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媗厘

22、温暖源

　　徐晚音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雨水透过衣服，像冰碴子般戳着她的身体。太冷了，唯一的温暖源是林回，她凭着本能靠近温暖，侧脸则贴在林回胸口的位置，听着对方胸膛里发出规律的心跳声。
　　在雨中等待了数小时的委屈和难过，在接近这股温暖源时，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徐晚音对于脑子里这一想法感到十分陌生，她原本是半点亏都不愿吃的人，现在竟然悄悄妥协，收起了争锋相对的刺。
　　林回就这样稳稳当当地抱着徐晚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吃苦耐劳惯了，光脚踩在水里泡着也无所谓，但她知道徐晚音的德性，娇贵又爱干净，简称事儿逼，没人背的话是绝对不会舍得把鞋脱了踩水坑的。

　　只不过徐晚音心中密而未宣的暗恋，需要一鼓作气说出口，过了这股劲儿，再开口的勇气就没了。徐晚音失神地听着林回的心跳，张了张嘴，想告诉林回自己的心意，可这场雨像是冲掉了她所有的冲动，浇冷了她所有的热情。

　　林回走到空地，把徐晚音放下来：“这里没有积水了。”她刚碰到揽在自己肩上的徐晚音的手，对方就避如蛇蝎地缩回手，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危险的动物。
　　林回偏偏头，还以为徐大小姐是避嫌，于是稍微退了半步，把手揣进卫衣兜里，眼睛也不再看对方。
　　虽说她心里坦荡并没什么邪念，但她晓得瓜田不礼下的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回没打算给自己的人生再添乱。
　　殊不知这稍微后退的动作令徐晚音更加火大，徐晚音捏紧了拳，主动上前抵在林回的跟前，她压着怒火，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干瞪了林回好半天。
　　林回见她这么纠结，好心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心，然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是我的不是，我没考虑到天气太差你没收到短信的可能。”说到这里，林回抿了抿嘴唇，“但你也太……找不到我人，你可以先回去的呀。”
　　徐晚音鼻子哼了一声：“你还怪我不回去咯？”
　　“我没这意思。”林回举起双手，她仔细观察了下徐晚音的眼睛和鼻子，红红的，看样子又哭过。她见不得别人哭，心里顿时软了几分，但更多的还是无奈，都快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惹徐晚音哭了。她没觉得自己有多过分或是咄咄逼人，徐晚音怎么就这么能哭？
　　此时却听见徐大小姐发话：“林回……”
　　林回很快回答道：“嗯，在。”
　　徐晚音抬眼看向林回，抱着自己的手臂：“我冷。”想要抱抱。可惜后面这半句是说不出来了。
　　林回听出了徐晚音语气里的委屈，还有几丝莫名的撒娇。这让林回有点惊讶，徐晚音怼天怼地的一小祖宗，没见过她跟谁撒过娇。
　　“我给你煮点姜汤吧……”林回突然想起家里的情况，改口道，“算了，我家都被泡水里了，还是不带你去我家了，让你笑话。”
　　徐晚音没有得到想要的抱抱，觉得退而求其次去林回家里喝点姜汤也行，没想到林回改口得这么快，连姜汤都不给喝了，她瘪嘴不悦道：“不，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喝你煮的姜汤。”

　　林回沉默了几秒，徐晚音以为是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刚想说那算了吧，林回却牵起了她的手。朋友之间牵手拥抱好像很正常，但她俩的关系有些微妙，徐晚音没有和林回真正意义上的牵过手，大都是一个拽着另一个走，不情不愿的。
　　手掌心从微凉变得温暖，徐晚音紧张得有些出汗，她垂眸看了眼林回的手，手腕的地方还有一排牙印，结了疤但还是很明显。徐晚音意识到这是她前天咬的，不由尴尬。
　　徐晚音轻轻抚在牙印上，有些哑的声音问道：“还疼吗？”
　　林回摇头：“不痛了，不过徐同学……你属狗的吗？”
　　徐晚音还真的属狗，她闻言瞪了瞪林回，林回早习惯了这种虚张声势的瞪眼，眯着眼笑脸应对。
　　如果把眉眼遮起来，林回的长相算清纯挂的，图方便扎着单马尾，皮肤偏白，嘴唇似含珠，偏偏眉眼生得锋利，像是天性里就带着不羁。乖巧和叛逆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却并不矛盾，反而让人有种“本该如此”的想法。

　　是徐晚音先挪开的眼。
　　她更委屈了，因为从林回的眼里看到的是问心无愧，是坦坦荡荡，看不到一丝她想要看到的神色。

　　林回领着徐晚音回了家，她家里经过暴雨变成狼藉一片，陈济舟正拿着拖把在拖地，见着徐晚音，陈济舟笑道：“阿回，原来是去接你朋友了？”
　　林回点头说是，她松开徐晚音的手，把衣袖挽起来，转过头对徐晚音说：“你先等等我，屋里有些乱别见怪。”
　　林回说得很轻巧的，徐晚音在见到她家里的惨状时却忍不住心里一酸，鼻子也跟着酸楚起来，她为之前的委屈感到有些不齿，明明林回才是最该委屈的人。是她自己矫情了。

　　过了会儿林回从房间出来，递给徐晚音一套干净的衣服：“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我帮你吹干。”
　　徐晚音抱着衣服，呆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不用，我自己吹干。”她走进卧房，关上门，把湿掉的衣物脱下来，换上林回给她的衣服。
　　衣服穿在徐晚音身上偏大两号，松松垮垮的，虽然洗过依旧带有一点林回的味道，徐晚音发现自己莫名对这味道有种亲切感，便拉着衣领嗅了嗅，但她很快就自觉这样的行为有点痴.汉，脸上微微一热，强迫自己压下某些升起的念头。

　　房门被敲响，林回问：“换好了吗？姜汤煮好了。”
　　门很快被打开，徐晚音接过汤，端在手里等变凉了再喝，她朝外看了下：“陈叔呢？”
　　“他刚走。”林回瞥着徐晚音，知道她是有话说，于是问道，“你说你想好了让我做的事，是什么？”
　　“就……”徐晚音掩饰地喝了口汤，有点辣口，她皱起眉，“就……没什么。”
　　林回：“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确定？”
　　徐晚音急了：“给我唱首歌！”
　　“我唱歌又不好听，”林回搓了搓手，让冰凉的手掌心有了些温度，听见徐晚音唯唯诺诺许久提出的要求，纳闷道，“要不你再多想想？”
　　徐晚音摇头，她要什么有什么，赌注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如果说非要选一件事，徐晚音很想要林回给她的喜欢一个回应，可用赌约换来的回应更没意义。她想起之前无聊想听林回唱歌，被林回毫不犹豫地给拒绝了，不如就拿赌约换一首歌的时间。
　　“我想听你唱歌，就《初恋》吧，你会这首吗？”
　　林回：“没听过。”
　　徐晚音正要说换一首，却听林回又说：“你放给我听听看。”
　　从来没有听过能这么快学会？徐晚音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机，找出歌，给林回戴上耳机。

　　林回戴上耳机沉眸认真听了几分钟，然后便取下耳机，说道：“还以为你会选一首摇滚。”

　　“我又不是只听一种歌。”

　　林回笑了笑：“好吧，流行歌也挺好学的。”

　　徐晚音扬起眉：“你这就学会了？”

　　林回点点头，也没清嗓子，直接开始哼起来。她嗓音不如徐晚音的明亮，要低几个度，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有些沉闷，但唱徐晚音选的这首歌正合适。
　　“是最初次
　　是最单纯的倾心
　　是最坦然的关心
　　无憾亦无悔过去每段光阴
　　若爱恋能终一生
　　若爱的人终于可步近......”

　　林回缓缓唱来，歌声如其人，不紧不慢的，好似没有用心，实则每个音都在调子上。要不是真正了解过这个人的风格，都分不清她到底是认真记了所以才背得住调子，还是运气太好恰好踩准节奏。
　　徐晚音又一次听得愣了神，她猜想这首歌会很贴合林回的嗓音才选了这首，没想到会这么合适。林回把这首歌唱得很好听，仿佛是真的在为初恋而怅然若失，所以才低吟“若爱能终一生”。

　　林回的初恋是谁徐晚音不知道，但徐晚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是林回。徐晚音心中那杆天平倾斜了下来，一种深深地不公平让她不禁打翻了醋坛子。

　　林回唱完歌，咬了咬尾音。然后眨眨眼对徐晚音说：“唱完了，徐同学还满意？”

　　徐晚音深吸了口气，没头没脑地反问：“你初恋是谁？”

　　林回还没反应过来徐晚音问的是什么：“嗯？”

　　徐晚音宛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垂下头，埋怨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能早恋呢？”

　　“徐同学……”

　　“干啥？”

　　林回深深地看了看徐晚音：“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儿的？”

　　徐晚音闭上了嘴，她很想让林回知道自己心意，又别扭地不想表达得太明显，要是林回能自己猜出来那就再好不过。
　　徐晚音压根没考虑过林回知道又假装不知道的情况，如果林回敢这样，那……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晚音揉了揉鼻子，穿着林回的衣服，喝过林回的姜汤，这会儿浑身暖洋洋的，有一种比回家还舒服的幸福感。
　　她满足的舒了一口气，又收到了小姨问询的短信，才记起该回去了。

　　“我得走了，衣服改天还你。”徐晚音抱着自己的衣服，离开前提醒林回道，“对了，我们下周开始排练啊，你别忙忘了。”

　　林回把昀昀一把抱起，对昀昀说：“昀昀，和徐姐姐说拜拜。”
　　昀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对徐晚音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然后就气呼呼地转过头把脸埋进林回的怀里，看起来是相当不喜欢徐晚音了。

　　徐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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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得慢是因为今年已经完结了一本二十万字的，所以这篇算是练练手随便写，也老是忘申榜，预收也没有，所以都没有人看，应该很多上本看完了过来的，就当福利文吧，看这情况扑得不能入v了，我就偶尔在评论里发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