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人间王权，鹤与千寻（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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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鹤，我们去那边吧。”小太子对于一众行礼的贵族子弟视而不见，径直对上官鹤道。
上官鹤应道：“是，殿下。”
小太子和上官鹤离开一阵子之后，林时臻才重重地哼一声，他的狐朋狗友都夹紧自己的尾巴，不敢吭声。
再怎么不济，上官鹤现在还是小太子的眼前人。
而他们，什么都不是。
“阿鹤刚刚是不是受欺负了？”文堇让一众随从退后，与上官鹤并行，可上官鹤还是暗中落后小太子的马半头。
相处下来，上官鹤其他的没有观察出结果，有一点还是清楚的，这小太子的表面功夫一流。像现在这样面带乖巧关怀笑容亲密地问话同时，他在寻找与他对话之人的破绽，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就会突然喜怒无常，发作一番。
“殿下说笑了，臣是殿下的人，如何能被他人诟病。”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阿鹤跟着我是委屈了你。”小太子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道路两旁的竹林在风里娉娉婷婷，叶声如涛如浪，“咻”地一声，小太子手里的弓箭拉开合上，锋利的箭已经直挺挺立在几丈之外躲藏的猎物腿上，那猎物悲鸣一声，瘸着逃离。
“哎呀，没有射中要害，可惜了。”小太子垂下弓箭。
“殿下做得已经很好了，臣甚至都没发现有猎物藏在那头，殿下果真是天赋异禀。”上官鹤垂眸，毫不犹豫地接话。
与其让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主动出击，他被动接受，不如他主动出战，至少不落下风。
“是吗？我听过很多人的夸奖之辞，他们往往都不看我所做出的努力与成果，便不论好坏，通篇的华丽吹捧。那些言不由衷的行为令我很是厌恶，所以他们最终的下场都不是很好。阿鹤是不会骗我的吧？”小太子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上官鹤。
“不会的，臣说出的话必是有一定根据的。”上官鹤依旧垂眸。
“那就好。”
小太子的确天赋异禀，明明开始时连骑马的动作都是生疏而僵硬的，半个时辰打猎下来，便游刃有余了。
因为他不能见血，往往猎物处于旁人不敢想象的距离之外，他就开弓猎杀，然后让随从们去处理。
上官鹤只出过几次手，有好有坏，笨拙得让人质疑他几年来的名声。
“啊，都怪我，是因为我在场才让阿鹤这么拘束罢。阿鹤再出一箭吧，一定会射中的。”
果然，喜怒无常的时刻来了。
上官鹤在出手的时候就明白迟早会出现这一幕，他面色如常，对着不断奔逃、离此处已有九丈远的梅花鹿出手。
反射着阳光的箭头穿过松树丛，掠过野草，带着疾风准确无误地扎进了梅花鹿的背上。
“殿下，小心！”
文堇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中，他深黑的眸子里印着上官鹤不顾一切向他扑来时急切的神情，耳旁风声簌簌。
他们在草丛里不住翻滚，好一会儿文堇才反应过来，余光所见漫天箭雨，来不及躲避的侍从们都被射成了筛子，如果刚刚上官鹤没有及时向他扑过来，他们俩一定也是这样的下场吧。
“殿下，有刺客！”上官鹤将文堇紧紧护在怀里，两人翻滚之势不减反增，所有的磕磕绊绊都击在了他身上。
小太子的机灵劲也就在懵懂时发挥不了，在这样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反而头脑清醒，他们现在肯定是翻下了山坡，身后的箭雨亦步亦趋，却始终没有伤到他们，说明贼人并没有防备这一侧……
“上官鹤，你停下！”文堇惊呼。
没有防备这一侧一定是因为这一侧不需要防备，这样的山坡不需要防备，那就是这边有天然的屏障——悬崖！
“殿下别担心，臣会尽全力护住你的！”上官鹤在文堇耳旁用气声道，显然在扑向文堇那时就清楚现下出现的状况。
下一刻，他们便滚下了山崖。
耳旁的风声呼啸更甚，上官鹤换做一只手环住文堇，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匕首刺向崖壁。
“咣——”
利刃和岩石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却依旧止不住两人下坠的趋势。
文堇愣愣地看着上官鹤因为痛苦而分外狰狞的眉眼，又看向这少年握着匕首青筋直冒的手，不知所措，只能紧紧抱着他。
下坠的趋势渐小，上官鹤注意到周围没有强劲的植株，也没有藤蔓之类可以攀附的东西，趁匕首还没有彻底没入崖壁，狠心拔出，两人再次加速下坠。
“咣——”
上官鹤再次将匕首刺入崖壁，巨大的痛楚几乎让他想要松手，他紧咬牙关，硬是强行握住了。
幸运的是，这次停住的崖壁下方有一棵茂盛的松树。
“殿下……能跳下去吗？”上官鹤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有气无力。
文堇没说话，看了看上官鹤发白的脸色，松开抱着上官鹤腰的双手，跳到了那棵松树最粗壮的枝干上。
茂盛的松树枝叶摇晃，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文堇。
上官鹤松了口气，跟着跳到了松树上。
而那把磨损严重的匕首被他留在了崖壁上，因为他的手现在根本使不出力气将它拔出来了。
松树又是剧烈摇晃了一阵。
“这里离地面不是很高，等臣恢复力气就带殿下离开这里……”
“阿鹤，你的手。”
“没事。”上官鹤不假思索地抬起手示意自己没事，却见原本安然无恙的小太子，身子忽然摇摇欲坠，一副将要昏过去的样子。
上官鹤迅速揽住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鲜血不断自手掌中涌出来。
他失算了啊。
刚刚那番折腾里自己的手也被伤着了，也许是当时的痛楚过于深刻，此时流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看向昏过去的小太子，嘴里叫得那么亲密，行为里透着说不出的算计，偏偏这样诡异的性子，又有晕血的毛病。
看来一时半会他们不能离开这里了。
黄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尽管有树丛遮挡，上官鹤还是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头上，让怀里昏过去的人儿免受侵扰。
上官鹤是在半夜感觉到怀里的异样的，雨早就停了，文堇却慢慢发起热来。
“冷……”小太子干燥的嘴唇开合，轻轻呢喃着。
上官鹤将他嵌进怀里。
“冷……”
再怎么说冷也没用啊。
上官鹤无奈地仰头看天色。
忽然，小太子嘴里又冒出几个字眼，让上官鹤仰头的动作一僵。
“不要……不要扎我……”
扎？
什么扎他？
上官鹤在进东宫前就知道小太子的身世，应该说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这小太子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前，和他那个卑贱宫女生母在荒宫里住了五年，那五年无人问津。
难不成……
上官鹤忽然想起半月前小太子第一次晕血，那时候他在书上画了一支簪子，一笔一画细致到纹路流畅。
“殿下，冒犯了。”
上官鹤轻轻解下小太子的衣物，浓黑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他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轻轻吹燃了。
入目皆是已经愈合的伤疤，每一条都很细，数量众多，从背上到身前，全是穿上衣服便看不到的地方。
“这……”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人间王权，鹤与千寻（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