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恶女》香泗苒

19、第十九章

　　叶青歌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透过屋顶的破洞，外面的星空美的令人窒息，但叶青歌却很无语。
　　她想不明白，她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不是口渴渴醒的，反而是被屎憋醒的。
　　但不过这是为什么，这人生三急拖不得，是以她缓了缓神，便慢慢的起身。
　　待她下炕，衣服已经是被冷汗浸透，出了屋子，夜风一吹，倒是一阵清凉舒爽。
　　虫鸣如歌，夜空似画，叶青歌入厕完出来便没再回屋。找了一个木蹲子坐着，叶青歌难得的细细欣赏着夜空。
　　上一世的放空或许也是美的，叶青歌却从未抬头看过。她的夜，不是在追杀，就是在被追杀中度过。
　　“咔——”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传来，叶青歌转身，就看到叶青依握着肚子，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
　　“怎么没睡？”
　　“我想和你说说话。”叶青依在另外一个木蹲子上坐下，按着肚子吸了好一会冷气才缓过来。
　　黄三的那一脚有多狠，叶青歌知道，她没想到叶青依忍着痛出来居然只是想和自己说说话。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叶青依看着夜空，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叶青歌惊了一下。
　　“去哪？”
　　“去哪我也不知道，我跟着他走，他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叶青依声音很轻，有离别的伤感，更多的却是一种期待。
　　叶青歌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是谁？”
　　“黎王，秦炀，就是今天救我们的那位黑衣公子。”叶青依提起秦炀眼睛都在发光，惨白的脸上更是浮现一丝红云，想起叶青歌昏迷不知道后面的事，便道：“秦公子以五十两要了我，明天秦公子离开，我会跟着一起离开。”
　　说这话的时候，叶青依的心里是有着雀跃的。村里被夸的最好的姑娘也只是十两银子，而她是五十两，整整多出五倍，买主还是那般俊俏的人儿……叶青依打心里对这次被卖是不反感的。
　　叶青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道：“你舍得离开吗？”
　　叶青依脑海里浮现李氏退离自己时的惊恐，以及李氏拿到钱袋子时的狂喜，心里有丝丝的痛。
　　“女子终究要出嫁，早晚都一样要离开。”顿了下，叶青依又道：“没什么舍不得，只是我许久没见爹爹了，这一去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何时才能回来，我想在离开前见一见爹爹，道个别。爹爹见到我肯定会夸我又长高了。”
　　叶文贵每次上工回来都回揉着叶青依的脑袋，笑着夸她又长高了，那是父女两个难得的相聚时光，很温馨。只是这次事变突然，村上的人又不敢出门，是以远在石场的人还未得到消息，都还未赶回。
　　从村子到石场再赶回要四个时辰，他们明天一早便出发，来不及了。
　　人活一世，哪能事事尽如心意。
　　两人一时都未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叶青依突然扭头看向她，轻轻问道：“歌儿，你以后会想我吗，会记得我吗？”突然要离开，不知归处，没有亲人，叶青依还是很不安的。
　　“会的。”叶青歌知道，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瘦弱的叶青依吓的浑身发抖，却还是拿着扁担打向黄三，为她赢得了一丝生的机会。
　　“其实你可以拒绝他，留下来，一起努力，日子一样可以过的很好的。”叶青歌是不想叶青依离开的。黎王的世界，不是叶青依能吃的消的。但叶青依只是默了下，便坚定的摇了头。她想待在他身边。
　　见她去意已决，叶青歌也没再多说什么，撕下衣上的一块布，抓了一把地上的黄土包进去，塞到叶青依手里。
　　“不管你在哪，看到这包黄土，你就不会孤单了。”
　　“嗯，我定会仔细收着，青歌，希望我们来日还会有再见的时候。”叶青依紧紧的抓着布包，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第二天天一亮，黎王的人便等在了叶家门口。
　　叶青依也没什么可带，除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外，便是上房给的二十文钱。
　　“依姐儿，等等，这个你拿着，你一个人出门在外用的着，到时候到了镇上，你瞅着得空的时间去当了，也能值两个钱。”叶青依刚出了二房，便看到孙氏和叶青梅等在门口，看到她出来，孙氏把手里的布包塞到她手里，没说两句话，人就红了眼眶子。
　　这孩子虽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但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一口一个三婶婶叫着，如今突然要离开，孙氏是真心不舍得，又无可奈何。
　　“依儿啊，你别怪娘狠心，要怪就怪爹娘没用，护不住你，待田地改制下来，你大伯家筹不到钱，定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与其那时被卖给人牙贩子，不知道会遇到个什么主家，不如跟了秦公子，就是能做个妾，那也是一般人肖想不得的福分，依儿啊，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为娘，真的舍不得你……”
　　直到叶青依上了马车，李氏还在那里哭。叶青依也明白李氏说的在理，但心里却着实难受，难受什么，她也说不上来，直到打开孙氏的布包，看到那支老旧镯子时，眼泪才哗一下掉下来。
　　她记得这镯子是三婶婶母亲的遗物，有一次三婶婶拿出来仔细擦拭时说过，要留给青歌做嫁妆的。如今却是给了她，因为她一人出门在外，三婶婶不放心。
　　叶青依扒着门框子，往三房那里看，孙氏正在窗口，见她看过来，示意她要好好保重。
　　直到出了村子，叶青依也没有见到叶青歌。
　　许是昨晚能说的全都说了，也就……叶青依的念头还未落，马上突然嘘一声停下，接着门帘被掀开，露出了叶青歌黑黄的小脸。
　　“这个你拿着，再在别看，等出了这座山再看，你一个人，定要保护好自己，待他日，我会去找你的。”
　　“好，你也是，保护好自己，如今我不在，大房铁定会把注意打到你身上来补我的缺，你一定要小心。”
　　怕秦炀等，两人说了两句，叶青歌便退了出来。
　　出来就见秦炀看着自己，一副你没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叶青歌便想了想，语出惊人道：“儿子，保护好自己。”
　　秦炀的贴身护卫江白听到这句，惊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低着头都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
　　“你说什么？”秦炀策马来到叶青歌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幽沉。
　　这混蛋又想杀我。
　　叶青歌暗骂，黑黄的脸上却扯出一抹笑，很不怕死的道：“当初可是你拽着我的腿叫我娘，喊着让我不要丢下你，所以我才……咳，你干什么？”
　　叶青歌话说一半，双脚突然离地，她被秦炀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咳，你放心，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管你日后行在何方，为母都会记挂着你的。”叶青歌气都上不来，小脸由黑黄憋成酱紫，尤自执着的把话说完。
　　“你当本王真不会杀了你？”秦炀手上用力，叶青歌感觉自己和空气已经完全隔离了，却努力的冲秦炀扯了比哭还难看的笑，笃定的说道：“你不会，你不舍得。”
　　话一出口，秦炀就加重了力道。
　　叶青歌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她以为自己这次必死了，没想到最后一秒秦炀却松了手。
　　没有秦炀的支撑，叶青歌直接瘫坐到地上，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在秦炀那个角度，正好看到她背上，已经被血染的红透。
　　疯子。
　　“江白。”
　　听到自己名字，把脑袋垂的都快到腰上的江白蓦的一震，应道：“属下在！”
　　“把她送回去。”话落秦炀便策马离开，车队再次缓缓启动。
　　叶青歌站不起来，江白也不敢上去扶。敢对主子如此出言不逊，江白早已认定叶青歌是具尸体了，没想到结局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对叶青歌好奇的同时，又敬畏有加，主子另眼相待的人都是贵人，不可招惹，尤其眼前这位，可是在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活下来的人。
　　等叶青歌休息的差不多，向江白伸出手，江白马骝的撸下袖子包着手，让叶青歌把着。
　　“青依这一走归期无望，为何不能延缓一天，让她和二伯父道个别，也好了了她的心事。”叶青歌对此还是有些介怀。
　　江白垂着眼，脸色有些阴沉：“主子在外一天，便多一份危险，而且，石场那边被扫，死的死，逃的逃，青依姑娘的父亲不一定是幸存者，还是不见为好。”
　　叶青歌猛的停步，看向江白，最后暗叹口气。
　　这么大的事，后山都快被人踏平，石场是除了村子外到后山的必经之路，又怎能幸免，她早该想到。不见也罢，少一份忧心，多一份牵挂。
　　“我到了，你回吧。”
　　待叶青歌越过他晃晃悠悠往村子里走，江白才注意到她早已经浸透后背的血迹，神色不由一变，想起她昨天受伤不轻。
　　这一路，她却神色不变，未吭一声！
　　江白再看叶青歌，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绝世独立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