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委会怪谈》城郭有虎

1、对门怪谈

　　我叫林七七，大学的专业是社区公共事务管理，也就是居委会大妈。毕业后学校定向分配，我被分到了一个不算偏僻却也称得上人烟稀少的社区。受着上司的压迫，经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的上司叫舒燕，是个中年妇女。在这个社区快干了小二十年，口碑一直不是很好。每天早晨上班，就见她在大厅的镜子前卖弄风骚，一个奔五的老女人，整天就想着今天的这条绿丝巾配不配自己的红裙子。

　　果不其然，我刚到这里上班，舒燕就吩咐我使这使那，就连厕所的马桶都要我刷。她说，这是要从小事锻炼起。时间久了我不乐意干，她就不耐烦的喊上王成帮我一手，做保安的陈叔是个好心肠，常常偷偷把我的活揽去做。

　　我们管辖的区域本就没有多少户人家，在这一个居委会做的只有门口的保安陈叔、舒燕以及我和其他两名实习生。

　　陈叔，大名叫陈根弟，其实早就退休了，他那当官的儿子怕老人在家坐不住，给老人谋了一份轻松的差事。如果有人在居委会滋事，我们一般都打电话给警察，保安其实派不上多大用场。

　　两名实习生与我同专业不同班，一个叫李毅，一个叫王成，是两个小帅哥。不过走在路上大家更喜欢把他俩当做一对。

　　我也问过舒燕，在我们三个人来之前，整个社区是否还有别的人员。她没有回，只是打个哈哈。我也知道我说了句废话——再怎么悠闲的社区也不可能只放两个值班人员。

　　今天是我实习的第五个月零三天，还差三十七天我就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居委会大妈了。到单位后，我如往常一样换上了最新一刊的报纸，陈叔早早到了，他手里有这里唯一的一串钥匙。我哈着气擦着大门，他向我递来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闺女，快点吃，还热乎呢，我儿媳妇做的。”

　　陈叔只会讲方言，他一旦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开始滔滔不绝，愣是神仙也听不懂。

　　但为了方便我听懂，陈叔的方言里还夹带着他那蹩脚的普通话。

　　“诶，好的陈叔。”我递过包子，一口也没咬，它完整的落在了一旁的板凳上。

　　陈叔见了，将我的抹布夺去，我瞧见他又有要帮我干活的意思，就伸手想要抢回来。殊不知陈叔年轻时当过兵，如今老当益壮，我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无奈，我只好坐在一旁三俩下啃完了一个包子。

　　这时舒燕、王成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舒燕进屋前撇了我和陈叔一眼，那种瞧不起人的眼神我们几个已经见惯不惯了。王成嘴里塞了一个手抓饼，到的时候气喘吁吁的。

　　“我险些错过385。”他抹着额头的汗，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还憋出了这么一句。

　　“嘻嘻，就该让你错过，罚你工资，罚光好了。”

　　我幸灾乐祸地咯咯笑，他打了我一下，也进屋收拾了。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只差一个李毅。

　　离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其实还绰绰有余。我不担心，因为李毅从不迟到。

　　于是我打脸了，当八点半舒燕统计签到时，仍然没有李毅的身影。

　　“喂，你说毅哥怎么还没来。”王成将办公椅滑到我的身边，用手肘拱了拱我，为了不让舒燕听到，他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也细声答道：“可能东西落了回家拿了吧，我也不知道。你发条微信问问。”

　　话才落下，大厅的玻璃门便被一个男生重重撞开，他的样子比王成刚到的时候还狼狈。男生一双aj13，一件潮牌卫衣，下身是一条休闲的沙滩裤。那张冷俊不禁的脸被汗水打的湿透。

　　“看来今天咱们都不太顺利。”王成循声望去，大声调侃了一句。

　　“闯”进来的正是李毅，他满脸黑线，从天庭到下颚只写满了两个字：愤怒。

　　“奶奶的，遇上车祸了。电瓶车直行，小轿车右转，不知道怎么开的就撞上了。我寻思早高峰也开不到多少码吧，骑电瓶车的那人愣是飞出去四五米，小轿车更是翻出了护栏，开进湖里了。我估计都没了，双方亲属占着道要公道，堵了我整整一个多小时，jc来了都没用，真是没素质。”

　　“你真的很惨。”我同情他。

　　王成泛起他那贱兮兮的笑容：“开跑车也插翅难飞了吧！底盘那么低，飞都飞不起来。”

　　李毅朝我竖了根中指，径直走进舒燕的办公室负荆请罪。只过了两三分钟，李毅便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我嘲讽他：“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做个高富帅就是好，迷的上司团团转，搞得她就欺压我和陈叔这种‘老弱病残’。”顺便看了一眼王成。

　　“少了个孕吧。”

　　“呸。”

　　而王成根本没在乎我们在聊些什么，自他说完上一句话以来，他就一直专心做他的社区调查报告，我们三个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其实社区就是这么无聊。有事的时候你忙的飞起，没事的时候你无聊的像只无头苍蝇。看着忙绿的王成，我却盯着电脑上的青青草原发呆。

　　李毅主要负责走访，一天到晚除了午饭基本不见他的踪影。但很多时候他都是偷溜出去抽烟，一天最多能抽一包。舒燕也心知肚明，却就是无限度的偏袒他。

　　刚刚从舒燕办公室出来的功夫，他又偷偷消失不见了。

　　不，应该是正大光明地消失不见。

　　“李毅又去偷懒了。”我托着下巴，虽然望着窗外，但这句话是说给王成听的。

　　王成没理我，仍自顾自地敲打着键盘。我将椅子挪过去，看他做的东西。没想到电脑屏幕里的Excel文档空空如也，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手里动作没停，电脑上却没任何变化。

　　我登时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个动静有点大，招来了独立办公室里的舒燕。她看了看我俩，眼珠子瞪得滚圆：“你们两个搞什么呢？这是上班还是谈恋爱呢？”

　　“舒姨，你看王成他。”

　　我将身子挪开，给舒燕让开了视线。舒燕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脸上居然毫无波澜，淡定的说道：“是不是键盘线没插上？”

　　我顺势看去，王成脚下的拖线板果然少插了一个孔，心里这才放了一口气。

　　舒燕又道：“大惊小怪的，嚷嚷什么呀，再叫扣工资了啊。”她走进了办公室，重重的带上了门。

　　于是我长叹一声，摸了摸我刚刚差点被心脏剧烈跳动而撞穿的胸口，回头再看王成，王成已经恢复如初，见我站在他旁边，他惊奇的问道：“你在干嘛？”

　　“你没发现你的键盘线没插上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说：“哦，我在家用无线键盘习惯了，昨晚没睡好，刚刚发了个呆呢。”

　　“你没看见舒姨？”

　　“什么舒姨？舒燕那老婆子？没啊，一直都只有你。”

　　刚刚安抚好的小心脏，如今在听到这句话后又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我惊恐的望着他：“你鬼附身了吧？”

　　“怎么可能，我阳气重的很，我妈还给我挂了块玉呢。”

　　说着，他将他脖子里的一块翡翠观音亮给我看。我也没话说了，道：“我出去走走。”

　　“哦，那你快点回来，我们拼个外卖。”

　　我迅速离开了办公室，坐在院里剥核桃的陈叔瞧见我，招呼我到旁边坐。我也不推脱，坐下便接过一个核桃。

　　“陈叔，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轻声问。

　　陈叔笑笑：“我们以前当兵，宿舍都挨着曾经先烈的坟地睡呢。”

　　我摇摇头：“不是，是那种坏鬼。”

　　“你说到这个，我刚刚才看到一辆殡仪馆的车开进去，好像43栋刚死了人，家里回来取遗物。你这是怎么了丫头。”

　　这也太玄乎了，我抓紧陈叔历经沧桑的手：“陈叔，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了，我把你当亲闺女看呐。”

　　“这就好，谢谢陈叔。”我将核桃壳丢进垃圾桶，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后回到了办公室。离岗时间不能太久，要是被出来上厕所的舒燕看到了又是小半个月工资。

　　王成的工作也差不多做好了，等会到午饭的点，李毅也会回来吃饭。到时候五个人围在一起，整个居委会就会变得格外热闹。

　　刚过十二点，我到院子口收外卖，李毅也准时回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这样一来日子便过得很快，我也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王成和李毅开我的玩笑，我便和他们“厮打”起来。陈叔假惺惺的在拉架，脸上的笑容已经暴露了他。舒燕在一旁刷淘宝，没有太管我们。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