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倾城依山尽》立夏小骞

31、第 31 章

　　她缩着身子抖了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正淋着雨在街上晃荡，也不知过了多久了，路上悄然无声，大概游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赶回家去了。搞这么失魂落魄干嘛啊，她朝自己挥了挥拳头，这里又是哪里啊？她根本分不清方向，白风砇就这么走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找白风研，现在可怎么回去啊！
　　她拍了拍脑门，紫陌，万能的紫陌，她撕了一张符纸，躲到角落里等待。
　　不多久，蒙蒙细雨中一辆马车靠近停下，她屁颠屁颠上了马车，发现紫陌斜斜靠在里面坐着。
　　“你怎么亲自来了呀。”
　　“不来，我怎知你今日同谁在一起。”他眯了眼睛看向她身上的氅衣。
　　一一干笑了两声坐下，用白风研的帕子揩拭沾了雨水的脸庞。
　　“有人类男人的气味，而且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你是狗鼻子啊！”
　　紫陌似笑非笑道：“你说什么？”
　　“呃，狐大仙，您是狐大仙。”她讨好地赔笑。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半点坏事都做不得了，一个个的来跟她兴师问罪。她嗫嚅道：“我同白风研约了赏花，没想到跟白风碤约的撞在一日，还居然倒霉的半路碰到了，再然后下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带着白风砇跑了。”
　　她一句话里提到三个男人的名字，紫陌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嘲弄地反问：“然后就弄成这样了？瞧你这幅湿哒哒的德性，简直是丢我的脸。”
　　见她不服气地嘟起嘴巴，他洞悉一切似的又说道：“以后你别跟那几个白风家的小子走的太近。”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他们人都不错的。”
　　他打断，“总之就是不行。”
　　看她一脸不情愿，紫陌冷笑，“这帮小兔崽子只是羽翼未丰，其实一个个都是藏了爪子的狼，他们老爹是怎么样的人，他们能淳良到哪儿去。”
　　她想到给她下蛊的皇帝就浑身发痒，嘴上犹自辩解。“他们不一样。”
　　“都说动物在春季发情，我看你们人类跟动物没什么区别，你喜欢多少个我都不管，但不能是姓白风的。”
　　她扭头掀起帘子看向外面，雨已经不下了，一团团氤氲热气自下而上熏着她的脸，这个春天短暂即逝。
　　“有时候你自以为跟别人很接近，可发现的却不是他们的本质，尤其在这个皇宫内，假的就跟真的一样，虚虚实实，小心到头来伤到的是自己。喂，你有没有听我在讲？”
　　她不回头也不作答，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好，我也不同你啰嗦，反正你头脑发昏，我赌你到明年这时候就不喜欢那人了。”

　　这句话让她有些生气，“你说他们不好说他们假，那你呢，明明不喜欢白风氏还留在这个皇宫里，你敢说你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听不到紫陌的回应她也不追问，晓得每次说到重点他就打马虎眼，只是她受不了别人
　　来规定她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语气就自然不那么友好了。
　　“你没说错呀，人类就是动物，只不过高级了点，可你别忘了你是狐狸，那不是跟我们一回事么，猫儿狗儿修炼个几百年也是能成妖成仙的，有什么稀奇的。”
　　她这一句好像就把天聊死了，窗外“碌碌”作响的车轮声衬着车内生闷气的两个人，很快驶进了皇宫城门。
　　“你给我下去。” 紫陌就算生气也带一些懒洋洋的神气。
　　“下去就下去！”
　　马车在官道急停，一一气势汹汹地从上面跳了下来，马车立刻扬长而去。
　　“小气鬼！喝凉水！”
　　她咒骂了几句便步行离开，皇宫很大，走的她七荤八素才回到住的地方，一气之下饭也不吃也不洗漱，往床上一钻就不肯出来。绿茶显然比她早回来，想问她，见她一副别惹我的表情，吓得不敢吭声。
　　过了一晚她还是板着脸，仿佛刻着“什么都别问我”几个字，让绿茶陪她一起噤声。到了太学院她才气消甚而胆怯起来，不敢正眼看白风砇，眼神游离脚底发软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其实她一晚没有睡好，有一些是因为跟紫陌怄气，她觉得他明知道自己对白风研有好感还故意说那些话，让她生了一肚子反抗情绪，另一些则是因为前面正端坐着的那位，他昨日那种温柔的举动与他格格不入，搅的她心里乱麻麻的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想睡又睡不着，又饿又不爽，烦躁的把人都扭成了麻花。反观白风砇，今日仍是一贯的衣冠楚楚、清醒冷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任凭她风浪起，他却稳坐钓鱼舟。
　　看来是她想多了，昨天只是这位二皇子间歇性的抽风，没有其他意思的，想通了这层，她心情应该轻松下来的，然而莫名其妙的有点小失落。
　　她这刻在失神，没留意有人站在门口望着她微笑。课堂里响起小小的议论声，沈太傅看到来人略微惊讶了下便示意他们进来。
　　“下次不要迟到了。”
　　一一这才看到白风研和随傏，前者在她的定睛注视下坐到她身后的位置。真稀奇，她还从未见过他们两个来太学院听课。这下可好，她刚梳理完白风砇的事，白风研一出现，她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如果他问起昨天的事她该怎么解释呢？
　　熬到了午休时间，兴许是白风硉早早霸占在她身侧的位置，白风研没有走过来找她，她头一次这么感激白风硉。她四周张望一圈不见白风碤，向白风硉询问。
　　“他没来呀？大概睡过头了吧。”
　　白风硉的话总是给人缺一根筋的感觉，她摇摇头，碤肯定是受昨日之事影响才不来的，还是晚些直接去瑶琰轩找他好好道歉吧。
　　“昨日你是怎么回事，碤说你得了女人病，你有病怎么还同白风研出去了？”
　　她一口水差点喷出，“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他委屈巴巴地说：“不是你自己同碤说的嘛，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看来他还没明白过来是她放了他们鸽子，一一心虚地安慰他，“是是是，知道你关心我，我后来好了，待会放学你陪我去一趟瑶琰轩吧，求求你啦。”
　　他赶紧惶恐地点点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白风硉在这世上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女人。
　　午后的校场上，白风砇与随恬、随馨站在靶前调弓，白风研、随傏走了过来。
　　“听闻兄长最擅长的事情之一是箭术，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与兄长切磋一番。”
　　随馨一愣，看向兄长与白风砇，随恬笑笑说道：“听闻皇子研擅长收集信息，想来是人脉广泛，连我这个向来狂放不羁的二弟都总是跟着你。”
　　随傏听了只是面无表情把头转向一边。
　　“我箭术未深，不该冒昧同人较量。”白风砇双目微垂，静静地调整弦距。
　　“兄长过谦了，近来是兄长在教授云依我朝礼法制度吧，其实她与我更为相熟，我愿意替兄弟承担此事，又怕兄长介怀，本想说若我赢了比试兄长便成全此事，如今我就当兄长拱手相让了。”
　　回应他的是划破空气的“嗖”一声，箭矢贴着他的耳边精准地落在身后的靶心上。
　　随恬听声说道：“这个声音正合适。”
　　白风砇轻轻抚摸弓弦与弓臂，仿佛将对准线标记在心中。
　　二人旁若无人，好像只关心眼前这把弓箭弦距正确与否，白风研和刚才一样，笑容依然贴在脸上，他等待着白风砇的下一句话。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如此，那就比吧。”。
　　一一和白风硉的注意力被校场上响起的呐喊助威声吸引过去，有热闹看白风硉当然不会错过，拉着一一跑到人堆里。人群围合在一片空地上，空地的不同方向错落无序地立着十几个木台，木台的中心是粗草绳圈成的圆形靶子。
　　“谁谁谁，是谁要比试射箭。”白风硉一看那架势就心中有数，询问起身边的人。
　　“二殿下同研殿下，比骑射，一炷香内谁射中最多谁赢。”
　　怎么是他们两个？一一纳闷地想着，他们平时都不是好斗的人，怎么就突然比试上了。
　　“赌注呢？赌注是什么！”白风硉兴奋的像是要上场比试的是他。
　　“那就不知道了。”
　　“没有赌注多没劲！嗷嗷嗷......”
　　一一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在他惨叫声中看到白风砇白风研各自骑着马，臂上跨着一张雕弓出现在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