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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葵水 ...

  •   方清歌从凝霜宫回来,吕辰居还未归来。

      心下思衬,今日皇上龙诞,他自然诸事缠身。

      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方清歌困倦得厉害,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身边有人躺下来,方清歌迷糊之间心上有些欢喜。

      “吕爷,你回来了。”方清歌强忍着困倦睁开眼。

      “嗯。”吕辰居忙了一日,身上疲乏得厉害。

      方清歌躺平,反而精神了。

      “吕爷,今天谢谢你。”方清歌轻言道。
      “嗯。”吕辰居也还没睡。

      “吕爷,你为什么帮我们?”方清歌微微朝这边侧了侧身。

      吕辰居没有回话,良久翻身过来,胳膊腿都搭在方清歌身上,方清歌闻到他身上的微微酒气。

      “我只是帮你开了个头,来日漫长,你们好自为之。”吕辰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方清歌浅笑,不再言语,许久,感觉吕辰居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熟了,才大胆翻身对着他,仔细看着他的眉眼,如画一般安静。

      这副好皮囊,她始终猜不透。

      方清歌正安静欣赏,吕辰居突然睁开眼,正对上方清歌探究的眼神。

      “吕爷,你没睡啊。”方清歌眨巴了两下眼睛,缓和自己的尴尬。

      “感觉有人盯着我,睡不踏实。”吕辰居声音沙哑,喝过酒,有些燥热,口有些渴。

      “吕爷,你说贤妃会对付孙美人吗?”方清歌问道。

      “废话,贤妃是什么人。”吕辰居翻身下床,来到桌边,一杯凉茶下肚,十分畅快。

      方清歌抓了抓耳朵,叹了口气。

      “怎么,害怕了?”吕辰居又斟了一杯,“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子。”

      “有些怕,只是有些而已。”方清歌清楚贤妃的性子,张扬跋扈手段毒辣。

      连皇后都怕她三分,能躲则躲,如今孙美人是她唯一的隐患,往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

      “刀山火海你们且去闹吧。”吕辰居再次回到床上,手脚又搭回方清歌身上。

      方清歌觉得一阵压力,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夜里,方清歌腹痛得厉害,从睡梦中醒过来,惊觉身下一片潮热,心想不好,忙起身下地。

      吕辰居鼻子好用觉又轻,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睁开眼见一人影站在床角,忍不住抬了腿,方清歌被绊住,从床上摔下来。

      这一下子摔得实诚,方清歌又腹痛难当,忍不住眼泪流转。

      吕辰居顿时困意全无,起身掌了灯,看方清歌趴在地上动作滑稽,裤子上沾了血迹。

      “你还真是笨得可以,”吕辰居弯身将她扶起,盯着裤子,“葵水来了?”

      “你知道的还真多。”方清歌光脚踩在地上,冰凉彻骨,又揪着裤子,试图遮挡自己的满身窘迫。

      吕辰居将灯方置一旁,蹲身下去将鞋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握住方清歌脚腕道:“抬脚。”

      方清歌直愣愣的忘记了抬腿,还是由吕辰居硬掰着才将鞋套在脚上。

      方清歌低头盯着吕辰居身影,刚才重重摔倒的委屈一下子烟消雾散,生平第一次有人关心她光着脚踩在地上会冷,第一次有人给她穿鞋。

      一种特别的情愫在方清歌心头绽放开来。

      “吕爷……”方清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轻柔唤他。

      “自己去沐房处理一下。”吕辰居将鞋给她穿好后站起身来。

      方清歌捂着肚子取了干净衣裤乖乖进了沐房。

      吕辰居掌灯,见床上一片手心大的血红,伸手将被子卷到一边,又看见方清歌不止褥子上有血,连被子都沾了血,干脆将褥子和被子一同扯掉,只留了干净的在床上。

      方清歌从沐房回来,见被褥被扔在地上,以为惹怒了吕辰居被褥被他扔在了地上。

      揪着自己衣袖走至床边,蹲身下去,试图卷起被褥去榻上睡。

      “你做什么?”吕辰居歪在床上,手肘支撑在床边问道。

      “我葵水来了,惊扰吕爷了,我今天在榻上睡。”方清歌将被子抱起来。

      “在榻上睡不凉吗?”吕辰居会心一笑,“你的血水蹭脏了被褥,我将它扔下了。”

      “啊?”方清歌脸一红,低头见着自己怀中被褥,忙又放回地上,这才发现那朵刺眼红色。

      “你还是上来吧。”吕辰居长臂一抬,将方清歌扯得近了些,念她身体有小恙,并没有用力。

      方清歌就势上了床榻,这才发现只有一床被子。

      吕辰居将被子掀开一角盖在方清歌身上,被子里的温热将方清歌双腿覆盖。
      “盖一床?”方清歌红着脸问。

      “怎么,你还想盖脏被子?”吕辰居躺下,歪着头看她。

      方清歌摇头,小心谨慎的钻进被子,肚子疼得厉害,算了算日子,仿佛提前了几天,又不小心吃了些生冷的东西,这样一来就遭罪了。

      方清歌转过身去,强忍着疼痛,不敢声张。

      吕辰居也一直没睡,盯着方清歌的后脑,两个人中间隔了距离,被子里的热气都从中散了出去。

      吕辰居身子贴到方清歌的后背,将方清歌整个人都搂进胸膛,方清歌一怔,只觉得身后温热,几乎忘记了疼痛。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认真的抱着……
      吕辰居感觉怀中小人儿身子僵硬,闭着眼不禁露了笑意,手摸上她的小腹,方清歌头皮发麻,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手握住。

      “我手很烫,给你暖暖肚子。”吕辰居反手握住方清歌的,而后拿开,吕辰居的手探入衣衫,紧紧贴住她小腹的皮肤。
      如他所言,果真很烫。

      “吕爷……”方清歌轻唤。

      “说。”吕辰居开口。

      “她们都说你……”方清歌欲言又止。

      “说我什么?”吕辰居没有问方清歌口中的“她们”是何人,语气中仿佛什么都知道似得。

      “没什么……”方清歌窝在被子里摇摇头,还是不说为妙。

      “说我扭曲、阴暗,以折磨人为乐,是吧。”这些话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什么都清楚,只是不爱计较罢了,说起来不过是一些宫女爱嚼舌根,像方清歌这样的傻憨,听了也便信了。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方清歌小声嘟囔着,听他语气,似乎没有因为此事不快。

      “我若像你一样蠢笨傻憨,还怎么做这司礼监掌事。”吕辰居手掌在方清歌肚皮上画圈,时而捏上一把,感叹方清歌小小的一只,肚皮摸上去居然有些肉肉,手感不错。

      “既然我是傻憨,吕爷为什么还非要娶我呢?”方清歌任凭他捏着肚子,不以为意。

      “有些事,必要的时候你会知道。”

      “这么说,吕爷娶我果然有所图?”方清歌一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以往吕辰居对此事都是闭口不提,如今听来,还真有迹可循。

      “嗯,图你蠢,图你傻,图你肚子有肉。”吕辰居难得露出笑容来,热气扑到方清歌颈间。

      这难得的温馨倒给了方清歌一阵错觉,二人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吕辰居手上力道温柔,揉捏的恰到好处,疼痛缓解了许多,不知多久,方清歌沉沉睡去。

      吕辰居感受到怀中的傻憨身形上下起伏,呼吸均匀,这才睁眼,看着她的耳后颈间。

      时光倒转,回到他十二岁被人刚刚送进宫那年。

      他从大户人家的少爷一下子变成了宫中的小太监,因为性子沉默寡言又不喜与人结交,便处处受人欺负,被排挤,常被陷害被罚不能吃饭,那时候的师傅也不过是个没头没脸的小太监,顾不上他太多。

      有一次,他被人罚跪在雨中,又冷又饿,一个八岁的小宫女圆滚滚的打着伞从远处而来,从怀中掏出了个馒头塞进他的手中,又圆滚滚的跑开,后来他才听人提起,那个傻憨圆润的宫女叫清歌,方清歌。

      后来,师傅被提了小总管,一路带着他,再后来师傅去世,他又得了机会,成了司礼监掌事,得到皇上的信任,掌了权势,曾经那些人都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他将曾经最坏的那些挑事者一个一个的处理掉,大家只见他对人冷漠无情,却不知他受过怎样的伤害,时日久了,他便成了大家口中的“扭曲阴暗”。

      目光收回,再次注目怀中这个傻憨,不禁笑了,喃喃道:“小时候那么胖,现在倒瘦下来了。”

      一夜安眠。

      方清歌醒时吕辰居已经不在身边,床榻下的脏被褥也不见了。

      摸摸肚子,居然不疼了,方清歌翻身下床,梳洗过后,小太监送了红糖姜茶进来。

      “这是……”方清歌没想到这个居然被端上来。

      “这是掌事出门时候吩咐给您熬的红糖姜茶。”小太监将托盘放下便退下了。

      方清歌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姜茶,嘴角不知不觉翘起。

      拿了汤匙取了热汤送进嘴里,生姜辛辣,红糖甜滋,入口为甜,入心为蜜。

      回想夜里一幕,方清歌再次红了脸。

      “吕辰居,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方清歌举着汤匙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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