖。她将其中一杯递给阿芷,另一杯正想递给鬼脚七。鬼脚七示意先给杰克。

      杰克毫不客气地接过咖啡,正准备喝,但似乎想起了什么,“Oh,wait a minute.”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打开布袋,捏着几枚晒干的玫瑰投入热气腾腾的咖啡里。

      “玫瑰?你应该很喜欢玫瑰吧?”十三姨说,“对啊,玫瑰代表爱情。好浪漫。”

      十三姨此刻像是被爱情迷晕了头脑。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戴在中指上的金戒指。

      平安度过那次海上暴风雨后,黄飞鸿在甲板上正式向十三姨求婚。

      她接受过Y国教育,习惯了穿洋裙就一定要戴手套。但现在她因这枚戒指而改变了她的习惯。

      手套,她不戴了。

      她想向所有人分享她的喜悦。

      “不喜欢。只是习惯了。”他喃喃自语,“因为一个人。”

      他的声音轻了,但围在他身旁的几人都听见了。

      玫瑰的红,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愿意收养他的人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而洒下的血液。一样的腥红而又炽热。

      而从此他没有了家。

      十三姨问:“一个女人?”

      他轻轻摇头。

      李心芷接着愣愣地问:“一个男人?”

      他长于市井之地,也混迹于权贵之中,见得多,自然领悟到她言语间的含义。他气笑了,所有的伤感瞬间消逝,“当然不是。我那时还小,是个孩子,好嘛。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李心芷说:“以前我总宅在家里,又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

      鬼脚七听着糊涂了,“不是女人,那就是男人,都不是那又是什么?”

      十三姨很聪明,她似乎明白了他们说的话,但又很难相信自己是否是真的明白。

      后来他们扯开了话题。

      李心芷渐渐沉默下来。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作为一个倾听者总习惯去听别人说的话。

      滚烫的咖啡变凉了些。她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习武后,她的食量大了些。那点豆子和薄面包填不饱肚子,她只能吃完那些后再猛喝咖啡。这才有了饱意。她也不管这样子吃是否伤胃,只要饱了就行。

      十三姨他们开始谈天说地,聊得十分融洽。

      杰克说话时不再高调,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说着说着,一向沉默的李心芷突然站起,她质问杰克,“你有事瞒着。这里是不是有危险?你很警惕。”

      他们一愣。

      杰克默然一会,说:“你怎么知道?”他并没有可以令人读出内心的习惯小动作。

      她说:“感觉。”

      直觉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她以往总不信自己的直觉,可隐隐约约意识到的却未重视的事情总会发生。

      杰克说:“我只是听说十几天前,在这附近停留的一些过路人被一群野人屠杀殆尽。连孩子也没能存活。”

      他虽然来了这儿一个多月,但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结交了不少朋友,打听到很多消息。

      他没说的是,野人是本土人,而本土人与白人之间存在着不能放下的仇恨。

      李心芷执拗地说:“我要告诉师父。”

      她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冲他喊:“你不把我们当朋友,我也不会把你当朋友。”

      一向与人说话小声的她此刻声音大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怒气冲冲。

      可她又觉得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朋友?

      杰克脑海里突然响起起当初梁宽得知他与他的那些所谓朋友因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镳后发出的叹息声。

      也许,他太容易交到朋友了吧。于他而言,朋友是个泛滥的词汇。

      而她却很难交到朋友。

      他与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很难对别人投入自己的感情。

      他们不敢倘开心扉。

      这时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儿听不到其它动物的声音,只剩下商队的人们活动的声音。

      危险悄然而至。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自己发了个断章。重新发咯。
    大概,还有一章就结束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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