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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2章(续) ...

  •   归途漫漫,宋予扬心里烦闷,更觉道阻且长。一行人骑马前行,左边是贫瘠的绿洲,右边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如果周品彦没有生他的气,照她的脾气,是一定要去沙漠里看一看的。这里天高地广,粗犷苍凉,与中原风景迥异,可惜他们二人都无心欣赏。

      时候临近中午,徐一辉叫住前面的三个人,“老秦!找地方吃饭。”

      一行人往绿洲深处走,没走多远,前面一个疏疏落落的小村子。村口三岔路旁有几株杨树,树下一个小摊,一个土炉子上支着一口大锅,旁边一张小桌,上面摞着碟子和一叠面饼,桌上有肉有菜,有刀有案。杨树荫里两张斑驳的旧桌子,高低长短不一的几个凳子。小摊没有生意,摊主靠树闲坐,见他们来了,站起来说道:“塔玛哈?塔玛哈?”

      宋予扬知道这是“吃饭”的意思,便回道:“塔玛哈!”

      大家下了马,把马栓在树上。摊主挺高兴,呜哩哇啦又说了一通,宋予扬便一句都听不懂了。秦满仓上前与摊主交涉,在小桌上东指西指,比划了一阵子,摊主竖起大拇指,“克西!克西!”算是搞定了。

      申云海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徐一辉和宋予扬摆好凳子。四面方桌,周品彦坐了一面,徐一辉和申云海各据一面,徐一辉搬了个凳子放在周品彦旁边,拍拍凳子,说:“予扬!坐这儿。”剩下一面留给秦满仓。

      宋予扬瞅了瞅周品彦,周品彦面无表情。宋予扬在她身边坐下,惴惴地又瞅了瞅她,周品彦依旧面无表情。还好,这次她总算没有躲开。

      “老秦,你跟摊主说的啥?”申云海问道。

      秦满仓坐下,说道:“我跟他说,羊肉炒炮仗子来四份,不加羊肉的炮仗子来一份。”

      “什么炮仗子?”徐一辉问道。

      “就是炒面条,跟炮仗子一样粗细,我们延安府也有这个吃食。”

      申云海说:“你咋知道他卖的是炒炮仗子?他说话你又听不懂。”

      “瓜娃子没做过饭吧?他那盆里盘的面,一看就是炮仗子。”

      周品彦说道:“我不要炒面,那个面饼来一个就行。”

      秦满仓说:“吃点热乎的,一路上都是面饼子,早吃腻了,换个味。放心,我不让他放羊肉。”

      摊主往锅里倒了半锅水,煮沸,果然把面扯成炮仗粗细的面条下进锅里。待面条煮熟,捞进盆里,摊主将面汤起出,盛了五碗,送到这边。宋予扬跟摊主比划说:“素的我来炒。”摊主不知听懂没有,宋予扬打了个手势,摊主往旁边站了站。

      宋予扬将锅里剩下的面汤泼了,又舀了半锅水,烧开,将锅铲、盘子、筷子、菜刀,都丢进沸水里,再捞出来,逐一闻过,这才动手切菜炒面,大盘盛出,放到周品彦面前。

      摊主还在一旁傻看着,宋予扬打着手势说:“剩下四盘,你来。”

      申云海指指摊桌上的羊肉,说:“肉!多多的!”

      周品彦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素炒面发愣。秦满仓笑道:“吃吧吃吧!别放凉了。小宋爷,你这手艺不错啊,看着就馋人。”周品彦拿起筷子开吃,宋予扬瞄了几眼,想问“味道如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周品彦不会理他的。

      四盘羊肉炒面端了上来,份量比宋予扬炒的素面少了一半,肉更少。申云海三五下扒拉完了,说:“再来一份!你们要吗?”

      徐一辉和秦满仓都要加,申云海嫌肉少,又要了一盘炒肉。徐一辉问宋予扬,“予扬,你呢?”

      宋予扬瞅着周品彦的盘子,才空了一半,周品彦已经搁下筷子了。“我不要了。”宋予扬端起周品彦的盘子,问道:“再吃点?”周品彦摇摇头。宋予扬把面条拨在自己盘子里,留下菜,依旧放在周品彦面前,“菜归你。”

      秦满仓笑道:“妹子,你看人家对你多好。”

      申云海嘟哝道:“一盘炮仗子,能值几个钱。”

      “你个瓜娃子瓜着呢!你小时候你爹娘老子没教过你?咱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是老天爷赐下的福!浪费粮食要折福的,这哪是钱不钱的事!”

      申云海嘟哝道:“我啥时候浪费过粮食。”

      周品彦显然是头回听到这个说法,她诧异地瞥了一眼宋予扬,宋予扬正望着她,四目相对,周品彦飞快地掉转了目光。宋予扬在桌下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周品彦手往回一抽,没抽出来,便由他握着。一会儿宋予扬手略松了,周品彦立刻把手抽了回去,拿起筷子,低头吃掉盘子里的菜。

      秦满仓看在眼里,乐呵呵地说道:“小宋爷,你知道我们延安府是怎么劝媳妇的吗?有个段子,说这媳妇呀,要……”

      宋予扬急忙打断他,“你别乱讲!你们延安府的段子我都听过,没几句好话,你别当着我家品彦的面说。”

      秦满仓讪讪地笑道:“你都听过?”

      “你们延安府的陆捕头,还有陈三儿,一个比一个能说,酸曲荤段,比赛着来。”

      秦满仓说道:“对对对!你和他们三个走了一路嘛。你不知道,陈三儿是我们延安府的活宝,不好笑的段子到了他嘴里,讲出来都能笑死个人。他是个人来疯,人越多,他越来劲,就喜欢胡吹毛撩。陆捕头也是个热闹人,讲起段子来,一脸正经,把人逗得前仰后合,他却不笑,还说‘这有啥好笑的嘛!’董桥和他俩一比,都成个老实人了。”

      申云海笑道:“陆捕头段子比陈三儿讲得好多了,陈三儿就是会咋呼。老秦你记不记得,陆捕头有个习惯,他讲段子前,先要咳上一声。到后来他还没开讲呢,先这么一咳,我们就笑得不行了。”

      秦满仓眉飞色舞地说:“咋不记得?陆捕头段子讲得好,曲子唱得更好,一把嗓子,好听着呢。”

      宋予扬忽然低下了头。徐一辉知道他心里难过。秦满仓和申云海嘴里这些鲜活热闹的人,早已作古,变成了戈壁滩上的一缕烟,一掊土。

      秦满仓叹了口气,“唉!可惜呀!”

      申云海也沉默了。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周品彦偷眼望望宋予扬,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中秋之后的西域,昼与夜犹如两个季节。中午骄阳似火,酷热如夏,太阳一下山,气温骤降,到了半夜,冷似寒冬。从若羌城里出来得匆忙,原本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大半扔在了苏府,必须重新添置。

      秦满仓叹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你啥都准备得好好的,结果呢,全是白搭。”

      首当其冲的就是御寒之物。为了买帐篷,他们离开原定路线,往东走了约莫百里,去了一个叫鞳离的市镇。鞳离还算繁华,货也齐全,人却并不友好。见到他们这些中原人,虽不至于喊打喊杀,却皆侧目而视。徐一辉告诫大家不要惹麻烦,买了帐篷、羊毛毡等等一应必需物品,又买了两匹马,驮上东西,便匆匆离开。

      申云海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越是繁华的大镇子,越仇视咱中原人。反倒是那些土坷垃地方,穷乡僻壤的,人还正常。”

      所以他们一路只捡土坷垃的地方走。终于在一天的傍晚,远远地望见了马家堡,西凉古道的起点。

      徐一辉望着前方那一小片绿色,勒住了马,说:“我们绕过去。”

      申云海说:“啥?绕过去?不去吃个热乎饭了?”

      徐一辉回头叫道:“予扬!”

      宋予扬催马上前,与徐一辉并辔而立。夕阳给马家堡的土房子镀上了一层淡金色,显得神秘又充满诱惑。宋予扬问道:“怎么了?”

      “感觉不对。”

      “那就绕过去。”

      申云海失望地望望秦满仓,秦满仓说:“小心无大过。咱回家以后,有的是热乎饭给你吃,不差这一顿。”

      绕过马家堡,就进入了无边无际的戈壁。夕阳缓缓落下。秦满仓说:“这里离杏园不远了,可惜天快黑了,今天晚上是赶不到了,只能睡地上喽。又冷又硌,妹子,你行吗?”来的时候周品彦一直睡在马车上,没受过这个罪。

      周品彦点点头。

      趁着落日余晖尚在,他们在戈壁滩上搭起帐篷。打桩拴马、搭帐篷,这些活儿宋予扬在南山打猎的时候,已经练得娴熟。四人一起动手,很快便搭好了一个。宋予扬把他和周品彦的行李拎进帐篷,在帐篷里铺上羊毛毡,从行李里拿出衣包,拍平了当枕头,又铺上一层羊毛毡做被子。收拾好之后,宋予扬钻出帐篷,对周品彦说:“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周品彦拿着斗笠进去了。

      宋予扬帮忙搭第二个帐篷。申云海找了些石头,做了个灶,寻些干草生起了火,拿出小锅烧水,小声嘟囔道:“没有热乎饭,总得喝个热乎水吧。”

      帐篷搭好,秦满仓拿出干粮,还有在鞳离买的肉脯,“吃饭吃饭。”

      宋予扬弯腰钻进帐篷去叫周品彦。周品彦面朝里躺着,身子蜷缩着,身上盖着羊毛毡。帐篷里空间狭小,宋予扬坐在羊毛毡上,“品彦……”他探过头去看看周品彦,周品彦闭着双眼,气息均匀,睡得正香。宋予扬拿出素锦貂裘,轻轻盖在她身上,弯腰钻出了帐篷。

      秦满仓看看他身后,“咋了?周家妹子呢?又不吃饭了?”

      “她睡着了。”

      “叫她起来,吃了饭再睡。”

      “让她睡吧。”周品彦这是累极了。她心思重,这些日子伤心愤懑,定是夜难安寝。宋予扬席地而坐,拿了块干粮捏在手里,“一辉,要是换了小蝶,你怎么办?”自从上次吵架之后,这一路上周品彦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也没拿正眼瞧过他,就好像他练成了隐身术,突然看不见了似的。宋予扬一向自负足智多谋,如今却一筹莫展,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这个‘要是’。”徐一辉掏出酒壶抿了一小口。这是他在一个小村子里弄的马奶酒,味道有点怪,聊胜于无。“让她伤心的事,我绝不会做。”

      宋予扬懊恼地垂下了头。

      秦满仓说:“嗨!这还不简单?你服个软,道个歉,实在不行,就下个跪,总行了吧?”

      申云海撇撇嘴,不屑地说:“老秦你说的是个啥?人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呢,你说跪就跪?”

      秦满仓说:“那你说咋办?咱又不是没长眼睛,这一路看得清清的。那周家妹子性子倔得很,打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不服软你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申云海说:“要是我,我就把刀子拍在她面前,让她捅!心里不是有恨嘛,捅上一刀,总解恨了吧?”

      “瓜娃子胡说呢!你让人家捅,人家就捅?人家理都不理你!”

      徐一辉笑道:“老秦说的对。人家宁愿拿刀砍自己,才舍不得捅宋予扬。”

      宋予扬越听心情越烦躁,扔下干粮进了帐篷。

      周品彦睡得很熟,姿势都没有换过。宋予扬轻轻掀开羊毛毡钻了进去,欠身望着周品彦。一缕散发落在她的脸上,宋予扬轻柔地替她拂开。睡梦中的周品彦神情恬静,无嗔无怒,乖乖的样子,一如从前。要是她醒的时候也是这样,该有多好。宋予扬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周品彦嘴角往上牵了牵,转过身来,头抵在宋予扬胸前,缩进他的怀里。宋予扬心里一阵激动,眼泪差点掉下来。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在冬日那些寒冷的夜里,她也是这样,偎在他怀中取暖。周品彦习惯了身边有他,正如他习惯了身边有周品彦。他们两个分不开的,分开了彼此都会痛彻心扉。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如从前。

      宋予扬心中顿感宽慰,他伸手搂住周品彦,沉沉睡去。

      半夜,宋予扬热醒了。怀里是空的,宋予扬闭着眼睛,伸手往旁边一摸,身边也是空的。宋予扬睁开眼,帐篷里漆黑一片,只有他一个人。宋予扬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素锦貂裘盖在他的身上,周品彦不见了。

      宋予扬慌了神,顾不上穿外衣,光着脚走出帐篷。夜风凄冷,呵气成霜,宋予扬不禁打了个寒战。夜幕四合,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两顶帐篷卧在苍茫辽阔的戈壁滩上,犹如大海里的两片小舟。一、二、三、四……七匹马都在。宋予扬的目光四处逡巡,看见了,就在十丈开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暗夜里。

      宋予扬放下心来,回去穿上外衣和靴子,拎着素锦貂裘出来,走到周品彦身边。

      周品彦披着厚披风,抱膝而坐,仰头凝望天空。宋予扬抬头望去,繁星点点,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夜空,犹如巨大的黑丝绒上缀满闪亮的钻石,瑰丽,壮观,美得夺人心魄。宋予扬将素锦貂裘披在周品彦肩上,想了想,距离周品彦二尺远,坐了下来。

      “外面这么冷,你坐了多久了?别冻着。”

      周品彦一声不吭,也不看他。

      “品彦,我错了,我是真心悔过。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吗?”

      周品彦还是一声不吭。

      宋予扬不由得焦躁起来,“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周品彦要打、要骂,都行,他心甘情愿受着,可她这样闷着不理人,着实让人憋屈。

      周品彦终于开了口,“除非我死了。”

      宋予扬心往下一沉。周品彦永远不会原谅他,这辈子都不会。他低下头,心如刀绞,半晌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出了戈壁滩,到了延安府再说吧。”

      “到了延安府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周品彦又不吭气了。

      “你打算离开我?”周品彦固执地沉默着。她这算是默认了?宋予扬心里一阵绝望,苦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你要离开我,我就留在若羌,不回去了。德隆挽留我,许我荣华富贵,还说要把茹尔仙嫁给我。”

      周品彦猛地转过头来,对他怒目而视,“你现在回头也不迟!”她噌地站起身来,将素锦貂裘劈头盖脸地砸向宋予扬,“就这几天时间,茹尔仙还来不及嫁人,你赶快回去娶她吧!”说完大步冲向帐篷。

      宋予扬脚步沉重地跟在后面。周品彦背着行李冲出帐篷,手里的香弩和一壶小箭直接扔到了宋予扬身上,“你的东西还你!我不稀罕!”她从包袱里摸出宋予扬送她的羊脂玉坯,扬起手来,略一停顿,狠狠地砸在地上,转身就走。

      宋予扬木然地跟在她身后。周品彦将行李拴在她的马上,宋予扬问道:“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

      “品彦……”宋予扬伸手去拉她,周品彦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怒斥道,“你别碰我!你去找你的荣华富贵和茹尔仙去吧,我现在就走,我不挡你的路!”周品彦蹲下身去解马缰绳,可她手抖得太厉害了,急切间哪里解得开。

      宋予扬急了,“你等等!你的东西,我也还给你!”

      宋予扬大步走回帐篷,拿了龙雀刀回来,递给周品彦,“给你!”

      周品彦愣愣地立在当地,默默地接过刀,挂在马鞍上。

      “还有这个!”宋予扬从衣兜里拿出两个药瓶,在手心里摩挲了两下,递给周品彦。

      周品彦犹豫片刻,接过药瓶,放进背囊中。

      宋予扬脱下外衣,扔在地上,“还有你的护身甲。”

      周品彦急忙说道:“我不要了,你不用还我。”

      “不行!要分就分得干净彻底!”宋予扬又脱下夹衣,也扔在地上,软甲里只有一件贴身薄衫,夜风一吹,宋予扬寒战连连,“给你!”宋予扬脱下软甲递给周品彦,软甲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周品彦死死咬住嘴唇,转身将软甲塞进行李里。宋予扬心潮澎湃,上前一把抱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我也是你的,你要走,带我一起走!”宋予扬的热泪冲了出来,声音哽咽起来,“你说过的,我是你的人……”

      周品彦忍不住放声恸哭,直哭得浑身颤抖,声短气噎,不能自已。宋予扬从未见她如此伤心过,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呕出来。宋予扬转过她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寒意侵肌刺骨,宋予扬抑制不住地哆嗦。周品彦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你穿上衣服。”

      宋予扬说:“品彦,你答应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周品彦推开宋予扬,从地上捡起他的衣服,“你先穿上!”

      “你先答应我!”宋予扬只管在风中哆嗦,就是不肯伸手接衣服。

      “你无赖!”周品彦满脸泪痕,怒视宋予扬。宋予扬哆嗦得更厉害了,牙齿不停打战。周品彦无奈,只得给宋予扬把衣服一件件穿上。“扣上扣子。”宋予扬就不动手,周品彦只好又替他把纽扣一一扣好。

      宋予扬抓住她的手,“品彦,你心里明明也割舍不下,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情?”

      “你不是要娶茹尔仙、享荣华富贵吗?到底谁绝情?”

      “我故意气你的。你不理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你别离开我,别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宋予扬鼻子一酸,眼眶也湿了。

      周品彦的眼泪扑簌簌地又掉了下来。

      宋予扬将她搂进怀里,周品彦呜呜地哭了起来。宋予扬眼含热泪,长叹一声,“到底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周品彦哭着说:“除非我死了。”

      她还是意难平。“如果你真的非常非常介意,无论如何都解不开这个结,不如……不如你也去乱来一次,我们扯平。”话一出口宋予扬就后悔了,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说出这种昏话。

      周品彦哭声立止。她挣脱宋予扬的怀抱,仰脸望着他,若有所思。她竟然在认真思考?她到底在想什么?宋予扬重又搂住周品彦,说道:“品彦,你别再折磨我了,你干脆捅我一刀,解解气,好不好?”

      周品彦不住抽噎,泪水似纷纷细雨,无止无休。

      繁星隐没,天空渐渐转为黛青,东方微微发白。“品彦,你看。”太阳从远山后缓缓升起,将绚烂的色彩一路泼撒出去,天与云与地,每一刻都在变幻。周品彦静静地望着初升的朝阳,脸上泪痕犹在,神情疲惫,满是哀伤。宋予扬双臂环住她的腰,他舍不得撒手,仿佛一撒手就再也没机会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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