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百鬼雾林

32、第三十二章

　　突然，鹿离戒备得后退了一步，危险的眯起眼，那样子就跟浑身炸了毛的大猫。

　　“你又怎么了？”我回头，顺着它的视线，一身战甲的那个……“他”，朝我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个同样高大，一身鳞甲的黑发男子，头上长着对墨玉般的龙角，布满黑鳞的龙尾，轻轻地一甩一甩的，这个应该是化成人形的黑龙。

　　“你别紧张。”我看向鹿离，给它介绍道：“这我朋友。”

　　鹿离一声不吭，冷着张脸，扭头撤回洞穴内，洞口还布上了结界。

　　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因为什么呀又？也没人惹它啊！

　　“它……有点孤僻。”我跟这俩位解释道：“就是不太合群，你们不用介意，它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德行，即使是我，它也不怎么当回事的，我都想半价倒手把它卖了。”

　　“没事没事……”这是个非常柔和的声线，还带着点鼻音，黑龙红着脸，道：“它挺好！还是别、别卖！我、我退下了！”说完，看了一眼下了结界的洞穴，就扭头跑掉了。

　　“你家的小黑泥鳅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

　　“他不叫小黑泥鳅！叫照夜！”站我旁边的“他”，看了我一眼，道：“大概是被吓到了。”

　　“啊？谁吓到他了？”我惊道：“鹿离？”

　　他：“嗯。”

　　我看了看下了结界的洞口，疑道：“不能吧！”

　　一个雷暴云，都把鹿离吓跑路了，它也就跟我面前吱哇的本事，那黑龙自火云中探出头的一瞬间，神勇霸气，扇下翅膀，起了好几道的火龙卷，用得着怕鹿离？还不一拳锤翻它！

　　没一会，小黑泥鳅又回来了。

　　“主人！”照夜在“他”跟前，单膝下跪，右手搭在左侧心脏的位置，微垂着头，道：“洞穴外也已经起了雾！我、我布置好了结界！”那双赤红的眼珠，时不时得往里头的那个洞穴偷瞄。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继续守着，雾散叫我。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是！”小黑泥鳅再一次退回洞口。

　　等照夜出去后，我问道：“你的这条黑龙……是结巴？”

　　“不是！”

　　我问道：“那怎么还说话不利索了？”

　　“也许是有心事！”

　　“春心萌动了？”我一边闲的没事，扯皮，一边琢磨着怎么改善一下洞穴内的环境问题！

　　洞穴内，空气中那股呛人的酸臭加尘土味很浓，长时间下去，得中毒。我召出了一株芭蓖萝，它们有很强的净化空气的能力！而且还非常好看，被誉为花中——美丽的仙子。从叶片到根茎，皆为漂亮的紫色，而且是半透明的，浅紫色的薄瓣花朵，形似蝴蝶，像极了精灵谷的秘蝶，花蕊中飘散而出的花粉，自带荧光，整株芭蓖萝，像包裹在细碎的星辰之间。

　　我又将缠绕在法杖上的永生花，揪下了一把花瓣，扬了出去，花瓣落地，土层下拱出藤蔓，眨眼的功夫，整个洞穴都爬满了花藤，雪白的花苞一点点盛开，少顷整个洞穴内都开满了永生花，吸入肺腑的气息，湿润，清香。

　　我舒展六翼，抖了抖翅膀，把土灰抖掉，还掉了好多根毛。直接躺在那片花朵最大最密的一处，软软的很舒服，像躺在了床垫上，翅膀松散的摊开。

　　我放松着自己，“他”站在原地，看着脚下的花朵发呆。

　　我道：“你怎么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他道：“会把这些花踩烂。”

　　“不会，这和花房的鲜花不一样的，你放心踩吧。”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来，坐这。”

　　他犹豫着抬了脚，小心翼翼的踩向层层叠叠的花瓣，走了几步，见这一地的永生花安然无恙，他才放松了下来，但是每一步，都还是下脚很轻。在我身边，他坐了下来，唰的一声，他的背后，竟也伸出了翅膀。六翼色泽浓黑，羽毛富有光泽，非常漂亮，而且翅膀比我大了两圈不止！

　　平时收起翅膀，倒也不觉得难受，但是每晚，翅膀解放出来的时候，倒是很舒服，就像脱了袜子的脚丫，那种毫无负担的轻松感很像。

　　我捻起花瓣间，那根浸了墨般浓黑的羽毛，在他面前晃了晃，逗他道：“你这毛掉的有点多啊……是不是年龄大了都脱毛严重啊？我明显感觉，掉的毛比以前多了，再过些年，这咱们不得秃了！”

　　他转过头，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夜明珠温润的光晕下，我看清了他的五官。

　　眼睫毛又长又密，眼型也是偏长的，双眼皮褶皱深刻，瞳仁黑亮，长眉微弯，这是一双好看到极致的眼眸。

　　五官立体，眼窝深，每一分精致恰到好处，淡色的薄唇，嘴角稍微有点垂。

　　端方如玉，周正儒雅，成熟，浑身散发着一种，男人到了一定年龄手握权柄、尊贵逼人的傲气，疏离不容亲近。

　　“只掉了两根！”他看着我，面无表情，强调道：“我不会秃！”

　　言外之意，秃得只有你！

　　我在衣兜里，摸出了几块糖，我爬起来坐到他对面，摊开手掌，道：“我请你吃糖！要哪个口味的？”

　　他瞥了一眼花花绿绿的糖纸，嘴角抽了抽，不屑道：“小孩子吃的。”

　　嘿！这人……我喝不了他那死亡烈酒，他说我女人，给他糖，他说这小孩吃的！这有点大男子主-义啊！我道：“这上面又没写大人不许吃！”

　　“我没说大人不能吃！”他道：“是对我来说，按着我的标准，这东西属于小孩。”

　　我默默地把嘴里草莓味儿的水果糖吐了出来。

　　我一闭嘴，四周又陷入了沉默。

　　我伸腿踢了踢他，道：“你说句话！”

　　“说什么？”

　　我道：“随便说点什么。”

　　他又开始沉默、沉默、沉默。

　　我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他摘下一片叶子，将叶子的边角折了折，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清新的曲调，空灵婉转，旋律很奇特，听得浑身舒畅，放松，幸福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宁静，仿佛得到了慰藉。

　　满足，安心，像被阳光包围，如此美妙的感觉。

　　意识渐渐模糊，半睡半醒间，身上一暖，羽毛浓黑的翅膀，覆盖在了我的身上。我正想着，很舒服。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幽怨的声音，“陪我去撒尿！”

　　我猛地惊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头顶上的大白脸，鬓边的头发散了下来，都垂到了我的脸上。

　　气得我一下坐了起来，“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