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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受罚 ...

  •   秉玉仙山。

      仙鹤齐飞,彩霞萦回,此处已是直上千尺,远离红尘,来来往往的弟子皆是松纹白衣,背负一剑,何等风流飒沓。

      “嗡——”

      巍峨雄壮的临风殿殿顶之上,晶莹剔透的巨大八瓣莲花在半空之中上下浮动,好似浑然天成的上古美玉,又若百丈寒潭之中终年不化的玄冰,带着古拙质朴的纯粹,溢彩流光,气魄轻灵。

      其左右两侧各自幽幽漂浮着一把仙剑,名唤“云曦”,正是仙山的镇派之宝,剑身修长若仙鹤引颈,霜刃如冰,又似松叶轻颤,护手之上蜿蜒而起两道雪白龙骨,带着荡平魔邪的凛冽霸道。

      这两样灵物相辅相成,悍然悬在临风殿之上,成为秉玉仙山最为强悍神武的防线……

      两百年前阴间鬼王纳兰千钧暴起,一夜之间释放万千亡魂,大杀人、鬼、仙三界,实力最弱的人间尸横遍野,血流如注,秉玉近乎灭门。

      那时,而立之年的慕渊真人手执云曦双剑,以一己之力,凶悍决绝的鏖战数日,先是用镇魂铁锁将小鬼王纳兰千钧降服,再是肃清人界,在秉玉山设下禁制,以护门派,此禁制便是这八瓣玉莲了,名曰——“白芸锦”。

      ……百年威名已成,鲜少有妖孽敢主动上门寻衅,日夜消磨,这两个流光阵阵的仙物如今最大的作用就是充当秉玉仙山的门面。

      此时,两个如云白影就直挺挺的跪在大殿前,跪在这俩“门面”下方,一人剑拔弩张,一人云淡风轻,周围还稀稀拉拉的围着一些看热闹的弟子。

      肖桃玉眼看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从临风殿推门而出,不等说话,身边之人便抢白道:“秦鄂长老,山脚下红菱小镇邪祟已除,下山十二人,归来十二人,无人员伤亡!赏金由村民奉上,已经登记在册!”

      与此同时,一封印着松纹的小小信笺泛着灵气,飘摇而上,飞到了那长老的手中缓缓落下,每次有弟子去斩妖除祟,回来便会写明来龙去脉,交予自家师父或是戒律长老观看。不等看,那人便扯开了洪亮嗓音:

      “好!做得好!”
      “不愧是我秉玉的弟子,那些邪魔外道能奈我何哈哈哈!”

      留着络腮胡的秦鄂长老样貌凶悍,刚正严明,说一不二,故而主管门中戒律,但他性情过于洒脱豪放,说话也是心直口快,与仙气飘飘的秉玉小有不符。

      “打得好,打得妙!那些小妖小怪也敢在我们山脚下造次!”秦鄂长老年过花甲,身材早已走样,虽是威严仍在,但纵情大笑之时,腹上圆坨坨的肥肉乱颤,“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们秉玉最不缺的就是盖世大侠,当年的妖龙,不都被我们的弟子给斩杀了吗?龙骨都铸成了法器封在剑上,那些没眼力见儿的妖精,还真是不要老命了……”

      弟子们有憋笑憋不住的,扑哧一声。

      就这一扑哧,将秦鄂长老从意气风发中拉了出来,他扫了一眼俩并排跪着的,便发现端倪,浓眉一横:“你们俩跪在这儿又是怎么回事?谁又把谁给打了?”

      像是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暮遥面色一僵,不悦的抱剑道:“不是的长老,弟子举报肖桃玉自作主张,擅自离队,知情不报,不由分说直接炸毁安泰桥,还任凭邪祟掳走张有才。”她扭过头去,美目微凛,“此事经过,大家都看见了。”

      秦鄂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摩挲着信笺,来龙去脉,他自然知道。

      只是这小弟子任意妄为,未免太像那个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掌门了,可看着眼前傲骨嶙嶙不折分毫的小姑娘,他眼神复杂,好似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肖桃玉浓如小扇的睫毛掀起,无人为其申辩的落寞一闪而过,她眼底是一片清明:“长老,弟子并非知情不报。”
      “而是水鬼初现之时,夜色已深,弟子的居所又距离旁人甚远,念及队中有年纪尚轻的师弟,前去通报恐生变故,这才……”

      “我呸!”
      暮遥啐了一声,功劳和风头都让人给夺了,心中大为不快的道:“肖桃玉,你说的好轻巧,我是队长还是你是队长?我看你这不过是为了显得你有能耐,是掌门的亲传弟子罢了,你不就是个捡来……”

      “住口!”秦鄂沉喝一声。

      一时之间,周遭那窃窃的议论声才消停了,但还是有人没刹住车,一句“秉玉最强关系户”就这样亮堂堂的传进了肖桃玉的耳朵里。

      “弟子失礼。”暮遥气昏了头,忙收敛了那失态模样,义愤填膺的背脊笔挺,“戒律长老,虽说肖桃玉未尝如其他弟子一般经常下山,可她罔顾戒律,随心所欲,连比她小上好几岁的师弟都能跟从指挥,她却一意孤行,若今日不罚,秉玉门规何在!”

      秦鄂也愣了一下:“这……”

      其他几个弟子是暮遥的狗腿子,此刻接收到了眼神,纷纷下拜:“恳请戒律长老惩罚!”

      肖桃玉眸色猛地闪烁了一下,是她几欲按捺不住的无措,解释道:“水鬼所经之地,俱是水痕,她循痕杀人,若我前去找你们,沈莲儿被引了去,没有一个人能逃。她凶戾机敏,生吃活人,传音传信之术也不得行之,我不想……”

      我不想拖累你们。

      然而不等说完,暮遥侧首扬声道:“你恃宠而骄,自大成性,可配得上你手中之剑,掌门之教诲!?肖桃玉,你犯了门规!”

      肖桃玉气得噎了一下。
      看看啊……
      她独身面对水鬼,护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沈莲儿那可怖森寒的历历獠牙,也比不过眼前的嫉妒之心,口诛笔伐。

      多年来她都是在冷落之中踽踽独行,在重重叠叠的无力感之中挣扎,众人嗡嗡私语犹如心魔,时时刻刻萦回脑中。

      “肖桃玉是掌门从山下捡来的……”
      “听说她啊是个小扫把星,父母老来得女,而后就染了肺痨,夫妻俩央求掌门收留她为徒,还好掌门心善,不然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死了!”
      “克父母,又克师门,她刚来的那几年,秉玉日日遭到妖孽围攻,真是奇了怪,从哪里引来那么多妖怪!若非有禁制白芸锦,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哈哈,她也是妖怪啊,她肖桃玉不就是个小丧门精吗!”
      “她究竟凭什么高居掌门首徒之位……?”

      人叹她秉性纯正,却生性凉薄,殊不知考妣撒手人寰,掌门脱离凡尘,自小到大,根本无人教她何为红尘喧嚣,更不知她茕然孑立的这些年,何其煎熬困苦。

      “肖桃玉,暮遥所说,可都是真的?”秦鄂心中有数,却还是问了一句。

      她咬了咬牙,道:“可张有才戕害无辜,他罪有应得。”

      “你只需回答我!”

      “……是。”

      照理来看,她有对有错,然而暮遥死死咬着她脱离队伍这一事,秦鄂无奈的长叹一声,缓声道:“肖桃玉自作主张,未能团结同门,极易横生枝节,便罚你……”

      “整理藏经阁。”

      此话一出,肖桃玉心里一咯噔。

      要知道,藏经阁一重又一重,高耸入云,望不到头,共有十三层,百年卷宗或是史书古籍皆陈列于此,平日里专人打扫也要累得呼哧带喘,更别提肖桃玉这孤零零一个人了。

      秦鄂长老说出了惩戒弟子之时惯用的一句话,并配上了吹胡子瞪眼的凶煞表情:“怎么,你服不服?”

      秉玉仙山的人犯事,惩罚素来都是重上加重,刻板冰冷,何况肖桃玉也知道秦鄂并不想为难她,否则此刻就甩鞭子了,便老实道:“……我服了。”

      周围弟子各自露出万般莫测的神情来,悲悯者有之,解恨者有之,窃喜者有之,不平者有之……

      偏偏没有一个,肯站出来为她申辩一句。

      一句也好,只要信她就好。

      可是没有。

      ……

      暮遥娇美的面上浮现几分快意,她见秦鄂转身又要进临风阁,直起身来:“戒律长老,那山下的张有才村长怎么办?此次捉妖,他可是委托者,沈莲儿必然会杀了他的。”

      “他?”
      秦鄂头也不回的踱步进门,想起张有才那畜生就烦闷,随意摆手道:“混帐东西,死就死了。”

      暮遥:“……”
      其他弟子:“……”

      寒冬方过,初春未至。

      外面尚有几分树影斑驳投下的细碎温柔,北峰的藏经阁之内,却只有终年不去的潮湿阴寒了。

      肖桃玉人影单薄,怀抱刚刚理好的一摞子卷宗,额头上起了薄汗,心道:“下次才不管那些烂事。”

      然而每次都是这样想想,一到面临危机,人人避之不及的掌门首徒,又是第一个冲上前挡刀挡箭的,容颜虽覆霜雪,骨中热血未凉。

      肖桃玉永远都是如此。

      就在她心下稍有怨怼的须臾,一楼阁外树影婆娑,午后极为温柔的光柱正投射在她清寒的眉目之间。

      这低回婉转的温柔,以及窗外飘来似有若无的花香,蓦地将她思绪一扯,忆起了那样貌挺秀英俊,嘴上也很是正经的顾沉殊来。

      他……
      真也不知下次何时再见?

      他可真好……

      肖桃玉皓腕轻抬,稍有些吃力的将那摞书籍搬上了与视线齐平的书架,然而未等放上,她视线便凝滞在眼前书架上的不明物体上。

      ……看。

      那用油纸包层层叠叠包裹的东西正散发着诱人的鲜香油气,欲盖弥彰的露出一个叫花鸡的形状来,馋人香气扑鼻而来,且光明正大的占领了存放古书的书架,来了个“鸡”体横陈。

      不等肖桃玉反应,书架对面噌地蹿起来一高一矮两个白衣人影,且还在叽叽喳喳不停推搡,高个儿男子说:“桃玉啊你看看她,就知道吃吃吃,本来是买了两只的,但是回山就让她吃了一只!她竟然还跟我嚷嚷自己要辟谷不食!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矮个子的圆脸小姑娘涨红了脸:“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他瞎说啊!我那是……那是,”嗫嚅半晌,憋出来一句,“替你尝尝味儿,我怕你齁着!”

      肖桃玉稍稍一怔,旋即难得的露出一丝浅笑:“那可尝出什么滋味了?”

      白露一脸餍足:“好吃的滋味。”

      这偌大仙山,除却早已闭关的师尊,还能和肖桃玉说说话的,恐怕也只有这两个人了,能袒护自己的,恐怕也只有这两人了。

      “桃玉,我回山的时候就听说了你和暮遥的事情,谁除祟不是除?她就是没在新弟子面前得瑟,心里难受了,总之此事怨不得你!”这义愤填膺、气得圆脸如包子的姑娘名叫白露,比肖桃玉还小上一岁,今年刚好十七,姿容平平,毫无特色,全身上下最大的闪光点,就是腰间的仙鹤流云锦带了。

      “……唉,要不是这次任务在身,我绝对不会留你一人和暮遥那厮去除祟。”
      “本公子也是!”

      说来这白露身世也是悲惨,是杂耍班子不要的小跑腿儿,十一岁的时候,戏班子里闹了鬼祟,一夜之间死得就剩这一个了,当时去除祟的弟子无可奈何,只能将吓得快要失禁的白露给带了回来。

      秉玉仙山幼年弟子两人一居,肖桃玉那天眼睁睁看着一个腿脚哆嗦的小姑娘在门缝张望,她讨好似的递出来一个叫花鸡的鸡腿,已经柴了,可能是在怀中藏了太久,也可能是没舍得吃……

      总之到了肖桃玉手上的时候,几乎看不出是个鸡腿了。

      这个性情稍有怯懦的小姑娘颤巍巍说:“……我叫白露,白露为霜的白露,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乐,我们,就、就就交个……朋友吧?”

      十二岁的肖桃玉彼时辟谷的定力尚且不坚定,瞬间便被一个鸡腿收买了。

      秉玉弟子,十五岁才能领开刃之剑,在此之前私自藏开刃剑者——重罚。

      这对于满心渴望斩妖除魔、拯救人间的少年少女们来说,当真煎熬,小冰块肖桃玉也不例外,十四岁的时候她藏了一把开刃剑在床下,也不知拿出来得瑟的时候,是几时被暮遥给瞧见的。

      暮遥直接去了掌门那里举报,结果怂巴巴的白露得知此事,鼓起勇气找到了慕渊真人。

      纵然面对高冷剑仙的时候,她两股战战,却还是按捺性子,将背后的寒光湛湛给递了出去,重情重义的道:“掌门!我也藏了,要没收就没收我的吧!桃玉的剑,请您还给她!求您了!”

      慕渊真人一瞧,傲雪凌霜的眉目微抬,似有一声冷笑:“很好,一并没收。”

      白露因为袒护肖桃玉,一连被罚了三个月的禁闭。

      还有一次,肖桃玉重病过后,睁眼便见哭成泪人的白露扒在床沿儿,兴致勃勃的递出来了一条红玉手链,串得有些过紧,她双眼发亮的道:“桃玉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呜,这个送你,往后保你平平安安!”

      原来,在那个十三四岁的年纪,女弟子们开始如雨后嫩芽一般懵懂了起来,对美的追求与日俱增,门派中条件好些的师姐妹总有精致生辉的钗环首饰。而肖桃玉什么都没有,她嘴上不说,但心中艳羡,白露发觉,便将自己的宝贝珠子铃铛都掏了出来,用细细的绳子编制成了一条手链——

      要知道,白露分明也是穷得叮当响。

      这几乎是肖桃玉此生最重要的礼物。

      书架后面的男子绕到前面来,腰带熠熠闪闪的同时,他疏阔的眉眼带着懒懒笑意,尽是富家公子的顽劣味道。

      “要我说暮遥就是嫉妒心太强呗!”
      “怎么着啊,只许她张牙舞爪的展示剑法,我们桃玉伸张正义,她就受不了了?亏她在秉玉修炼了这么多年,还被重重罚了几次!真是毫无长进,啧啧……”

      说话这人,名叫周景生,今年十九岁了,是四年前来求学的,魏心何执事对此人连连摇头,说是没有根骨,然而不知怎的,许多仙根聪颖之人未能通过考核,他却过了。

      具体情况如下——

      他看到幻境里如花似玉的美人,凡心不动,只说刀剑无眼让她们离远一点,看到亮澄澄直晃眼睛的金银珠宝摆在眼前,他轻轻哼笑一声转身离去。

      为了保证弟子安全,幻境的法力是逐渐减小的,面对最后的几个小妖怪时,幻境已经不具备什么威慑力了,周景生别的本事没有,一个“虎”字形容他倒贴切,二话不说,挺着俩发颤的腿冲上去乱砍,呜嗷乱叫的挥起了剑——

      结果,歪打正着将他最怕的鬼祟杀了个干净。

      顺理成章的带上了仙鹤流云锦带,骄傲的挺起胸膛,对山大喊道:“爹!我不要回家继承财产,我要来修仙!”

      弟子们这才知道周景生其实是长安城的阔少,天资平平不差钱,世家公子傻白甜。

      他听说秉玉仙山二十年前曾有姓肖的盖世大侠,便毅然决然的认为,肖桃玉姓肖,一定是英雄之后。

      那时肖桃玉让人缠得烦了,便告诉他:“其实我是从山下的肖家村抱来的,那里人人都姓肖,我爹娘是做桂花糕的,不是盖世英雄。”

      后来周景生受不了打击,便一直纠缠着肖桃玉和白露,见一次问一次:“你真不是肖烽大侠的女儿吗?”

      “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

      如此反复数次,肖桃玉让人问烦了,打了一顿之后,周景生彻底老实了下来。

      ……

      时光白驹过隙,当年鸡腿换友人、仗剑为情义的白露姑娘也长大了,心无杂念、勇破环境的周小公子也英挺俊俏了,肖桃玉恍如隔世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为自己打抱不平。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总是掐架,然而在肖桃玉的问题上,却是达成了共识——什么道理不道理,先护短再说!

      她心中暖流暗涌:“你们……偷偷溜到藏经阁来,还在书卷中吃东西,被发现了要重罚的。”

      白露沉默了一会儿,道:“桃玉,我说一句话,你不许打我。”

      “说。”

      “你现在和掌门的表情越来越像了,活脱脱就是个缩小版的!”白露毫无求生欲的道,“若非是掌门脱离红尘,妻子早就没了,我都要以为,你是他亲生的了!”

      她话音未落,自知情况不妙,拔腿就跑,然而肖桃玉指尖萤光微动,白露嗷的一声就被绊了个狗啃屎:“不是说不打我吗!”

      “没打,绊的。”肖桃玉淡淡的道,“你们来这里,明日不用上早课?”

      周景生帮人将书放到最高的架子上,免了她辛苦垫脚,笑嘻嘻道:“藏在这里吃饭喝酒,有何不好?不就是逃一个早课吗?”

      白露苦兮兮也开始帮着忙活,她最怕干活和辛劳,可手上动作却是分毫不停,嘟囔道:“戒律长老也太狠心了,这么多书,要让你整理到什么时候去?幸亏我们来帮你!”

      她仓惶了一下:“即便如此,早课之时也未必收拾完。”

      “那就多逃几节,反正掌门闭关,躲得严实一些,戒律长老也抓不到我们!”周景生越说越没边儿,他觑着肖桃玉愈发黑下去的脸色,口中忙不迭的叫着,“哎哟哟哟,白露快躲远一些,小古董听说我们要逃课,看样子要揍我们啦!”

      “哈哈哈!”

      偌大个藏经阁,顿时鸡飞狗跳,书卷翻飞了起来,好像有七八百个孙行者要破石而出了一般,就差房顶儿没给掀起来了。

      “……白露,周景生!”肖桃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无波无澜的面上有些恼意。

      可也是此刻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并没有那样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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