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百鬼雾林

16、第十六章

　　早起的起床铃结束后十分钟，各监室的门会自动开锁，据说这是矮人的新发明。

　　等我出了监室门，我那冷漠的室友们早没影儿了，走到旋转楼梯口时，狱官正好上来，他们已经开始了早班的巡视。

　　而此时的蜂巢大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大门一开，大坝开闸放水似的，最先下来的这波囚犯们一股脑涌了出去，推推搡搡的，有的骂骂咧咧的。

　　“草！让开！都他吗的给老子让开！”

　　“挤你吗的挤？着急去吃屎啊？”

　　“草！老子是着急去拉屎！”

　　哄笑声中，有人起哄，“让这傻笔拉裤兜子里！”

　　随着涌动的人潮，终于出了大门，从拥挤的人群中解-放出来，清洌的气息流经肺腑，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爽。此时，天还未亮，夜空如深邃的蓝宝石，启明星遥遥坠在天边，正是黎明之前。

　　跟着人群，他们去哪我就去哪吧！

　　他们进了林间的那条小路，昨天我走过，这条小路的尽头，是小溪那里。

　　“早！”

　　“？”嗯？我是沿着路边走的，此时，我前头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其他人都着急忙慌的，只有这个人静静地站在路边，黑乎乎的，虽然不太能看得清，但是却很突兀，一眼就能注意到他。他说了一声“早”。

　　“早安！”这声音，轻轻缓缓……

　　这时，我已经走到了近前，而这人挡在我跟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跟我问好呢？

　　僵持下，我看到身边的人，匆匆而过，而他就在这挡着，在我企图绕开他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看着我，又是一声：“早安。”

　　我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回道：“早安！”

　　这人谁呀？还挺自来熟的，都多少年没人跟我说过早安了。

　　他“嗯”了一声，但是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眼瞅着这人过的越来越多，一会洗脸都抢不到地方了，这不是白起这么早了？

　　“我去洗脸。”我打着商量道：“哥们儿……让一让？”

　　“那里……人多……脏……”

　　我知道啊，那么一大群人混在一起，能干净到哪去？下游漱口的水，上头的洗脚水，指不定哪个，还会放泡尿！但有的选么？按照我的意愿，我还想睡一宿1万金币的皇族套房呢！

　　“跟我来……”

　　所以问好套近乎是铺垫，想拐走我这才是真正目的吧？

　　“去哪？”我立刻警惕了起来，你说跟你去就跟你去？忽悠我没门！我崩着股劲儿，预备着随时跑路。

　　“去洗漱。”

　　“在哪不能洗？”实在不行，我就不洗！反正我不在乎！以前战场环境恶劣，喝的水都不一定有，还洗脸？一个月不洗澡都常有的事，我早习惯了，正好大家一样臭，谁也不嫌弃谁。

　　“那里……人多……脏……”

　　“……”不是这话他是不是刚才说过一遍了？

　　“跟我来……”

　　他想干什么？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

　　见我不动，那个黑影问道：“怎么了？”

　　当然是怕你暗害我啊！

　　我胡扯了一个理由，“太黑……我瞅不清……”

　　我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亮了，那是暖暖的橘光，光晕朦胧，我终于看清眼前的人，身材高大，乌黑的头发半长不短的，挡住了他的半张脸，认得，昨晚被我坐大腿的那人。就说么，大腿不能随便坐，看吧，人家找上门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盏十分别致的小灯笼！

　　提手上形似花骨朵的灯罩，每一片透明的花瓣用掐丝焊接，微微簇动的火苗细看竟是摇曳的鱼尾。

　　这灯笼叫“布噜噜”，全称是布噜噜的怨灵灯笼，现在很少见了，因为小人鱼，不让随便抓了。

　　这种灯笼，材料、制作方法非常特殊，透明灯罩是深海蛇人身上取下的鳞片，鳞片用鲛纱抽的丝缝合，之后用宝石、黄金装饰；灯芯是布噜噜，也就是小人鱼。巴掌那么大，鱼尾会发光，寿命非常长，即使离开了水，不吃不喝的，千八百年，都不会死，贼他吗能活的一种生物。

　　而且非常难捕捉！

　　只有纯洁的锄女，涂抹一种特制的香薰，才能把他们引诱出来，品种抓错了还会有生命危险！最后由大萨满或者大巫，跟他们签订契约，才会进灯笼里，做灯芯。大萨满、大巫这种在自己部族里地位十分尊贵的人，就算无聊也不可能去抓鱼，要重金才能请得动。卖的时候，买家还要符合灯笼的眼缘，灯里的这只布噜噜要是不喜欢你，会假死，买回去也不会亮的。

　　所以这是个稳赔不赚的买卖！

　　一般人买不起！好不容易买得起，它可能不亮！是不是很魔性？

　　但布噜噜小灯笼一旦“点燃”便永不熄灭，（他们那么能活，肯定灭不了的。）据说提着这盏灯的孩子会得到这种深海生灵的庇佑，在黑夜里不会走丢，它能照亮孩子回家的路。

　　现在，只有“蜃楼海市”有的卖！

　　“这样……”他面朝我的方向，因为他眼睛被头发遮住了，不知道他是在看哪，但我觉得他是在看着我的，他的嘴角，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好像淡淡的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声：“就能看清了。”

　　他朝我伸出手，邀请道：“来。”

　　我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那天早上，毫无预兆钻我嘴里的那根舌头，给我刺激的不轻……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行吧……我应了一声，道：“走吧！”

　　我的妥协，换来了他咧开嘴的笑，然后就看他拿出个苹果咬了一口。

　　嚼果肉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一听就觉得这苹果新鲜、多汁。

　　就是一个苹果而已……我不想吃……不想……

　　我别过头去，咽下口腔里泛滥的口水，破苹果至于给我馋这样吗？

　　我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这苹果不好吃，我一点都不想吃！

　　都不知道内心做了多久的激烈斗争，才压制住上去抢过来自己吃的疯狂念头，整个人冷静下来，感到一阵的心酸，我的人生怎么这样了？简直完的不能再完了！

　　我在心里重重得叹了口气，如果重来一次……

　　我依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越狱！然后——去毁了巴奴的双目！他不是尊贵的预言师、智者么？他连自己被戳瞎双眼这个劫数都预言不出来，我看他今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真得是好气啊！

　　情绪波动的好处是，饥饿感果真没那么明显了，脑子可以想一些正常的事情了……我几乎可以确定，昨天我刚从传送门过来的时候，拿苹果砸我的人就是他。

　　这是不是说明，这家伙早就盯上我了。

　　并立而行，目测一下，我身高还不到他肩膀，差不多心口，我换算着我原来的身高，至少到他齐眉位置。如果是我自己的身体，那什么问题都好说，即使戴着这么个破禁制项圈，也完全不会有，干架怕打不过别人的担忧，现在如果突发状况，万一真动起手来，我确认自己完全不够他打的！一拳我人都得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