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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鬼祟 ...

  •   “求你——!我求你了!”

      一道凄绝尖锐的女声骤然打碎了山脚小镇的宁静。

      天降惊雷,波涛如怒,抵不过孩童稚嫩沙哑的哭喊和女人的苦苦哀求。

      鬓发散乱的年轻女子被一次次甩开,又一次次扑上前去,姿态卑微又疯癫,膝行过去,狂乱的哑声道:“我给您跪下……我给您磕头了!求你们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命啊!您不能这么做……这有违天道……”

      “娘——”
      “娘亲……呜呜……”

      一男一女两个稚子让壮丁抱起,任凭孩子哭得鼻涕冒泡、女人喊得几乎呕血,也是毫无感情,宛如几尊石雕。

      不等村长下令,他们是断然不会心慈手软的。

      “臭娘们儿!哭!”
      一个锦绣绫罗遍体的大老爷飞快上前一步,横起一个飞踹,便将女人当胸踢出去老远,眼神如淬毒了一般,死死瞪着死鱼一般扑腾的人,尖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娘们儿家家的就知道哭!你不看看老天爷震怒成了什么样子!”

      这嚣张跋扈的男人虽是小小村长,却掌控一镇。
      这些年他吃得满脑肥肠,如今一副要为了村民们操心碎的模样,一蹄子尥去,踹出个忧国忧民的气势。

      “我告诉你,别和我张有才提天道,秉玉仙山上那群大白兔子们还天天想成仙呢!他们这样便合了天道了?如今能让这安泰桥风平浪静,能保我们村平安无事,那便是天道!”

      女子几乎不等反应,哇的一声呕了满身的血,刺目鲜红。

      她那一双儿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哭得死去活来。

      有人不忍心看,敢怒不敢言的劝了句:“村长,消消气,毕竟这是莲儿的骨肉,她舍不得,那是必然的……”

      “是呀,谁能想到只有这一个法子呢。”

      河岸边的村民们乱哄哄的望着那尚未修建好的拱桥,眼中或有惊恐,或有疑虑,嘴里也叽叽咕咕的念叨着“怪事,怪事”——这是小镇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最为宽敞明亮的一座桥梁。

      然而竣工不久,便隔三差五的出事,如今这拱桥吞人之事,可是闹得越来越大了,村民们皆是惶恐不已,日夜惴惴。

      “村长,这拱桥怪异,我们为何不去求求山上的仙长们?这秉玉仙山上,不是有个真神仙吗?”张有才身边的一个毛头小子问了句。

      结果,他立刻便得到了村长宛如剜心似的一瞪,当即收了声。

      张有才转回头来,对着滔滔河水,摇头晃脑的叹息道:“你们指望什么?指望让神仙来给我们修桥?那一个个可都是恃才傲物的主儿,这件事,万不可让他们知晓。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有村民犹疑,似乎仍想劝村长上山,但张有才一概摆手拒绝。

      地上憔悴不堪的沈莲儿此刻唯有绝望,她唇瓣翕动:“不……去求秉玉仙山吧!分明我们就住在山脚下,上去求求秉玉仙山吧!”

      有人早不耐烦了:“你当如今还是十八年前、肖烽活着的时代?如今的仙山,可不是那么好上去的!”

      张有才餍足的眯起眼,放心的看了一眼两个泣不成声的小孩儿,语调变得有几分柔和了,“莲儿……村长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独自一人生养不易,但全村上下唯有你家有龙凤胎一对儿,关乎全村安危,就请你……牺牲一下吧。”

      “张有……才……”女子恨意狠绝,但孩子一哭,她便神情恍惚,伸出手来,做出一个就要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的姿势,殷殷切切的含泪看向一双儿女,“放过孩子吧,要用就用我的命!他们还太小!他们……他们连村子都没走出去过啊……”

      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庄稼汉,在连年的困苦之下,已经近乎麻木,偶尔有几个妇人能叹出几声来。

      “哎,莲儿,这谁家的孩子不是宝呢?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村长慢慢扶起了她,直到烂泥似的人站了起来,才目露凶光,“你一个嫁出去的娘们儿,也配和童男童女相提并论?”

      他猝然大喊:“继续!”

      随着这一声令下,抱着龙凤胎的两个壮丁立刻受到了鼓舞似的,飞奔到了挖得破烂出坑的桥墩处,猛地高举双臂,将扑腾的小孩儿狠狠向桥桩中一摔,鲜血翻飞,染红了层层叠叠的诡异纸符,一群男女疯狂的向坑内填石填沙,残肢四溅,两个稚嫩孩童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沈莲儿目眦欲裂,双目猩红,瞬间便要疯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孩子!!”

      ……

      秉玉山,天地灵气凝结之处,据说其上仙鹤萦回,劲松成浪,云回雾绕,仙气缥缈——当今三大门派之中另两方,皆以它为首。

      掌门慕渊真人于两百年前修成仙身,镇压了大杀三界的小鬼王纳兰千钧而一战成名,因他一人,世人心甘情愿称秉玉山为“秉玉仙山”。

      而山脚下的红菱小镇,也好似受了仙气润泽,百姓安居乐业,宛如世外桃源,几年前雨夜中的一幕幕,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只是近来才微微掀起了波澜。

      “哎哟我的老天爷!”
      “我真是日日盼,夜夜盼,可算把诸位给盼来了!”张有才比几年前更加圆润了一圈,不过红润面色下有几分难掩的疲惫,带着一队村民呼啦啦围上前去,“真是感谢诸位前来除祟,再不来我们就要被那孽畜给折磨疯啦!”
      “一路赶来辛苦了,快快随我们进村儿!”
      “仙人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镇子因河岸两边生长红色菱角而得名,待一会儿进去歇歇脚,我便让人呈上来一些尝尝!”

      面对村民们的滔滔不绝,秉玉弟子们也都礼貌的一一回应。

      一群白衣胜雪的弟子,在这朴素无华的田园村落里显得更加仙气幽幽,超凡脱俗。

      尤其是腰间的“仙鹤流云锦带”,熠熠生辉——

      这是秉玉仙山除了“白衣松纹”外最为醒目的标志,谁家孩子若是有机会得了此物,那便是有了上山修行的机会,是光宗耀祖、坟上冒烟的福分。

      “村长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秉玉的普通弟子罢了,何须这么大的阵仗?”

      说话之人便是此番下山的小领队了,她名唤暮遥,纵然说得客气,但满面骄矜之色,盖不住眉目间的自得,哼笑道:“区区鬼祟罢了,顶多是个水下淹死的、山上横死的,有我们在,不足为惧。”

      张有才连忙溜须拍马道:“太好了,有救了!诸位年少有为,个顶个神仙人物啊!”
      其他村民跟着乱哄哄一通鼓掌叫号。

      “不必吹捧,你给银子,我们办事,理所应当。”
      清泠如水的声音传了来,众人由不得闻声看去。

      便见不远处一个烟眉秀面、气质如松的姑娘徐徐上前,擦肩而过时,她光是瞥一眼张有才,那人便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忍不住一颤让了开,这冷冷淡淡的姑娘又一剑横开了拦路的村民,径自踏上了安泰桥去。

      张有才痴痴傻傻的望着那窈窕的背影,问暮遥道:“这位是……”

      “是我们掌门的得意门生,”暮遥咬牙切齿的讽刺了一句,“肖桃玉。”

      她冷哼了声,甩手也跟着上了桥,身后的白衣弟子们乌泱泱跟了上去。肖桃玉无意间率先了一步,搞得暮遥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小队了,而是旁人的跟屁虫,气得脸色微青。

      “搞什么鬼,大家都上桥作甚?有何好看?”有弟子悄悄瞥着不远处,对暮遥低声嘟哝道,“不过这掌门唯一的徒弟是嚣张啊,说话做事都和掌门好像亲爷俩儿似的。”

      暮遥闻言,眼眸缓缓眯了起眼,攥紧了拳,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唯一弟子……哼!”

      另一人也凑上前来:“那又如何?掌门当年收了四个徒弟,个顶个是英豪,尤其是为首的肖烽,只不过多年过去,物是人非,掌门也是矬子里拔大个儿,伤透了心,才挑了肖桃玉当关门弟子的。”

      “哈哈哈,人家肖烽当年要不是被妖女迷惑了双眼,如今都当上掌门了,他若是那天降秉玉的神仙,这肖桃玉不就是天降秉玉的小煞星了?可别忘了,她十岁之前,秉玉仙山日日被妖物侵扰,我估计都是她招来的……”

      议论声愈发嘈杂了起来。

      “我看啊,慕渊真人是打算将肖桃玉按照肖烽的模式来培养,试图再养出来一个惊才绝艳的‘肖烽’来!横竖想要个替代品而已,只可惜……啧啧,虽然都姓肖,但是英雄和狗熊怎能相提并论?小姑娘又能成什么气候?她没这个命!”

      弟子越聚越多,大家看似都在桥上闲走和观测山水,其实一个个眼睛都长在了肖桃玉的身上,惹得岸边的村民们一头雾水。

      暮遥盯着河水,似笑非笑的冷声道:“你说谁是矬子?又说谁是‘小姑娘’?”

      其他弟子意识失言,纷纷闭了嘴。

      要知道当初暮遥可是走了后门想拜慕渊真人为师,结果当场便让人给拒绝了,声势浩大的带着家族来,卑微无比的退而求其次,当了长老满冰心的入门弟子。

      原本这师姐妹就不对付,这件事更是横阻二人心间的刺。

      肖桃玉回头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山下除祟,原来如此清闲,清闲到拿着雇主的银子嚼舌根。”

      弟子们不情不愿的作鸟兽散,他们也不愿坏了秉玉的名声,各自赶紧去观山测水,确定布置禁制的方位。

      纤长的手指攥着围栏,关节用力到颤抖泛白,最终,肖桃玉松开了手,平复了起伏的心绪。

      替代品……

      这些年,肖桃玉便是在这三个字里长大的。

      她总有一天要向同门们证明,她是肖桃玉,而非十八年前的肖烽。她要带着师尊的期望和秉玉仙山的剑术,守护这山河人间,在天地间闯荡出自己的名字——这是肖桃玉此生所求。

      肖桃玉管不得同门们或是惧怕或是鄙夷的眼神,如芒在背多了,也就习惯了。

      清修数载的敏锐直觉告诉她,一定要走上桥来看看。

      果不其然,从踏上这桥的那一刻肖桃玉就发觉了不对劲儿,自桥头到桥尾,好似有一种怨念极强的东西在盘桓,耳边也隐隐有某种翕动。

      让人感到不安。

      白靴跺了跺,肖桃玉似乎感到了什么,微妙的挑了一侧的眉,而后,又冷又薄凉的目光投向了桥下观望的张有才。

      那厮毕竟是村长,即便让这小弟子给看得浑身发毛,也硬着头皮上桥了——怕什么,这不是有一窝白花花的修士么?他花钱雇人,出了事他们就必须保他!

      满面堆笑,问道:“肖姑娘,您在这桥上观山测水,不用纸笔法器记录么?可瞧出什么来了?”

      肖桃玉的眼神总是很淡,若即若离,看不出滋味儿和感情,但一旦被她盯上,便有一种锁死在她视线牢笼之中的感觉。

      她道:“桥下有东西。”
      村民们脸色纷纷一变:“有东西?有什么东西?!”
      张有才吓得两股战战:“啊?……啊!?”

      “是好像有东西。”肖桃玉见状,将话锋一转,大喘气儿似的补充道,“您也说了,我除了一把剑之外,便没带法器了,或许不准。”

      前来迎接的村民们即便都是壮汉,但也挤了过来,好似觉着在修士身边更加安全。

      暮遥自诩功力比肖桃玉高深,她从那经过,半分异样也无,怎的这肖桃玉过去,身上就背着一把冷冷清清的玄铁剑,没有任何仙门法器,便发觉不对了?

      “胡说八道!”
      她酸溜溜的横眉道:“哪有那么多事?你这么多年也没怎么下过山,如今随我的队伍出来,就算是在山脚下的村落,也可别乱跑,丢了没人找你。”

      其他弟子基本都以暮遥马首是瞻,一个个架秧子起哄,大有排挤人的味道:“就是啊,没把握的事儿就别乱说。师姐,山水测好了,我们进村吧。”

      “你听见了没有?”暮遥无视其他人,硬要问她。

      肖桃玉往那一站就很有风骨,即便嘴上说着“或许不准”,但是总带着一股子令人信服的吸引力。

      她的眼神没有半分偏移,迎着师姐不善的目光,不咸不淡的道:“哦。”

      “……哦,”暮遥感觉这厮是个铜豌豆,是团软绵花,是撕扯不烂的天书,她满肚子火发不出,“是什么意思,你不屑我,还是挑衅我?”

      肖桃玉竟真的思索了片刻,回答:“哦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也是,我不怕你的意思。”

      村民们看得有些发怔。

      似乎从她的身上,透过了幽幽的时空长河,看到了另一个很熟悉的人。

      肖桃玉垂眸一扫。

      便见一只肿胀发白的手从桥下攀了上来,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正鬼鬼祟祟的向村长的脚踝伸过去。

      而村长还嘿然傻笑,毫不知情:“两位别吵,都是来除祟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她只看过去一眼,那鬼手便立刻缩了回去,胆小得要命。

      肖桃玉:“……无妨。”
      暮遥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擦肩而过的瞬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肖桃玉,这是我的队伍,你最好……”
      “不要抢风头。”

      她毫不怯场的回视,薄唇轻启:“我为除祟,无心争功。”

      暮遥阴恻恻道:“你最好是这样。”

      据说,肖桃玉是十八年前妖龙祸世之时,掌门慕渊真人在山下买桂花糕送的。

      那做点心为生的肖姓夫妻心地善良,收养了好些流离失所的可怜孩子,之后全都送去了门派或是学堂,只可惜他们清贫如洗,身患顽疾,又自觉时日无多,无力抚养襁褓婴儿肖桃玉了,便恳求仙人收她为徒,不求盖世英明,但求平安一生。

      这是父母对她的期待,平安一生便好。

      肖桃玉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秉玉第一捡漏王”,当了慕渊真人的闭门弟子。

      秉玉掌门是个孤傲清冷的剑仙,纵然修仙之人青春长驻,可一眼瞧去,便看着像是个不近人情的老顽固,难以亲近。

      于是老顽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拉扯大一个小顽固。

      肖桃玉是现今的掌门首徒,又加上她实力不弱,一度遭到以暮遥为首的排挤和嫉妒。

      正如今日分配住宿的时候,狗腿子们争先恐后的想离暮遥的房间近一些,而肖桃玉,则是冷冷清清的被分到了另一个院子里。

      其他人对暮遥热络是一方面,心觉肖桃玉不易接近又是另一方面。

      独自一人居住,倒也清静,这正是她想要的。

      乌云蔽月,夜半三更,断续而细微的低泣声自远方响起,时隐时现。

      这凄惨且绵长的怪声逐渐变了调,一会儿好似来自远处巍峨连绵的山,一会儿又好似就在院内古井的水波里。

      柔和夜风也顿时令人汗毛倒竖了起来,窗棂簌簌地响。

      这除祟第一夜,肖桃玉压根儿便没有安心睡下,黑暗中,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竖起耳朵飞快听了一圈,隔壁院落毫无声息,大家显然都沉睡着——秉玉弟子天生警觉,尤其是出任务时,绝不会错过半点风吹草动——然而今夜,貌似只有她听见了这怪声。

      听村民说,祸乱小镇的是一女.鬼,光是她一个,便将无数人家搅和得鸡犬不宁了。

      看样子……

      肖桃玉披衣而起,锦带一扣,悄然摸上了枕边长剑,顺着那似有似无的诡异泣音,步履轻缓的来到了院中。

      打眼儿一扫,院落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过了头,树还是树,井也还是井。

      然而下一秒,余光微微一瞥,心底便是猛然一阵战栗,激得她立时拔剑而出——
      朦胧惨淡的月色之下,方才还空荡荡的井边,此刻坐着一个面目模糊涨烂的女人,黑发红裳,对比森然,纵然她早已没有了五官,肖桃玉却十分清晰的感受到那人……不,那厉.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呜……呜……嘻嘻……”
      女子生前应当是凡人,可如今的形态好似烂泥,东倒西歪,地面的砂石之间,竟然汩汩的向外渗出鲜血来。

      “呜……呜呜……”
      这院子基本无甚遮挡,一人一鬼就这样直接打了个照面。

      她下意识缓缓撤步,横剑于前,心想,水鬼?

      电光火石之间,肖桃玉脑海中闪过了白天的几个画面。

      但那声音如同指甲在地面上剐蹭一般,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扰乱了她的思绪,水鬼似乎不惧秉玉弟子,怪叫一声,拖着烂泥身子疯了似的扑身上前!

      肖桃玉倒也未料这小小邪祟如此胆大,半点不与她斡旋,声音顿时一冷:“孽畜找死。”

      一道白光猛然掣出,那是她随身的佩剑,锐利寒凉,剑如其人。

      这邪祟既然是主动来找自己,而其他人无知无觉,想必也是她幼时八字不稳的缘故,肖桃玉可不和一只鬼大半夜废话,直接出手攻了上去。

      一人一鬼缠斗间,肖桃玉正不断找机会布阵结印,试图封死对方。

      可那水鬼韧得很,她早已同水中植物形同一体,砍了她的胳膊,下一秒便有新的胳膊生长出来,砍了她的腿,淤泥与怨气便又慢慢聚成了一个全新的形状来。

      水鬼周身上下都不是本体样貌,肖桃玉一时间竟摸不准她的命脉之处。

      身为掌门的关门弟子,她的修为自是不差的,然而一阵恶臭骤然钻进了鼻腔,肖桃玉几乎要被那腥气辣出了眼泪来,视线顿时一阵模糊,她长腿一横,赶紧将水鬼扫出去二丈远:“咳!咳……”

      什么妖魔鬼怪她都不怕,最怕的便是脏!

      这一遭险些没将肖桃玉给呛晕了过去!

      咕噜噜滚出去老远的女鬼撞在了大柳树上,才堪堪停下来,紧跟着更加肝肠寸断的哀嚎了起来,除却肖桃玉之外,依旧无人能听见。

      肖桃玉眼睛辣得睁不开,眼泪也跟着往下掉,让这鬼搅和得满心烦躁,头次感觉到如此抓狂:“鞋脏了,鞋子脏了,我穿的白鞋……”

      她下意识抬起胳膊打算出剑,然而下一秒,她忽觉肩膀一沉,脸颊也湿答答的。

      ……下雨了?

      偏头一瞧,一阵凉意顿时疯狂的蹿上了脊梁骨!

      那邪祟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她的肩头,宛如陈年腐肉,腥臭呛人,只得依靠着肖桃玉才能撑起身体,一颗脑袋上五官都有些摇摇欲坠,眼珠暴起,水草似的黑发拍打着肖桃玉的脸!
      肖桃玉怕水又怕脏,今夜倒是两样都直攻她命门了!

      “嘻……咯咯……”
      这声音像哭又像笑,嘴角的脓血顺着她翕动的嘴唇,缓缓滴在了秉玉小弟子的白衣上。

      “杀了你……杀了你,吃……肉……”

  •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修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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