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海录Ⅰ轮回始》若云起

15、帝君异事（上）

　　“陌儿……”一声呼唤从塔外传来，蔺玉陌猛地站起身，这是……
　　父皇的声音……
　　蔺清祁站在丹灵塔前，脸上浮现起几分郁闷的表情，若非他此刻丹灵空虚，他怎么会被禁制所阻，连丹灵塔都进不去，只能站在这里喊自己的宝贝公主。
　　瞥了眼站在旁边无动于衷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模样的明舒远，蔺清祁暗自磨了磨牙，反正丹灵塔已经是陌儿的了，丹灵塔的结界越强大才越好呢！
　　正想着，始终大开着的丹灵塔门中扑出来一个宛若青鸟的影子，直直的扑进了蔺清祁的怀中。
　　捞起吊在自己脖子上小小的身子，蔺清祁觉得自己怀中的小人，在一瞬间填满了这几日一直悬着的心。
　　偷偷的呼了一口气，蔺清祁带着宠溺的笑容揉了揉蔺玉陌的脑袋。
　　突然，蔺清祁面色一变，轻嘶声从喉间响起，连忙把蔺玉陌抱了起来，不让她继续埋在自己怀中。
　　“陌儿……”蔺清祁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狠样看着自己的蔺玉陌，这丫头，见到自己一句话不讲就算了，居然上来就咬他！
　　蔺玉陌牢牢地搂着蔺清祁的脖子，傲娇的扭过头哼了一声，“谁让你这么久才来看我。”
　　蔺清祁看了眼已经悄然带着其他人离去的明舒远，无奈的笑了下，幸好其他人已经走了，不然他这个帝君是真的要出丑了。
　　抬起手捏了捏蔺玉陌的小鼻子，蔺清祁笑着说到：“父皇这几日不是有事嘛，这不是刚忙完就赶忙来看我的小公主了。陌儿生气了吗？”
　　蔺玉陌仰起头哼了一声，看都不看蔺清祁，两只小手却将蔺清祁的脖子盘的更紧。父皇就是个坏人，把陌儿丢在这里这么久！我才不要理他呢，哼！
　　蔺清祁一边抱着蔺玉陌向远处走去，一边低着头耐心的柔声哄到自己怀中的小公主。因他过多的爱护，导致了陌儿这些年愈发黏着他。可是，清怡在陌儿小时候便离世，只靠他一个人，到底是补偿不了没有母亲的遗憾……
　　这些年，总会偶有那么些许光景，让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陌儿心中除了对他的依赖外，还会有无法磨灭的，对至亲之人离去的恐惧。
　　蔺清祁的心中不经划过一丝苦意，将怀中渐渐柔软下去的小小身子抱的紧了几分，我的小公主，想要保全你便无法陪伴你，父皇，可能不得不让你伤心了……
　　纵然宿命注定……
　　父皇也要，逆天而行，护这苍生，和你的一世周全……
　　“父皇，你为什么在发呆！！”清脆的声音在蔺清祁耳边响起，打破了蔺清祁眼中的几分悲苦。蔺玉陌歪着小脑袋趴在蔺清祁的脸上，小手可劲的揉着蔺清祁清瘦的脸蛋，坏父皇，好不容易来看她了，居然在她面前发呆！
　　蔺清祁感受着自己被捏成奇形怪状的脸颊，额头上控制不住的浮现起几根黑线。抬起手就在蔺玉陌的小脑门上象征性的敲了一下，“你这个丫头，我的脸都被你捏红了！”
　　蔺玉陌嗷了一声两个小手连忙捂住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得看着蔺清祁，瘪了瘪嘴，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不想理自家父皇。
　　蔺清祁带着蔺玉陌在国师府中后花园中的小庭院坐了下来，低头认真听着蔺玉陌絮叨得诉说着这几日来的事情。
　　蔺清祁一只手搭在蔺玉陌的小脑袋上轻轻抚摸着，充满着爱怜与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蔺玉陌身上。
　　当蔺玉陌说到自己于塔楼内中听到的声音时，蔺清祁神情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认真的一字一句听完蔺玉陌转述的十五句密语，蔺清祁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望着蔺玉陌稚嫩的童颜，蔺清祁心中的凉意却是飞速蔓延，连脊骨都感到一股寒意爬了上来。
　　十五句四字密语，直白而简单的含义，无需过多猜测便能轻易解读，除做丹灵圣法之解，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可……
　　从未有人料到……
　　丹灵圣法竟然是如此功法……
　　灵识所触，混沌皆臣……
　　法随言出，为御为令……
　　仅这十六字，便足以证明，丹灵圣法何等不俗……
　　仅是为曦海圣女一人存在的丹灵圣法，便已经拥有了如此超乎常理的威能……
　　曦海圣女的丹灵之体，又该如何……
　　蔺清祁苦笑一声，果然不愧是曦海圣女专属功法，果然不愧……一个“圣”字……
　　蔺清祁闭了闭眼，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蔺玉陌的背心。
　　“陌儿，父皇已经下旨封你为曦海圣女，并将你交给国师教导，你不是很喜欢远叔叔和黎生嘛，以后就可以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玩了。”
　　蔺玉陌眼睛亮了亮，随后瞬间皱起了眉头，“那父皇你是不是不能来陪我了？”
　　蔺清祁歪着头笑道：“父皇自然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看我的小公主啊，陌儿如果想我了，也可以让人传话进宫，皇宫里国师府距离如此之近，陌儿还怕见不到我吗？”
　　蔺清祁眨了下眼，又继续说着：“不过，陌儿可不能自己偷偷跑进皇宫来哦，要留在国师府好好修炼学习，如果自己偷偷跑回来，陌儿就不乖了哦，那样我就会生气的。”
　　蔺玉陌气呼呼的鼓了鼓腮帮子，看见蔺清祁认真的表情，半晌，泄了气一般把自己的小脑袋埋进了蔺清祁的怀中，郁闷的回了两个字：“好吧……”父皇居然是认真的，呜呜呜呜……
　　“那十五句话，你可以告诉国师，他对丹灵圣法的了解，远比我高，应该可以给你更多的教导……”蔺清祁的声音继续响起，夹杂着蔺玉陌埋在他怀里偶尔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应答声。
　　蔺清祁低低的一点一点叮嘱着蔺玉陌逐项事宜，从饮食到修炼，恨不得将自己能想到的一次性全都讲给陌儿听，生怕有什么遗漏的。
　　陪着蔺玉陌吃过午饭后，蔺清祁便不得不匆匆离去，丹灵祭之后的各项事宜他都还未来得及处理，便进入曦海宫轮回殿呆了整整三日。
　　他也想留在国师府多陪一陪陌儿，可是不行，他除了是蔺玉陌的父皇，还是这轮回帝国的帝君，今日若再不出现，群臣恐怕都会慌乱了。
　　蔺玉陌目送着蔺清祁离去后，偷偷溜进了慕黎生的房间。因身体虚弱，还尚在调养的慕黎生发现蔺玉陌的出现后，连忙停下了自己的调息。
　　“黎生哥哥你不用管我，我在这边坐着就好啦。”蔺玉陌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慕黎生的小床，在床脚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望着锦被上的花纹默默发起了呆。
　　慕黎生想了一下，无声得靠了过去，轻轻将手放在蔺玉陌的背心打着拍子般的轻拍了起来。两个小人的身影融进了从窗隙中透过正午时分阳光的暖意中，随着时光的流逝，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慕黎生偷偷的收回自己的小手揉了揉，都数不清拍了多少下，手腕好酸啊。看着蔺玉陌依然一副发呆出神的样子，慕黎生缩起了眉眼，不知该怎么办，陌陌以前从未有过这样久的沉默。
　　正在慕黎生一筹莫展的时候，蔺玉陌终于抬起了头，趴在床脚，两个小手捧着自己的下巴，望着慕黎生皱眉的样子笑了起来。
　　慕黎生看见蔺玉陌的笑容，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便听见蔺玉陌说了一句话，“黎生哥哥，父皇不让我回皇宫去找他了，不然他就会生气呢。”不是疑问，不是惊讶，而是，一种陈述事实般的语气。
　　慕黎生呆呆地看着依然笑容灿烂的蔺玉陌，一时之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和师父不是都一致认为要先瞒着陌陌吗……
　　陌陌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蔺玉陌眨了眨眼睛，发现慕黎生疑惑的反应，笑嘻嘻的说：“黎生哥哥不用惊讶，这是今天父皇亲口跟我说的。”
　　慕黎生惊讶的脱口而出：“祁叔叔怎么会直接跟你说出这样的话？”
　　蔺玉陌沉默了下去，垂着脑袋将自己的小脸埋进了锦被之中，有几分模糊的声音从被窝里透出来：“我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不让我回皇宫去找他，说是要我努力修炼学习，可是这种理由……按照父皇的性子，根本说不通。”
　　慕黎生挠了挠头，附身环抱住了蔺玉陌，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陌陌别想太多，祁叔叔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但不管怎么样一定是为了陌陌你好，知道吗？所以不要难过呀。”
　　许久过后，房间内才响起一声低低的嗯，算作回应。
　　这是苏醒的四天以来，蔺玉陌第一次没有在丹灵塔中，于沉睡时陷入丹灵幻境之中，而是缩在慕黎生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身侧，沉沉的安睡。
　　房门外，白色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长廊中央的石桌旁，望着手中杯盏中清澈甘冽的飘灵露，久久不语。
　　待到房内所有动静消失，两个小人双双进入梦乡之后，明舒远方才抬起头轻嘬了一口杯中甘露，眸中看不清的神色，愈发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