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与你》木有兮

2、相逢是缘

　　沈令枫和苏蔚第一次的会面是在宫廷礼仪课上，因为戏中涉及到一些跪拜行礼扣头等操作，所以每个演员都必须进行礼仪训练，昨天苏蔚和周冉静所说的来找宁制片就是这件事了。
　　苏蔚在周冉静的陪同下来到了上课的地方，因为苏蔚扮演的是皇后，所要行礼的地方比其他人要少，还有国君池延大叔的更不用说了，几乎不用行礼，所以她和池延所要学的只是一些走路、落座等这些繁琐的礼仪。
　　苏蔚今天穿得十分干净利落，深蓝色的条纹衬衫让人看起来十分知性，中长的半卷黑发随肩披落着，刘海往两侧斜梳，眉眼清晰可见。宁衍首先见到了苏蔚，刚好饰演国君的池延也在旁边，两人就算打了个照面了。
　　宁衍告诉苏蔚，女主沈令枫正和一些小侍女小太监在里面练礼仪，因为沈令枫饰演的角色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侍女，所以需要培训得多一点。
　　“对了，你也进去吧，跟李指导一起学。”宁衍将任务交托给礼仪指导老师李景之后，就有事先走了。
　　苏蔚跟随李景老师跨进指导室，只见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背带裤，梳着利落丸子头的瘦瘦小小的身影正慢慢地蹲下身，以十分标准的姿势双膝跪地，然后将额头低下，垂在两手交握之处。
　　“蔚姐，你跟我来。”年纪较小的李景很客气地领着苏蔚很快来到了沈令枫面前，但是她的礼仪老师还没喊她起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一个不好就在前辈面前丢脸了。
　　沈令枫能感觉到苏蔚站到了她的前面，一阵清香顿时扑进她的鼻子，有点像香草的味道，又有点像醒神的青木香，总之让人感觉心神十分安宁。
　　“令枫，辛苦你再配合一下，蔚姐，请跟我一起来学。”李景将双手向前作虚扶状，这是很礼貌性的一种虚扶礼仪，非常适合于端庄自持、母仪天下的皇后使用。
　　“不必多礼，请起。”苏蔚真人的声音比电视上的更舒缓，更轻，更柔，像浮在空中的片羽，挠得人心痒痒。沈令枫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抬头的那一瞬间便迎上了苏蔚亮堂的双眸，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眼里有光。
　　苏蔚也愣了一下，因为她以前没怎么听说过沈令枫，也没看过她的戏，今天这一面算是她们两个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吧。沈令枫的脸属于偏小巧型，脸上不长什么肉，但五官很紧致，明显流程的下颔线使得面部轮廓还是很清晰的，给人非常坚毅的感觉。其中最令苏蔚惊艳的是沈令枫那修长的天鹅颈，即便是跪着，也给人一种桀骜不驯、不屈服一切恶势力的正气感。
　　苏蔚终于明白宁衍为什么找她来演主角了，可能就是看上了她骨子里的这种正气吧。不过，这女孩还长得挺标致的，苏蔚暗想。
　　两人对望了那么几秒，苏蔚意识到应该将沈令枫扶起来了，“快起来，累了吧，怪我不小心走了会神。”
　　“没事，前辈，能跟你搭戏是我的荣幸呢，我巴不得再跪会。”沈令枫调皮地咧嘴一笑，苏蔚也笑开了。
　　看着苏蔚的笑，沈令枫感觉自己要融化在她的笑里了，似乎是感觉到了沈令枫炙热的目光，苏蔚与她相视一笑，这小姑娘毫不怯场，还真有点她当年的风范。
　　沈令枫觉得苏蔚还挺有趣的，不像有的前辈那么爱说教，总是居高临下的模样。
　　“苏前辈，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沈令枫，请您日后多多指教。”沈令枫非常狗腿地向苏蔚鞠了个躬。
　　“你好你好，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叫我苏蔚就行。”苏蔚见沈令枫又给她行那么大礼了，内心有点哭笑不得。
　　接下来是走路姿势的训练，皇宫里的人一般要求仪态要好，无论是点头哈腰抑或者发号施令，奴要有奴样，王要有王样。一部戏最为人所称道可能不会是多么宏伟的场景渲染，而是真真正正注重到一针一线，一举手一投足，给人厚重的真实感。
　　苏蔚觉得自己虽然拍了这么多年的戏，也有一些古装方面的经验，但是仪态方面的确不如沈令枫。沈令枫天生的古典气质的确很有优势，即便她沦落在闹市中，或者隐藏在众芳之内，相信也能被人一眼注意得到。
　　尽管礼仪老师也夸了沈令枫很多次，但她觉得自己依旧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丝毫不肯怠慢。
　　苏蔚的学习能力很强，她所要表现的气质不需要像沈令枫那么有劲、要强、隐忍，而是要柔中带着一点刚，有宽广、不显山不露水的胸怀，有一国之母的端庄大气。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有点难于传达，但是对于苏蔚来说无疑是轻而易举的。苏蔚与沈令枫不同，她是由内而外的气质都极其符合付容轩皇后，而沈令枫样貌上虽然很融洽了，另外一些更加深层的东西就还需要加以细细琢磨。
　　沈令枫在休息之余看着正在练习的人儿的一颦一笑，好像是看到了真正的付容轩皇后从剧本中走了出来，那是易寒一生为之仰慕的像姐姐一般的人物，那是易寒一生回不去的后悔与伤痛。沈令枫已开始研读剧本，对于扮演的角色也有了一定的把握。
　　上午上完礼仪课，下午的行程安排便是去拍定妆照，身为《山海》男女主角池延大叔、沈令枫以及前期拥有大量戏份的苏蔚都是被安排在下午同一时间拍。
　　待中午休息，沈令枫眼观四周，都没瞧见闻双双的身影。看着沈令枫伸长脖子，到处探头探脑的模样引起了苏蔚的注意，于是苏蔚好奇地靠近了她，“是在找经纪人吗？刚才看到她出去打电话了。”
　　“啊……是……”沈令枫赧赧地抓了抓脑袋，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好看的人，那么温柔的声音，沈令枫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这是她第二次离苏蔚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还有她眼里自己的身影。
　　不可否认苏蔚在演艺圈中也算是上乘美女了，年轻时的她凭着出色的演技斩获许多电视大奖，她出色的表演，让大家看到了她的可塑性。或妩媚、或清纯，时而优雅，时而干练，百变的气质令人惊叹。如果要评娱乐圈的一位端庄大气的美女的话，苏蔚绝对当之无愧。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等下还要赶去拍定妆照呢。”苏蔚提议道。
　　沈令枫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连忙迫不及待地说：“好呀好呀，可把我饿坏了，苏前辈，咱们走吧。”
　　“你呀”，苏蔚望着猴急的沈令枫，不禁露出宠溺的一笑，“对了，我在你眼中很老吗，总是苏前辈苏前辈地叫我，唉，我可要伤心了。”天呀，撇着嘴的苏蔚简直太可爱了，啊，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不不，苏前辈，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你直接叫我苏蔚或者小蔚都行。”
　　小蔚……沈令枫莫名有点慌，如果真这么喊，总觉得有点……亲密。沈令枫瞬间脑补自己蹭着苏蔚的额头亲昵地喊小蔚，小蔚蔚的场景，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看似“□□”的坏笑。
　　“怎么了，不舒服？”沈令枫回过神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苏蔚用她那疑惑的大眼睛诧异地望着自己，还用右手在沈令枫眼前晃了晃。“没事没事，我还是……叫苏老师吧，毕竟我还有很多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嘻嘻嘻。”
　　苏蔚笑着摇了摇头，“那行，我们走吧。”
　　于是沈令枫屁颠屁颠地跟在苏蔚后面离开了，用后来沈令枫自己的话说就是，总觉得自己面对苏蔚时显得特别狗腿。
　　来到定妆照拍摄片场，首先是各自去换上戏服，将沈令枫和苏蔚带到了女更衣室，并把戏服交给了她们俩。
　　一摸到沉甸甸的戏服，衣服的质感瞬间就从手指尖感受了出来。她手中拿的这件衬衣非常简洁素雅，对襟处细细的花纹看得出来是很精美的人工刺绣。
　　宁衍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筹划这部剧了，所以《山海》的服装基本上每个人都是订做的，并且大量运用刺绣等传统工艺，布料的选择更是精益求精。而且有些头饰和室内装饰是从古董店买过来的，非常真实。所以，宁衍做这部剧真的花了很大的手笔，也是沈令枫加入工作室以来宁衍最认真筹备拍摄的一次，看来宁衍是想用实力来挽回自己的口碑呢。
　　苏蔚一拿到服装也赞叹不已，“宁老哥果然没骗人，说要搞服装就真的搞来了，实物比照片要好看得多了。”
　　“唉，压力好大。”沈令枫的烦心事又上来了，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是特别怕自己演不好，然后让这部剧出来的成果配不上大家的努力。
　　而且《山海》的演员一在网上传开，沈令枫作为第一女主便是首当其冲的那个。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毕竟那么多大咖为自己作配，难免不会被人怀疑有背景什么的。说的有多难听的都有，但是沈令枫最难受的时候是因为一个角色被人连续骂了差不多半年，习惯了之后就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虽然实力派和演技派是自己追求的目标，但在演艺圈，没成名这一切都是空谈罢了。只有在演技修炼好的情况下才能用来彰显自身的与众不同，否则只会是假孤高，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蔚能够感受到沈令枫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说实话，她之前也很怀疑她能否担当得了这么重要的角色，但是宁老哥很直截了当地跟她说，别担心，我要是看错了人我就自戳双目。
　　宁衍永远是那么自信，而且很爱放豪言壮语，苏蔚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今天见到沈令枫本人，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宁衍的话，并且衷心地期待她能漂亮地打嬴这场战役。
　　“别怕，有我们这么多前辈在，他们会帮你的，我也会全力帮你。”苏蔚情不自禁地上前拍了拍沈令枫的肩膀，暗示她不要紧张。这回沈令枫是从心里很感激苏蔚，因为所有人都在跟她说只要你成了，这部戏就能成，还从来没有人那么真诚地说想要帮助她。
　　根据安排，沈令枫和苏蔚的定妆合照是最多的，其中一张还是两人的深情拥抱！
　　宁衍对这张照片的要求是两人都要眉目含情，但同时内心要有纠结和痛苦。
　　沈令枫拍了那么多年戏，少说也抱过至少十个指头的男男女女了吧，可是想到要和苏蔚拥抱，沈令枫的额头就开始冒汗。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苏蔚听到要拥抱也愣了，毕竟以前拍过的定妆照极少有两个女的抱在一起的。看见对面沈令枫局促不安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还是经验不足啊。
　　突然，沈令枫做起了准备运动，动动手又动动脚，是做热身准备的前奏了。
　　“令枫啊，不是叫你去跑步，你松什么筋骨。”宁衍觉得沈令枫可能又神游到片场之外了。
　　“两人再靠近一点，苏蔚，你的手放在令枫的后脑勺上看看效果如何？嗯，不错，保持住。”宁衍在一旁当起了拍摄指导。
　　沈令枫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苏蔚比她还要稍高几公分，她把头埋在苏蔚的肩膀上，鼻子中嗅到她身上的芳香，这香味有种奇特的魔力，让沈令枫开始头脑不清晰了。
　　沈令枫能够感觉到被摸头的温柔和……胸前传来的柔软，心中一阵窃喜，不禁更加紧了紧抱着对方的手。苏蔚身体一僵，似乎是感觉到了来人的攻势，心里却莫名感到很舒服。
　　“OK！不错，就是……我让你们表现的悲伤和痛苦似乎……都没有怎么表现出来啊，反而你们脸上都很开心呢……”宁衍不知为何露出了邪魅的一笑，“哈哈哈，不过没关系，我觉得现在这张更好，悲伤啥的就不要了，换刚刚拍的这个，真不错。”
　　沈令枫依依不舍地离开苏蔚的怀抱，听到宁衍说的话，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们拍的效果是如何的，走到照相机面前一看，沈令枫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红了一大半，脸上还带了一丝隐约的笑意。再看旁边的苏蔚，被抓拍到的前面几张都还是带了点悲伤的，后来也像她一样忍不住有了一点笑容，估计女神是被自己带笑了吧。
　　苏蔚看了照片，也觉得拍得不错，如果要用悲伤的话其实前面几张两个人都表现出来了。
　　“不不，还是用带笑容的吧，我觉得就这张，待会选出来精修一下。你们再来拍几组，下面一组是苏蔚坐在椅子上，然后令枫你半跪着，与苏蔚四目相望，你把双手搭在苏蔚的腿上。”
　　下一步，就要摸腿了！！！
　　沈令枫轻轻把手搭在苏蔚的腿上，隔着布料，她并不能感受得到苏蔚身体的温度，只是今天才和苏蔚第一次见面就进展到拥抱、摸大腿了，沈令枫还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
　　看出沈令枫又紧张了，苏蔚想给她一点安慰，就将自己的手垂下放在沈令枫的手背上，像上次拍肩膀一样拍拍她的手，“没事吧。”
　　啊！摸手了，你这样我更紧张了啊，沈令枫很无奈。但作为演员的修养很快就让她回到了状态，顺利完成了拍摄。
　　宁衍走过去看了看摄影师的成果，陷入了几秒沉思，“我觉得这张最好，其他待定吧，待会也把这张选出来精修。”
　　苏蔚和沈令枫凑上前一看，竟然是苏蔚将手搭在她手背的那张照片，被抓拍到的苏蔚眼眸含情，似乎是在看着什么惹人怜爱的东西，而前面的人儿连眼睛都是在笑的。
　　“宁老哥啊，这张……会不会不太好啊，我怕不太符合我们这部剧的主题。”苏蔚略有些担忧，也有点儿紧张。
　　“怕什么，我说合适就合适……我觉得很符合啊。”
　　……
　　沈令枫和池大叔的拍照很顺利，基本都是单人照，只有两张需要两人合照的，帝后的合照也只有一张。
　　待拍摄完毕，池延就先跟助理回去了。
　　“令枫，苏蔚，你们跟我来一下，小陈，记得修好图，我要用来官宣的。”
　　“好嘞，宁老板，放心。”小陈远远地答应着。
　　苏蔚和沈令枫不知道宁衍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只好跟着他来到了休息室。
　　宁衍转过身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她们俩。
　　“你别装了，有话直说吧。”苏蔚一语道破。
　　“哈哈哈，知我者莫若苏蔚也，其实啊，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让你们变成女女CP。”
　　“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啊”出了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紧张，我是说戏中的角色，其实也不需要改动什么，你们只要暗戳戳地做一些小动作，或者给予深情的眼神对望之类的就行了，具体方面我会跟导演说的。现在国内的电视剧很少有搞女女情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暗戳戳的倒是有一大把，你想，我们开辟了这一条道路，剧讨论的热度一定会上升的。”宁衍大有把暗暗隐藏的姬女的百合魂燃烧出来的气势。
　　“可是……广电禁这种东西不是很严吗？万一过不了审……”苏蔚小小声地问道。
　　宁衍颇有趣味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你不是想到什么十八禁里面去了吧，哈哈哈。”
　　“哪有，我是认真的！”
　　“不会有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的啦，我们的导演是谁啊，黎严黎导。他导的《地下》都看过吧，虽然是革命友谊，但是放到现在，那是妥妥的姬情四射啊，他最拿手这一套了，既做到隐晦不露骨，又能抓住观众的胃口，最重要的是可以过审。”
　　宁衍顿了一会，试探着问道：“你们两个没意见吧，苏蔚？”
　　“嗯……只要令枫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啊，女神怎么那么信任自己，一想到要和苏蔚演感情戏，沈令枫就没来由地高兴。
　　“没意见！我很乐意和苏老师合作。”其实内心OS：我很乐意和苏老师演感情戏，可是太赤果果了，沈令枫没好意思说出口。
　　“好了，那就这么办。记得啊，我只叫你们营业CP，要是你们真情实感了，我可不负责的啊，份子钱也不会有的！”宁衍自从看了她们俩的定妆照拍摄后，觉得她们之间火花一定是有的，至于是营业还是……真情实感，那就要看她们自己的表现了。
　　反正我已经为你们俩个创造了机会，成不成就不关我的事了，宁衍得意地笑着，又一次在心里感慨自己看人的精准眼光。
　　苏蔚和沈令枫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们的制片人，苏蔚耸了耸肩，仿佛在说，我跟他绝对不是多年的好友，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