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恶女》香泗苒

21、第二十一章

　　“家，还是可以分的，就是要受些委屈。”叶文安突然开口，神色间还有些犹豫，若是按他所想的分了家，三房怕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叶青歌神色一动，看向自己包子爹，就听叶文安道：“梵哥儿的抚慰金我们不要，梵哥儿赐赏的田地我们也不要，这样兴许大房会放咱们离开。”
　　包子爹竟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两样加起也有四亩良田，大房把着不分家看重的不过就是三房能占的田地，便干脆给了他们，三房这里没了油水可占，在大房眼里怕也只是个累赘，同意他们分出去的几率便会大上很多。只要三房能分出去，以后日子会好的。
　　叶青歌转身看向孙氏，现下包子爹开了口，剩下的便看孙氏怎么样的。两人若是心齐，这事便好办了，若是不齐，免不得要吵，多生事端。
　　孙氏确实吓了一跳，单是听听便觉得的心口闷疼。
　　“孩他爹，那是梵哥儿为咱们打拼的，我……舍不得。”孙氏说着，眼眶便红了。
　　叶文安伸手按在孙氏的手背，声音也有些嘶哑，但还是说道：“孩他娘，我知道，你不是不舍得这四亩良田，你是不舍得梵儿，梵儿没了，只给咱留下了四亩田地，咱自己种着，多少也是个念想，只是银子如今在爹手里，咱也不好直接要回来，田地的事，划分的时候怕是也划不到咱们头上，如今咱们三房是再经不起折腾了，能让便让了，啊。”
　　孙氏直接捂着嘴哭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心里难受，梵儿走了，连件衣服都没留下，我就是想给他立个衣冠冢都不成，如今田没了，我怕梵儿回来连个落解的地儿都没有。”
　　这话又勾的叶文安一阵心痛，叶文安握着孙氏的手紧了又紧，才道：“不怕，有咱们落脚的地方就会有梵儿的地儿，他若是回来了，跟着咱们便是了，不会让他吹着晒着淋着的，若是咱们再这么和大房争斗下去，怕是咱们也没个落脚地了，到时候梵儿回来才真真是不地可去了。”
　　孙氏又是一通难受，但最后抹了眼泪还是点了点头。
　　“就依你说的吧。不过咱不能一下子便把话都给说透了，大哥贪心，咱得防着点，万一咱说了让出银子和赐田的事儿，大哥再惦记起你和茗儿应得的那份良田，也要抢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你说的也是个事儿，待我仔细想想……”
　　包子爹虽然包子了点，但大事还是瞧的通透的，娘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倒也是个明白人，也肯听爹的，叶青歌瞧着两老已经开始盘算分家的具体事宜，吊着心也算是放下。
　　起初她是真的怕两老舍不得这几亩田地硬和大房闹腾，三房势弱，吃亏是肯定的，到最后以叶文富那张嘴，指不定还怎么给三房扣帽子呢。
　　“……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一头撞到墙上，唉，别担心，我不是真的撞，作作样子，吓唬吓唬爹和大哥，让他们不敢再逼咱们，咱们分出去不能一亩都没有，那日子还怎么过啊……我知道，我会注意……不会伤到自己的……”
　　仔细听着两老的合计，叶青歌算是长了眼。平日瞧着温厚敦实的包子爹，盘算起人来竟也头头是道，还有自家娘，竟也是个心思活阀的，可能是被这生活所迫，平日子不敢想不敢干才显得平庸无能。
　　叶青歌有些期待，日后分了家，上头没了管制，以这两口子这般能盘算的心计，他们三房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两老盘算了一上午，眼看快到饭点，上房也没人来叫孙氏过去，很明显的，朝廷赏赐下来的田地，上房是不打算给三房了。
　　“你先去做饭，兴许爹娘是看时候不早了，等吃完午饭再说呢。”叶文安劝着有些不高兴的孙氏。
　　“你就宽慰我吧。”孙氏说着，带着叶青梅准备去灶房，谁知刚撩开门帘，便看到李氏也撩了帘子出来，眼眶子还红肿着，明显是刚刚哭过。
　　“依姐儿是个有福气的，二嫂子也别太难过。”孙氏上前拉着李氏的手，宽慰道。
　　李氏点了点头，反搭着孙氏的手，说道：“我是这般想的，可是……”李氏说着往屋里看了看，眼眶子又红了下来：“你二哥他怪我。他两个月回来一次，又怎知我们娘仨在这个家是怎样过活的，但凡有一点办法，我又怎会如此。”
　　孙氏只能道：“二哥日后会明白的。”
　　“但愿吧。”李氏抹了眼泪，看孙氏要走，又忙住小声说道：“三弟媳，我打算分家，你们三房要不要和我一起到上房去说去？”
　　“二哥怎么说？”听早上的争执，孙氏听的出，叶文贵并没有分家的打算。
　　“他说我要分家，可以，但要把银子分一半出来给爹娘！”一想到这点，李氏就气的脑仁子疼：“我自然不愿意，那是我卖女儿得的钱，我还指望着这钱买地建房子给祺儿看病买好吃的，我是不会把钱放出去的，一分也别想！”
　　李氏说的很坚决，孙氏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说。
　　少了一个人，大家又各自想着心事，这顿饭便做的很是压抑。到最后，李氏忍不住落了泪，孙氏又是一通宽慰。这一幕正好被来催饭食的王氏看到，又是一通指责。
　　“磨蹭什么呢，快点，爹娘都饿了。瞅瞅你那丧气的样子，是咒谁呢，快点上饭上菜！”王氏骂了一通转身就走。
　　孙氏劝着李氏，三人一起把饭食盛好，端进上房。
　　上房里，叶老爷子依旧坐在桌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老爷子左手边，大房父子，除了受伤不便的叶青华外，都是已经入座。右手边垂眉坐着叶文贵。
　　女桌这边，叶老夫人端着个脸，见她们进去，重重哼了一声。旁边王氏和叶青蕊也已经坐好，就等她们端饭菜上桌。
　　平日子，李氏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今个儿再看到这一幕，心里便有些不快。都是叶家媳妇，王氏凭什么都不用干，只等着张口吃就行。
　　好在叶家家规，吃饭不许说话，倒也清静不少，不然心里本就不平憋屈，再被王氏一通冷嘲热讽，饭估计也吃不下了。
　　“三儿媳妇，多拿个饼子给三儿。”吃完饭，孙氏李氏收拾完桌子，正端着碗要去灶房，叶老太太突然开了口。
　　孙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垂着眼端着碗盆离开。
　　“二弟，你留下来，爹有话要和你说。”叶文富拉住要离开的叶文贵，李氏离开的脚步一顿，像长在地上，怎么也挪不动了。
　　上房一直偏心大房，平日都是大房说什么，上房听什么，然后再传达给二房三房，说句难听的，上房就像是大房手中的傀儡。
　　如今大房叫住叶文贵，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想起在自个屋里，自家相公的说辞，李氏就不大放心。
　　“还拄在这干什么？！”见李氏不动，叶老太太啪一声把桌子啪的震天响。
　　“孩他娘，你先回去。”见自家娘生气，叶文贵忙催促李氏离开。
　　李氏瞧着这一幕，倒像自己是个外人，心里便有些委屈，端着碗盘离开时眼眶子便有些发红。
　　叶文贵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摆明了没打算护着自己妻子。
　　孙氏瞧着有些不忍，自家那位虽是个闷葫芦，但心是向着自己的，行事也会顾虑着自己的感觉，二哥这……心明显是和上房近呢。
　　“好嫂子……”
　　“我知道他们要谈什么，都惦记着那五十两银子，我是不会让的。”李氏端着碗盆的手关节泛白，心里是发了狠的。
　　孙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洗了碗盆，也就拿了留下的吃食回了房，自家相公还饿着呢。
　　孙氏回房没多久，叶文贵也从上房走了出来。叶文贵回到二房，也就是叶文安喝下半碗糊糊的时间，二房里就传出了李氏的怒骂。
　　“你休想！你们叶家真是打的好算盘啊，三十两买地用，十两给你两个侄儿娶媳妇用，十两给你大侄儿在镇上开铺子用，那我的祺儿呢，祺儿怎么办？！”
　　“你小声点……”
　　“都要把我往死路上逼了，还要我小声点，我怎么小声，你们要逼死我的祺儿，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你要干什么去！”
　　叶青歌撩开帘子，正好瞧到李氏一脸愤怒的往外走，身后叶文贵拉着好不让出去，还一边让李氏小声点，不要吵闹。
　　这个二伯父没想到倒是个愚孝的糊涂蛋。
　　“二伯父，青依姐姐走的时候二婶婶是给了十两银子做盘缠的，如今哪里还有五十两银子啊。”叶青歌说着冲李氏眨了眨眼。
　　这五十两银子，就像是三房的那四亩地，都被大房给盯上了，不吐血大房是不会轻易松口。原本想着，二房还有叶文贵这个顶梁柱在，二房怎么着也不会太吃了亏去，如今瞧来，怕还不如三房。
　　李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管剩多少银子，那都是依儿留给祺儿看病用的，谁也别想动！”说着推开叶文贵就冲到院子中间，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哭喊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这狼子野心的是活生生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我不活了啊！祺儿，我可怜的儿啊，你先走，为娘的马上就来找你了……”
　　“你干什么，快起来，有话我们到屋里说，你这闹的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笑话……”叶文贵急红了脸，欲强拉李氏起来，李氏却哭的更大声更撕心裂肺。
　　“到屋里说什么！啊，有我说话的份吗？！你们都盘算好了，还要我说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和祺儿碍眼，想活生生把我们逼死吗？乡亲父老们，大伙儿都来听听，为我作主啊……”
　　随着李氏的哭嚎，不断的有村民往叶家来，很快便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平日子瞧着二嫂子柔柔弱弱的，没成想竟这般泼辣。”孙氏被李氏这一幕吓了一跳。
　　叶青歌也是瞧的一愣一愣的。她只道李氏是个心思深的，却没想到李氏竟还这般泼辣，豁的出去。由李氏这一闹，叶家这个家，不想分也得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